第44章 一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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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这是在干什么！”夏周舟逃离现场后，惴惴不安又愤懑，她用脚尖踹上一粒石子，孤零零地体验一个人的胆战心惊。
实在说不上有趣。
依照之前的方向走了段路，夏周舟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活动房，里面只有一个房间，连遮挡物都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张望进去，确保没有人才敢推开门进入。
甫脚一踏进去，就有一个漆黑冰冷的枪口抵在夏周舟的安全帽上，不偏不倚，只要扳机，她立马就得回基地找小哥团聚。
是从上往下抵住的，站在门后的人至少比她高一个半头，夏周舟认命地举起手——头部中一枪等则会被立马判定死亡。
闭眼等了半天没动静，她睁开眼。
一阵风擦过脸庞边，那人把枪收了回去。
平行视野中短袖的迷彩服勒出线条流畅的肌肉，长袖上衣扎在他的腰上圈出紧致弧度，白纪远左手将枪别再口袋里，显然是打算放过她一马。
但俩人分明不是一个队伍。
“白纪远？”夏周舟看对方只有伶仃的一个人，脚后跟不能自禁地往后挪动半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队友呢？”
□□，还紧紧地握在掌心，子弹充足。
白纪远看她动作，眉心压低眼底闪过沉郁，透出莫名的焦躁，但最终还是放轻声音，“这只是一场游戏，夏周舟。”
“我手疼，躲这边休息。”
听到这话，夏周舟一下子就从游戏蹦跶回了现实，她不避嫌地拉起时白纪远的手腕，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在了渗血纱布上，“怎么办，裂开了吗？要不现在不玩了去医院。”
白纪远摇摇头，“等下午结束再去，免得被发现。”
夏周舟泄气，磨蹭到白纪远身边，“那我们俩个坐在这里等结束吗？”
白纪远靠在墙上休憩，夏周舟还在低头整理裤脚把蚊虫叮咬的包遮住。
这个角度，她看不到白纪远嘴角衔着的笑，莫名地带着势在必得的张狂。
“不如，我们杀出去，把李霨年前女友那支队伍打掉就能结束得很快。”
“我们？”
白纪远舔舔有些干燥的嘴皮，笑意扩大，“对，我们。”
夏周舟嘴角的那句“可我们不是一个队伍的啊，清醒点”还没说出口，她的手心就被塞入另一把□□。
冷酷的金属也染上对方温热的体温。
“炸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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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纪远亦步亦趋地走在前面，两人距离阿芝他们不到五米远。
“先叫你们的狙击手出来，不然我直接崩了他。”夏周舟站在白纪远的身后，枪口顶在他帽子的队标上。
阿芝打了个手势，两分钟后，他们的五人小队所有人到齐，外加一旁神色焦急的江茉，好像真的为男友捏一把汗的模样。
夏周舟眼角抽了抽，想起来前几分钟两人商量对策。
“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救你，大不了乱枪把我俩都杀了，也能赢。”
“不知道，感觉。猜的。”白纪远回答地随心所欲。
……
“没必要吧，你就一个人，也没有交换条件，李霨年开局就‘死’了。”阿芝循循善诱，冷静异常。
“其实，我只是……”
夏周舟说得温吞，声线压抑带着哭腔碾磨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听得对面连连皱眉，全部一副忍气吞声不想和恋爱脑交流的样子。
就在他们放松警惕时，夏周舟、白纪远和江茉几乎同时握着□□前后夹击往五人的位置疯狂扫射，期间夏周舟还拔了两颗早已准备好的□□过去。
一阵混乱，阿芝被升腾的烟雾呛到，接连咳嗽，蹙起眉心的动作使得她视野范围变得极窄。
电光火石间局势瞬间扭转，五人阵亡无一幸免。
阿芝、王路：我们是在玩狼人杀吗？
“你俩不是吧，玩个真人cs还反水！你们和人家小情侣关系那么好吗？”
阿芝一脸怀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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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结束后，四人也不打算装了，两两并排，前后脚走的。
夏周舟走在白纪远身边，秋风习习，山间格外的冷。
“不冷吗，披下外套别感冒了。”
白纪远将衣服从腰间解下，夏周舟瞄到了他大腿边的血色，她不留痕迹地换了个方向，白纪远没当回事。
忽而，夏周舟停下脚步，目光横在白纪远军靴的边缘，望着上面血红的雾痕，她陷入沉思。
良久，等白纪远走出几步后发现夏周舟不在，他回头，有些奇怪地问：“怎么？”
夏周舟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古怪的哼笑，不断打量白纪远的表情。
白纪远被盯得几分不自在，他露出点示弱讨好的笑容来，“二夏，你什么表情，到底怎么了？”
夏周舟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上来，“你什么时候遇见我的，游戏里。”
“小房子啊。”
“真的吗？”她再一次对上白纪远的视线，对方游离开来。
“我的天哪白纪远，你偷偷枪杀我队友！”夏周舟反应过来，眉头紧紧拧住，回想起第一次小屋内狭路相逢的那个男人——视线冷得要死，偏偏不像是对待对手，还有丝丝扭曲古怪。
“装，你继续装，装什么呢？！在这来和我演对手戏了呢！”
白纪远的脚步逐渐放慢，他与夏周舟比肩，眼尾有点红，像含着委屈和暗自不爽：“我只是不喜欢你和别人一起……”
听到这话，夏周舟不笑反怒，瞪着眼睛白纪远毫不知错的无辜表情，“那你有考虑过你自己吗？怪不得伤口会裂开，你不裂开谁裂开？懒得管你了！”
“我对你无语了白纪远！”夏周舟再一次停下脚步，微张着嘴巴怒视，一副难以理解的神色，真如她所言懒得再讲白纪远。
“你觉得是游戏的问题吗？最后跳出规则反水我都没说什么，问题是，白纪远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她的眼泪一下子蓄在眼眶，弄得泪水聚成珠子于眼睑正中间鼓动，将落未落。
睫毛不安地颤动，白纪远手足无措想要去拉夏周舟的手，被她甩开。
“我，我没有……我只是一开始就不喜欢为什么你要答应帮他俩这个莫名其妙的忙，你才是我女朋友！”
然而两个罪魁祸首已经溜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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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过后有户外烤肉活动，李霨年和江茉留下来参加，夏周舟不想陪白纪远去医院了，结果白纪远也死皮赖脸地非要坐在一边。
“痛死他算了。”
在江茉询问夏周舟后，她浅浅地扫过单手笨拙刷酱的白纪远，翻涌的情绪被压在心底。
另一边李霨年被阿芝的男友狠狠军训一顿。
“两个退伍军人来打我们，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李霨年洗净手上残余的泥土，眼神望向胳膊结实、肌肉健硕的四人。
“哼呵，”阿芝从鼻腔中碾出轻蔑的一声，“没有你女朋友来的阴险。”
“那确实。”李霨年大大方方地承认，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来，像最热的七八月，即将下山的残阳。
温柔的光汇聚在风里，吹在人身上暖和。
阿芝垂下头，“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的话里夹杂着轻轻的叹息，仿佛与当年意气用事的懊悔和遗憾一并摒弃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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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算算分。”江茉把学校官网上的截图发到夏周舟手机上，她眯着眼朝夏周舟肩膀靠过去，避开飘来的浓郁炊烟，“我记得一周前刚公布的名单，你有大一奖学金吧？”
“运气好，捡到最后一个名额。”夏周舟打开手机的便签，思索起来。
“你想去吗？”
“想肯定是想啊，一年的交换生，我可太想去那边的图书馆涨涨见识了，要是去了天天泡校内图书馆博物馆。”夏周舟开玩笑说道，“但我好像没什么比赛经历，只有考试。”
“你有啊，之前校内那些写诗的比赛，你不是参加了吗？”
“哦~好像是哦。”夏周舟点起头来。
白纪远在一旁支起耳朵，听到最后终于沉不住气地问了句，“你们在算什么？”
夏周舟没搭理，江茉好心地接过，“二二没跟你说吗？t大有一个和英国学校免学费的交换生项目，大家最近都在算分。”
“去英国？”白纪远将目光投向夏周舟，沉沉的。
‘’就去一年。夏周舟不以为意，“还不确定呢。”
话说完，气氛又沉了下去，江茉夹在两人中间，头大。
最终匆匆聚餐吃了点，夏周舟陪白纪远去医院复查。
“二二，你晚上回学校门禁肯定来不及了。”江茉递来一杯果汁。
“到时候再看吧。”
江茉突然贱兮兮地凑过来，眉目挑逗，往耳蜗里说悄悄话。
热意带着湿气触碰到肌肤，痒痒的。
夏周舟听完，脸色一个爆红，“你想什么呢？”她手上的果汁差点倒翻在地。
江茉眼疾手快地避开夏周舟招呼过来的手心，语气调笑，“知道你其实担心的要死，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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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路上，白纪远忍不住问低声问，“你真的想去？”他的声线磁性喑哑，尾音还有点颤，向下撇。
夏周舟把靠近窗户的脸转过来，“不确定。”
她说不明道不清，到底是为什么犹豫，如果是刚高考完的夏周舟，肯定随便拎个行李箱就去了。人一旦有了顾虑，就会变得胆怯，瞻前顾后。
可白纪远没接着往下说什么，试探性地单手拉过夏周舟双手拢住罩在手心，他嘴角翘起星星点点的笑，“所以我能做的，是不是只有想你？”
这句话像加在剧烈燃烧火势里的一把新柴，顷刻之间火苗蹿得老高，犹豫刺激原本的理智，如源源不断的白烟更浓烈。
“不，你可以挽留我。”
夏周舟想不得不承认，其实白纪远只要说点什么，她就能扼杀自己的冲动。
即使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那不行——太恋爱脑了。
她清醒地沉迷在甜美毒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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