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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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下了一整日。
昏暗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 客厅里满是狼藉，沙上的女人红着眼睛, 僵硬的扭过头看着他。
邓光翊带着轻嘲的语气响起，“你们离婚吧，不用顾忌我了。也就不剩多少读书日子而已, 你趁早解脱吧。”
他目光落在女人精致的衣服上, 现在已经变的很狼狈了。
客厅里因为生过吵闹争执，许多物品散乱在地上, 邓光翊俯身去捡，一点一点收拾，整个过程不再说话。
“不。”半天，他妈才沙哑的吐出一个字。
邓光翊猛然抬起包扎着绷带的头。
“不, 不能耽误你读书, ”她的话让人有瞬间想笑的心情, 然而下一刻叫人沉默, “我也不想轻易让他得逞，你爷爷奶奶已经在帮他求情了, 暂时就这样吧。”
“那就容忍他打你？如果不是这次被我看见他动手你也不会说的吧！”他站起来, 浑身充斥着愤怒。
女人慢慢从沙上走去房间，脸上的伤出现在邓光翊眼中，一览无遗。
“没关系，等你考上大学远离这里就好了, 到时候我再和他谈离婚的事。我去整理一下去公司, 你受伤了我帮你和学校请假吧。”
她无事般的态度让十几岁的少年感到挫败, 因愤怒而爆的力气瞬间被抽走。
瘫软的坐在沙上，两眼无神，许久后有了点反应。
“草。”
明明有了感情才结婚的两个人，为什么人生走到一半就有人出轨不忠呢，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信誓旦旦的在一起，在一起后为什么又想方设法远离当初说要度过一辈子的另一半？
女人出去时重新化了妆，遮掩了伤痕。
她对沉默的坐在沙上邓光翊道：“已经请好假了，我给你转了一笔钱，你看着花，不够再和我说。”
邓光翊没反应。
“吃的要麻烦你自己解决了，对不起，光翊。”
门咔哒一声关上。
“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妈妈。”
……
楼下附近的咖啡馆里。
戴着帽子的少年出现在店里的圆桌边，二楼的男生俯身喊他，“邓光翊，这里来。”
楼上就只有四个人。
他出现后，顾诗在他手腕上现一块青紫的地方。
这是顾诗第一次来邓光翊家的附近，当她从漆维听到他和人打架的事后不免有些惊讶。
毕竟在男生当中，看上去脾气最好的也就只有邓光翊了。
服务员上来送餐，顾诗把热饮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漆维目光从他帽子上滑落，“怎么回事？”
邓光翊抬起脸，除了眼眸中不经意流露的惆怅，和头部的白色绷带，看不出他和别人生过摩擦。
顾诗：“知道是你私事，所以就先我们过来了。”
不然一大帮人在这里，任是谁都尴尬，是以杨潇贺闵真他们都自觉的没过来。
邓光翊了解的点了点下巴，杨潇那个大嘴巴情绪冲动，知道了说不定上火。
贺闵真是有事让他帮，会动手的就不用说的。
他自嘲的道：“还好你们人来的不多，不然我怕是一冲动就去暴打那个人的狗头。”
“你爸？”陈时璟点明。
邓光翊随意的靠在椅子上，对上漆露凝视他的目光，瞬间移开，飘忽的道：“嗯。他搞外遇被我妈知道了，闹着要离婚，我妈不肯，早上动手的时候被我现了。”
虽然看上去他说的轻描淡写，但还是容易叫人现他说起这件事时一闪而过的愤怒和伤痛。
这种事本身不会轻易说出口，但以他们彼此的关系，瞒着也没用。
反倒是见到关心他的朋友，事情也就脱口而出，说出来后邓光翊心里反而轻松不少。
漆维他们没有追问，前面问的都适可而止。
这时候的邓光翊不需要同情安慰，虽然在大人们看来他们还小，但在他们当中，都已经具备成年人的冷静思维。
“要帮忙记得说一声。”
邓光翊笑了下，指着头道：“虽然看着惨，不过我也没让他好过。”毕竟都是高大的身形，常年运动，看着瘦爆起来力道可怖。
“是，然后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旁边漆露冷不丁的说。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开始还想瞒我，要不是我去问老师，还以为你是真的赖床不想学习了。”她指的是对方消息，用赖床当借口的事。
邓光翊登时尴尬，讨好的喊她。
“还要吃点什么吗，我请客，我妈出门的时候给我医药费了。”
看的出来他现在状态比刚才要好。
顾诗配合的替他解围，“用医药费就算了吧，不过可以帮我点份甜点。”
“没问题。”
气氛一缓，看着邓光翊下楼去，漆露把刚才一直憋着的话吐出来。
“看的我气死，他不说我们就一直不知道，平时看不出来，他居然那么能装。”
谁的瞧得出来她现在说话带着气，明显是十分在意邓光翊的。
毕竟成年人和非成年人之间，还是小的那个处于弱势。
她说为什么最近上课的时候这人会走神，有时候还会和她说些糊里糊涂的话，让漆露以为邓光翊恋爱了，为对方心烦意乱。
顾诗和他们不在一个班，不太了解，平时见到的邓光翊都是笑嘻嘻的，阳光又温暖。
今天知道的事让她诧然醒悟，很多时候现实不会因为你小而懵懂就对你慈悲为怀。
每个人的背后或多或少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作为朋友，除了在他快要倒下的时撑起他，并不能帮他做任何决定，除非到了他自己无法选择的地步。
“你别怪他，大概不会想我们过于担心。”顾诗道。
漆露一身怒气如遇水化去，开始思索起更多的可能。“要是他爸再这样下去，不能请律师解决？”
那也需要看邓光翊的妈妈和他本人。
其实这种事，是真的不太好管的，顾诗去瞧漆维和陈时璟。
两个男生：“……”
漆维玩着顾诗的手，如剥洋葱般，一根一根轻轻掰开她的指缝。
“如果他需要。”
假使邓光翊想做什么，他们无条件的能帮忙做什么就帮忙，但是这种帮忙不代表不为对方着想，也不代表给对方添麻烦。
他们在他回来后停止了这个话题。
邓光翊恢复正常上课已经是三天后。
顾诗陪陈时谧从食堂回来，走在楼梯上碰到他。
大课间里他背着书包刚到学校来，从后面扯了下他的书包带子。
顾诗躲到陈时谧身后，两人同时无辜的摊手。“嗨。”
邓光翊回身，低头，笑容和以前一样，“是你们啊，还以为是哪个坏蛋。”
顾诗把从食堂买的三明治给他，“你又迟到了。”
邓光翊刚好没吃早饭，自然的拿过来，“谢了。”听见顾诗的话，比了手势，“嘘，这次是真赖床了，露露知道，我和她说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是啊，最近几天天气一直很差。”陈时谧忽然道，她狡黠的眨了眨眼，“那位传说中的诗人还有一天就要给露露来信了，希望他别迟到。”
顾诗收到她的按时，笑意盈盈的点头，两人装作没有看见邓光翊诧异的表情，催促道：“上课了，回教室吧。”
男生在后面追问：“你们怎么比我知道的还要清楚？”
“你去问嘛，对方写了不止一封，隔一段时间就有哦。”
邓光翊回来上课，最高兴的莫过于杨潇。
说是为了庆祝，天气一放晴就拉着他们打球，活动一下读书读闷的身体经络。
以至于他们晚饭都没吃，还是顾诗她们在外面点了简餐在上晚自习之前送过去。
树下他们或坐或站着，看起来精神又兴奋。
杨潇往嘴里大口塞着鸡块，“我说哥们你有什么事能说一声么，别让我替你搭把手都不知道你在哪儿了。”
邓光翊吸一口可乐，冰块让他神经更加清醒。
“行了，晚上让你送我回家好了吧。”
“可以啊，让我陪你睡都行。”杨潇无所谓的道，反正他不怕大人，要有什么事他头一个冲出去。
“我记得你家那边有家烧烤味道不错……哎，我们晚上去吃吧，贺闵真请客。”
贺闵真：“？？？”他拿着纸巾擦脸，反应很慢的哦了声，“去啊，陈时璟买单。”
最近由于某些原因，零花钱缩水，存款被压榨的厉害的陈时璟：“……我说去了么？”
他膝盖碰了下漆维。
“钱都放你那儿炒股了，说句话。”
“你们这么穷？”漆维收回腿，淡淡的看着他们。
男生们一个个解释。
“我把去年就看上的AJ买了，喏，就脚上的，帅不帅？”这是杨潇。
“我，医药费，不给我打钱都不错了。”邓光翊指指脑袋。
贺闵真：“养女朋友了。”
陈时璟：“……放你的屁，猫猫才不花你的钱。”
贺闵真轻哼，“存款，买车。”只等一成年他就去考驾照，提车带上猫猫去他们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说汽车没有男的不感兴趣。
漆维在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野外哪辆最拉风时才道：“把钱投资我，能买你刚才说的最贵那款。”
他语气淡淡，但眼神黝黑明亮，处处透着自信。
贺闵真皱眉，他是一时忘了最近漆维和贺闵真在拿着存款去炒股的事了，要真的想玩转祖国山河大地，好车不是一般的贵，让家里出钱他想都没想过，但是漆维提醒了他，外面跑最基本的越野都不能差。
“行啊，我回去算算老婆本。”
陈时璟：“……什么本？”老什么？当他这个哥哥是假的？
晚上按照约定在校门口等。
顾诗从漆维口中听说要去吃烧烤，打电话给江一梦说了声。
“在哪里吃啊，太晚了让爸爸去接你。”
只是吃个东西，现在学生压力大，只要孩子不学坏去他们不该去的地方，这点自由和放松的时间江一梦还是给的。
顾诗：“不用了，你和爸爸早点休息，漆维会送我回家的。”
江一梦卡壳一下，“哦……这样啊。”
顾诗：“我和阿婆说几句话吧妈妈。”
“好。”客厅里江一梦把手机递给杜红娟。
顾诗在话筒里问候她今天身体怎么样，又亲口说了一遍她晚上去吃烧烤，有哪些人一起，让她放心。
杜红娟她最近精神焕，对心肝宝贝说的话说什么都理解支持。
“哦，去吧去吧，整天呆在学校别读傻了，多吃点，等你回来给你看阿婆今天弄好的瓷牙。”
她无视了江一梦在旁小声让她说“别和男孩子走太近了”或是打听“问问她有没有在学校和哪个男孩子比较亲密或者喜欢谁”的提示。
挥手赶江一梦走。
顾诗不知道那边生的事，柔柔的说：“好的，吃完我就回来，阿婆你也不要熬夜哦，明天早上给我梳头吧。”
杜红娟：“好啊好啊。”
她挂了电话，“你刚才让我和妹妹说什么啊？”
江一梦：“……”
漆维等人一路走着去站台坐车，能直接到邓光翊家附近。
路上学生还多，他们刚走几步路，后面一辆车嘀嘀几声，极强的远光灯让他们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那辆车开到他们前面停下。
杨潇骂了句，“是哪个沙雕！”
漆维注意到邓光翊的脸色不大好看，就听他说：“哥们，可能今晚吃不成烧烤了。”
他试探着问：“要不你们先回去？”
车上下来的男人逐步向他们走来。
贺闵真：“可我想吃烧烤。”
漆维淡淡的道：“我也是。”
“……”
邓光翊：“……那我跟他聊聊，聊完我们再去？”
“嗯。”
话是答应了，然而他们都没打算走。顾诗投向担忧的目光，漆维揉了揉她的手，“没事，那是他爸。”
不过就算是他爸，要在这里碰邓光翊一根毫毛，也不能轻易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