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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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林水街褪去一切喧嚣，归于平静。
梁斐然小心地蹲下，目光终于与谢嘉木在同一水平线上。
她扫一眼地上的东西，淡淡地说：“谢嘉木，这些我全都要了。”
谢嘉木冷眼看着她，“我没时间陪你玩。”
“没玩，我是认真的。”
“不好意思，我不卖给你。”
谢嘉木三下两除二把东西收到身后的三轮车，他没有再多看梁斐然一眼，骑上三轮车走了。
留在原地的梁斐然无奈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谢嘉木，你对我有偏见。”
马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也没有什么车辆，路灯在夜里孤独地发着光，谢嘉木骑着三轮车，身旁一辆红色的奔驰车不紧不慢地跟着。
红色奔驰的车窗打开着，夜风轻而易举地穿过车窗，抚摸她的脸颊，她单手扶着方向盘，目光时不时移动到谢嘉木的身上。
“谢嘉木。”
她叫他，他不应，她也不恼，继续叫：“谢嘉木。”
“谢嘉木。”
“谢嘉木。”
谢嘉木像没有听见一样，往既定的方向行驶。
“谢嘉木，你和程星真的在一起了？”梁斐然问出了这个晚上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们不是兄妹吗？怎么能在一起。”
谢嘉木终于有了反应，厉声说：“你是不是有病。”
梁斐然觉得自己可能是有受虐倾向，她挨了谢嘉木的骂，心里还挺开心的。
她淡定地回答：“有病的不是我吧，你们兄妹搞在一起，你们比较像有病的样子。”
谢嘉木很少被激怒，但梁斐然的话却无意揭开他心底一个隐秘的角落，将背德般的丑陋□□裸地抽出来，扔在他面前。
你自己看看自己，你有病，你肮脏，你下流，你怎么能爱上自己的妹妹。
“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谢嘉木压抑住自己的慌张，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梁斐然拆穿。
梁斐然没有想太多，她沉浸在谢嘉木正面回答她问题的喜悦里，没有发现谢嘉木整个人不对劲。
谢嘉木把三轮车开回快递店，锁好车之后步行回家，红色奔驰车跟着他，一直跟到他家楼下。
站在楼下，谢嘉木习惯性地抬头望了一眼三楼。
三楼有个窗口深夜仍亮着灯，谢嘉木知道程星从学校回来了，程星可能还没有睡，在留着灯等他回家。
这盏灯抚平谢嘉木心里的燥，他忽然平静下来，站在楼下看了好一会，才上去。
打开家门，程星果然还靠在懒人沙发上，她穿着薄薄的睡衣，耷拉着眼皮，一脸疲惫的样子。
看到谢嘉木，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起身迎他：“哥，回来了。”
谢嘉木点点头：“回来了。”
“今天生意好吗？”
“还不错。”
简单说了几句之后，程星催他去洗澡休息，自己也回房间睡觉。
程星关上房门，没有开灯，黑暗中她滑坐在地上，暗自伤神。
今天谢嘉木比往常晚到家十分钟，在他到家之前，她一直在窗台张望。
所以她看到了谢嘉木，同时也看到了他身后的红色奔驰车，和车里的梁斐然。
她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一起回来。
如果只是单纯作为一个妹妹，这些话她很容易问出口，但事到如今，她于心有愧，这些话一说出口，她害怕听到让自己难受的答案，反倒变得踌躇了。
程星的难过当然不至于此，因为从这天之后，她经常见到梁斐然。
梁斐然经常光临林水街，她当然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梁斐然笑脸相迎。
其实梁斐然为人不错，从程星和她的初遇就可以看出来，她虽然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但内心还是非常正直善良的。
她经常很真诚地夸程星眼光好，从地摊上买的东西，她是真的会使用。
譬如她此刻头发上银色金属星星发夹，程星觉得挺奇怪的，明明是进货一块钱一个的廉价发夹，怎么到她头上像足了高档货。
“这个手链多少钱？”梁斐然蹲在地上挑了一根坠着水晶小兔子的银色手链。
程星看了一眼，笑着说：“98块。”
“我要了。”
“好。”
梁斐然把手链递给谢嘉木，谢嘉木用小盒子帮她装起来，放进小袋子里。
买了手链之后，梁斐然就走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来过。
程星对梁斐然的感情很复杂，但绝不是讨厌她，她不讨厌梁斐然，甚至很喜欢她。
她只是很羡慕梁斐然，喜欢一个人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地喜欢，不用藏在心里。
而她，无论心里多么波涛汹涌，面上只能表现平静，她不敢想，如果谢嘉木知道，自己对他不是简单的亲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害怕得不偿失，害怕谢嘉木就此离她而去，所以像现在这样，能够守着他，看着他，也是好的。
…
上飞机之前，梁斐然深吸一口气，她不知道回去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场景。
梁斐凡不停地在她身旁絮絮叨叨，她好想拿一块布给他嘴巴堵上。
“姐，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的是老同兴茶饼，我的是1787年的拉菲古堡。”
“姐，无论老头子说什么，你千万别生气。”
“我让人把慕然科技季度财务报表拿给他看了，估计他不会再逼你出国了。”
梁斐然瞪他一眼，梁斐凡笑着闭上嘴，但没过多久又开始轰炸梁斐然的耳朵。
“姐，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姐，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姐，你冷不冷，我让空姐给你拿条毯子？”
梁斐然扭头看他，“你累不累，能不能歇会？”
“我不累。”
“我累。”
“姐，那你睡会吧。”
“那你安静？”
“好。”
行程中，梁斐凡再没发出声音，梁斐然睡得很安稳。
直到飞机平稳降落地面，机舱里的乘客全都下了飞机，空姐才不得已来提醒他们，“先生…”
“嘘。”梁斐凡食指抵在唇前，小声地责怪，“别发出声音。”
空姐无奈：“先生，已经到达目的地。”
梁斐凡皱眉，靠在他肩上的人动了动，然后揉着眼睛自己直起身来。
他马上换了一种语气，殷勤地说：“姐，到了。”
除了他们和机组人员，飞机上空无一人，梁斐然连忙起身，“你怎么不早叫我。”
梁斐凡捏了捏麻痹的肩膀，笑着说：“看你睡得很香，没忍心叫。”
梁斐然没有再理他，拎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梁斐凡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像保镖一样。
空姐摇摇头，心想头等舱的客人就是难伺候。
“姐，你这手链什么时候买的，挺好看的。”梁斐凡问。
水晶小兔子在她细白的手腕晃来晃去，好像在荡秋千，一不小心荡进他的心里，可爱极了。
梁斐然随口应付道：“前几天。”
“在哪家买的？”
“怎么？交女朋友了，想送女朋友。”
梁斐凡脸色瞬间阴下去，“没有。”
梁斐然回头看他一眼，“劝你早点谈吧，不然年纪上去了，你信不信你妈直接给你安排一个老婆。”
梁斐凡咬着后槽牙，没有搭话。
老头子生日宴在第二天晚上，年纪一大，人不喜招摇，生日宴除了家人就只有几个公司的亲信。
这种画面实在诡异，一张大圆桌，老头子的左手边坐着梁斐真，右手边坐着三太，三太旁边是梁斐凡，梁斐真旁边才是二太和梁斐然。
梁斐然和梁斐凡的位置恰好处在正对面，他们偶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
在老头子心里最亲近的无非两个人，继承人梁斐真和心爱的三太太。
梁斐然和梁斐凡两人同是梁家边缘人，不被喜欢的二房叛逆女儿和心爱女人的非亲生儿子，也不知道老头子更厌恶谁一点。
他们低头像不存在般安静吃饭，席间却总免不了被人拿出来当作话题戏谑几番。
“慕然科技最近势头很好，二太教女有方，斐然有她大姐当年的风范。”一个与二房交好的叔伯夸赞道。
二太沉稳微笑，谦虚以对：“斐然年纪小，做事冲动，哪能跟斐真比。”
梁斐真神色如常，老头子却突然放下酒杯发作：“她有哪一点能比得上她姐，斐真名校毕业，不依靠家里，实打实地从底层做起，而她呢？”
“要不是靠着梁家，靠着她弟弟，凭她的个人能力，去慕然做前台都不可能。”
空气陷入死一般寂静，梁斐然细细嚼嘴里的牛肉，然后咽下，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红酒喝了一大口。
她情绪稳定，端起酒杯，慢慢开口：“爸，祝您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说完她将红酒一饮而尽，接着说：“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但不要紧，我也不是为了让您看得起，才活着的。”
“我觉得您说得对，我半点比不上梁斐真，要不是生在梁家，我不会过上今天这样的生活。”
“可是，爸，我能选择吗？”
梁斌生直直看着梁斐然，心里有预感她要说什么。
“如果我能选择，我不会想要生在梁家，不会想做梁斐然。”
话音一落，梁斐然毅然决然地走了，梁斐凡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梁斌生目光混浊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一直以来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因，这个女儿跟他实在是太像了。
准确来说，是跟年轻的他太像了，那时他还未经磨难挫折，相信自己是世界中心，相信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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