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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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进老宅的时候，梁斐凡正在二楼房间看大盘趋势。
听到轰鸣声有点像梁斐然的车，他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来到阳台。
院子里，穿着黑色短裙，一头红发的梁斐然从车里下来，她没有立即离开，站在车旁等司机从后备箱拿东西。
接过司机递上来的袋子，梁斐然才进家门。
二太太嫌梧城夏天热，飞山城度假避暑去了，家里这段时间都只有姐弟二人。
梁斐凡计算好时间打开房门，正好碰到梁斐然从他门前经过。
“姐，你回来了。”梁斐凡笑。
梁斐然把手里的袋子丢进他怀里，“送你。”
突然收到礼物，梁斐凡很惊喜，还没来得及说感谢的话，梁斐然已经走过去了，他看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谢谢姐！”
梁斐然举起手摆了摆，让他不必客气。
礼物是一台最新款的白色手机，梁斐凡回到房间，立即从自己手机里把卡扣了出来，按上新手机。
备份了一下数据，梁斐凡当天晚上和姐姐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用上新手机。
梁斐然诧异地撇了一眼桌上的手机，放下喝汤的碗，忍不住拿到眼前，观察了一下。
“你这个手机屏幕怎么…有点奇怪。”
梁斐凡自然地接话：“喔，我贴了钢化膜。”
梁斐然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梁斐凡也贴钢化膜，这是什么新潮流吗？梁斐然不理解。
梁斐凡喝了一口鸡汤，缓缓地说：“怕摔坏。”
用其他的手机梁斐凡当然不用贴膜，但这台白色手机不一样，这台是梁斐然送他的，他想好好爱惜。
“摔坏换新的不就可以了吗？”梁斐然把手机放回原位。
“我不想换新的。”梁斐凡说。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恋旧。”梁斐然嘟囔。
梁斐凡笑而不语，把手机拿在手里，没再放下。
不过有件事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很快就会跟家里的司机和阿姨用上同款手机。
美名其曰给家里工人的工作福利，只花了梁斐然一个买包的钱，却赢得了人心。
对此只有梁斐凡一人闷闷不乐，虽然心里不开心，但手机他却仍一直使用。
高考出成绩那天，谢嘉木照常一大早出门去手机店。
做出决定之后的第二天，为了断掉自己的念想，谢嘉木把准考证撕了，他没有打算要查成绩。
十点一到，守在电脑前的程星立即刷新网页，输入姓名和准考证之后，跳出来的将是她的高考成绩。
程铭今天在家，紧张到直喝水，从早上六点开始不停在客厅踱步，李敏尔坐在沙发上，一早上双手合十，求佛祖保佑两个孩子。
“怎么样，怎么样？”程铭声音颤抖。
程星笑脸盈盈：“在射程内，682。”
没有什么意外的一个分数，但已经让程铭和李敏尔欢天喜地了。
“我哥呢？又去打暑假工了？”程星问。
“一大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李敏尔略显担忧地说。
“我去找找他的准考证，我帮他先查一下。”程星转身进了谢嘉木的房间。
谢嘉木的房间东西不多，一张床，一张书桌，两张椅子，书桌旁堆着很高的书堆。
程星在谢嘉木房间翻箱倒柜，准考证没找见，倒是在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翻出一个黑色盒子。
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摞起来的一叠钞票，大概有几千块钱的样子。
程星诧异地把盒子盖住放回原位，这才半个月的时间，谢嘉木挣了这么多钱。
没有找到谢嘉木的准考证，程星失落地走出谢嘉木房间。
“是不是嘉木随身把准考证带走了，好像听说手机发短信也能查成绩。”程铭合理猜测。
程星在玄关处换鞋，她打算去手机店找谢嘉木。
她还没有见过谢嘉木工作的样子，店里的员工穿着一模一样的蓝色短袖，但程星第一眼就看到了谢嘉木。
谢嘉木长相出众，个子又高，是一个在人群中无法忽视的存在。他的眼睛是茶色的，眉眼和鼻梁组合起来冷冷清清，说起话来又不急不缓，实在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销售。
他机械地介绍手机的性能，全然不顾面前顾客不耐的神色。
从发传单转到销售也有一阵，他成功卖出去的手机不少，但都是同一个顾客。他倒是并不觉得挫败，自己不善言辞，卖不出去手机很正常。
他工作起来却很认真，店里每款手机的性能价位优点背得滚瓜烂熟，店长也不好意思让他别干了。
程星默默来到他身旁，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她，稍微停顿了几秒，又继续向顾客介绍手机。
有其他销售迎上来，询问程星要不要看手机，程星摇头说自己是来找人的。销售讪讪离开，程星靠在一堵墙上等谢嘉木忙完。
终于那个顾客说出了酝酿已久的那句话。
“不太喜欢，我改天再来看看。”
顾客慢悠悠跨出店门，转头钻进隔壁另一家手机店。
谢嘉木无奈地撇了撇嘴，扭头看向程星，“你怎么过来了？”
“哥，今天出高考成绩。”程星提醒道。
谢嘉木眸色暗了暗，平淡地说：“喔，我已经查过了。”
程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哑声问道：“考得怎么样？”
谢嘉木看向她，静静说：“没考好。”
程星的一颗心像掉进冰窟，明明是六月盛夏，但她备感寒冷。
谢嘉木转过身去，他不敢直视着程星说谎。
“两百多分，什么学校都去不了。”
“不…不可能。”程星不相信地说，“你跟我开什么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是真的。”
程星把手机掏出来，声音里带着绝望，“你把准考证给我，我再查一次。”
这是程星最怕的事情，梦回三年前的中考，她不相信谢嘉木的运气这么烂，每次大考都出问题。
谢嘉木没有动作，程星朝他大吼：“你把准考证给我，我要自己看。”
程星的失控引起店里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纷纷朝她投射。
终于谢嘉木转身面对她，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出店里。
“星星，你先冷静一点。”谢嘉木声音平和。
“你把准考证给我。”程星重复。
谢嘉木沉默地掏出手机，调出一个电话打了过去，“现在有空吗？”
“能过来一趟吗？地点在…”
程星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想这三年谢嘉木刻苦学习的模样。
不是要在高考中翻盘吗？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一起去临州吗？
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家世，平凡的我们只能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去搏那一丝改变命运的可能性。
如果今天谢嘉木告诉她，高考没考好，紧张发挥失常，只考了五百多分四百多分，她不会责怪他。
因为五百多能上个一本，再不济四百多也能上个二本，总归是有书读，有希望的。
但是今天谢嘉木灭了这一点光，他轻描淡写地说，没考好，两百多分。
她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去。
谁不知道说一句条条大路通罗马，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当对象是你最亲近的人时，你真的能打心里认同这句话吗？
程星做不到，她心里只回荡的一句话，完了，他哥完了。
晚心赶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程星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小声抽泣，谢嘉木蹲在她身后，手僵硬地停滞在半空，在她的脑后几厘米的位置，像是在护着她，但并没有真正接触到她。
她突然就想起那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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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想要触碰而又收回的手。
晚心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
走到他们身旁，她听到程星哽咽着说：“哥，复读吧。”
谢嘉木没有回应程星的话，自顾自地站起身，对晚心说：“交给你了，麻烦帮我送她回家，谢谢。”
晚心说：“不用客气，星星是我朋友。”
谢嘉木转身进了店里，程星把头埋进腿间，晚心叹了一口气，蹲下去搂住她，给了她一个拥抱。
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晚心蹲在她身旁，轻轻拍程星的背，帮她顺气。
等她情绪稳定一些之后，晚心才带她离开，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
六月太阳毒辣，没走一会就出了一身汗，程星一副自虐的模样，晚心无奈地把她拉进商场吹空调。
商场播放着音乐，恰好是暗尘乐队的那首《杀死深渊》。
两人就在《杀死深渊》的背景音乐中开始对话。
“怎么了？”晚心问。
“我哥高考砸了。”程星痛心地说。
“多少分？”
“两百多。”
晚心皱眉：“这怎么可能，那是谢嘉木哎。”
把学习当做人生信条，能做出在ktv刷数学题的狠人，怎么可能高考没她考得好。
“你看到分数了吗？”晚心问。
程星摇头：“他不肯给我准考证。”
晚心说：“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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