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春（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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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广场的美食摊位按顺序排列支起，看得人眼花缭乱，飘散在空中的香味你侬我侬，依依不舍地融合在一起，热闹非凡。

两人决定随便找点吃的，就不凑节假日的热闹了。

川流在人群中，白纪远牵着夏周舟的手腕不放，美其名曰防止大龄儿童走失。他的手心温暖，皮肤细腻，五指骨节分明，虎口扣在她的突出的骨头处拉扯，像是爱人间细细的摩挲。与不同的人擦肩而过，夏周舟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的背影，姿身挺拔，行姿如风。

与人流告别，白纪远和夏周舟游走在广场的外圈。时光静谧，天色暗沉，橙光的小灯连成线挂在路边的大树上，一寸一寸地缠绕，在浓郁的绿色间像闪亮的星星，晕出温暖的光线。

“听欣然说，你们三个人从小学就认识了？”夏周舟浅浅瞥了眼白纪远的侧面。

“我和隽宸，我们两家从小就认识，和欣然是小学三人同班。很巧啊，没想到大学还能在一块。”白纪远的口气里听不出什么，他突然就低哑地说了句，“夏周舟你干什么，来查我？”

夏周舟抬头，一副“你好自恋”的表情，她说：“我只是有一点羡慕……”

“没什么好羡慕的，一直在一起也不代表绝对的了解。”他的语气淡淡。

白纪远站在树下的银发阿婆面前停下，周围清香萦绕，阿婆一身蓝底白花的襟褂虽然看起来老旧但穿戴得干净，她坐在竹编的小板凳上，身旁摆放一个青黄色的篮子，并拢的腿上放着丝丝缕缕的白线，手上在串茉莉花骨朵儿的手链。

“奶奶，多少钱一串？”他问。

“三块。”阿婆慢慢地边串边说，悠悠地做完手上的精细活儿，她仰面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眼里几分湿润，有回忆往事的怀念，“今年第一批开花，很香的。”

白纪远蹲下，夏周舟靠在他身边，他拉过夏周舟皙白的胳膊伸到阿婆面前，松开自己的手说：“那给她编一串吧。”

银发阿婆的手有些皱皮粗糙，动作轻柔，她圈住白线绕在夏周舟手腕上，将托绿底的小小白花一个个串到线上。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阿婆的声音沧桑，透出安抚人心的力量，温暖随和。

白纪远付完钱，夏周舟轻声说：“谢谢奶奶。”

阿婆看着她眼里有星点的笑意，她没说话，继续做手上的花串串。

夏周舟戴上茉莉花手链后，周身都是馥郁芬芳的清香，久久不散。

两人走远，夏周舟抚着手背嘴角衔一抹笑，轻声说：“谢谢。”

白纪远凝视她手腕上花，心思落到她的人上，暗忖夏周舟也太乖了，好想把可爱的东西都给她看看。

夏周舟和白纪远走走停停，夏周舟站定在兜卖糍粑的自行车边眼巴巴地乖乖排在队伍里。她特别喜欢吃这种五元一盒软糯糯的糯米甜品，每次在学校周边遇到都会买，导致舍友一听到“香香甜甜糯米糍粑”的喇叭声都会呼叫夏周舟。

“好香啊。”夏周舟时不时踮脚看前面还有几个人才能轮到自己，嘴里吹气脸上圆鼓鼓的。

“这个会不会很甜？”

“黄豆粉不是很甜，我超喜欢。”

旁边三三两两的女生盯着白纪远的脸窃窃私语，面露红光，当她们看到白纪远不经意地瞄到夏周舟的小表情露出笑意时，女生们嘴角的笑容扩大，交头接耳的频率更频繁了。

买到糍粑，夏周舟掌心放着泡沫盒，里面一团一团的滚圆铺得满满当当，她用牙签趁热插起，“白纪远，尝尝？”

白纪远弯下脖子，用嘴轻轻地咬住滚圆的糍粑含到嘴里咀嚼，他喉结轻轻滚动，咽下之后说：“很甜。”

夏周舟以为白纪远也很喜欢，然后把牙签给他，让他自己吃。

白纪远侧过头微笑，“我说，是你喂得比较甜。”

夏周舟脸通红，她娇嗔地瞪圆眼睛望他，被白纪远捉到视线后又赧然低下，惹得白纪远一阵轻笑。

一路走过去，白纪远夏周舟又买了章鱼小丸子、关东煮、臭豆腐等各式各样的小吃。

夏周舟特别喜欢吃关东煮里面的萝卜，她拿了两大块，一次性大纸杯装得满满当当被她揽在怀里，像个储存食物的小仓鼠。

广场旁边是个新开的摩天轮，找不到歇脚的地方，手上的东西还没吃完，白纪远指着远处的旋转的机械圆形道：“去那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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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轮在河岸边，周围的空地还是荒芜，没什么人来，管理员懒洋洋地靠在开关控制处的栏杆上，见人来了，懒洋洋喊上一句：“一次三十，一圈十五分钟。”

白纪远给了他六十，拿到钱的管理员把钱塞到自己工装裤的口袋里，给他们开了铁栏杆的锁。管理员按下按钮，摩天轮上的小灯“啪”的一声通通如昼亮，叮叮当当地唱出一段柔和的音乐后灯光比之前暗不少，大概是讲求一个浪漫的氛围，无奈效果往反方向跑。

俩人走进去，面对面坐着。

玻璃窗布满小小空间的一半，鸟瞰窗外，全景渐渐缩小，视野越来越广阔。窗外夜幕低垂，幢幢高楼灯火通明，低矮楼层勾勒出一片昏沉，疏疏离离，明暗交接点缀出全市错落有致的布局；窗头月色皎洁，月光如水，静谧如纱。

夏周舟和白纪远相互分享手上的食物，章鱼小丸子拨开木鱼花仍旧散发热气，里面的汁水滚烫，吹吹气后整个轿厢都是食物的香味。

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仿佛脚下就是整个市区，夏周舟靠在窗边惴惴，她看到远处一点眼里闪过亮光，笑容璀璨，趴在窗户上手指抵着目光的方向，她说：“我能看到学校呢。”

“哪呢？”白纪远凑到她这头，跟着指尖的方向遥望，他鼻息温热地洒在夏周舟的耳畔，也跟着笑起来，“你们学校地理环境优越啊，两面环山，一面临水。”

夏周舟转头，额头却差点撞到白纪远的下巴，她才猛然发现两人靠得那么近，夏周舟身体后仰平视他的喉结，气氛暧昧酝酿出心动。

“哈哈，你这确实是地理考生会说的话。”夏周舟偏头。

白纪远突然问道：“夏周舟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夏周舟摸不透他的意思只是摇摇头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答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白纪远重新坐回到对面的位置，与夏周舟面面相对，神态有执着和认真。

夏周舟无缘故地不想说，或许是被今天下午的隽宸和祁欣然刺激到了，她心里有些乱，岔开内容歪曲般说：“你不会是看到江茉的那条微博所以这么问吧。那只是我发的牢骚而已……”她说得轻轻，吐出一段无足轻重的话来逃避，至于她青橘式的发言和刚刚那段话里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夏周舟自己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纪远的追问不紧不慢，熠熠地露出点朦胧笑意，“喜欢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我也是。”

夏周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时间到了，摩天轮停止运行，面对这样几乎接近告白的话语，她落荒而逃。

白纪远眼里晦涩难明，他轻合双眸把手掌抵在额头处然后若无其事地对夏周舟说：“开玩笑，只是我自己是这么觉得，不用太放在心上。”

怕看到夏周舟的眼神，他话语停顿片刻，补充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