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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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木对吴宙的第一印象是干净。
他看到吴宙的一瞬间,顿时就明白了程星之前为什么会羡慕晚心。
吴宙抱着晚心轻声安慰:“不哭,不哭,哥哥会把坏人找出来。”
强大而温柔,没有人会不想要这样一个哥哥。
晚心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吴宙方才抽出目光看向他们。
“谢谢两个字太轻了,但我还是得说,谢谢你们今天救了我妹妹。”吴宙真诚地说。
“我要带晚心去趟医院,改天我一定亲自上门道谢。”
程星摆摆手说:“哥哥你不用客气,晚心是我最好的朋友。”
哥哥,谢嘉木心中一刺。
吴宙抱着晚心离开,程星笑着目送他们。
“哥,你等等我。”
谢嘉木长腿一迈,已经踏出门口,程星快步跟上去,谢嘉木步伐很快,压根就没有等她一下的意思,程星在他身后吃力地追着。
她怎么可以笑着叫别人哥哥,尤其是…让谢嘉木在他面前自惭形愧的吴宙。
有人被命运偏爱,含着金汤匙出生,什么都不缺,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有人被命运诅咒,流离失所,尝尽世间炎凉,沉在黑暗之中只有一丝光亮。
吴宙是前者,谢嘉木是后者,他无法忍耐连他唯一的光亮都要向着前者而去。
程星委屈巴巴,不知道为什么谢嘉木突然气压变低,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回到家谢嘉木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两个人莫名其妙开始冷战,程星糊里糊涂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深夜,程星偷偷溜进谢嘉木房间,爬上谢嘉木的床。
房间的窗帘没拉,银白色的月光照在两个十几岁孩子的身上,如水般清滢。
谢嘉木侧躺背对着程星,程星伸出手指在他背上画猪。
“哥,你睡了吗?”
“睡了。”
“骗人,睡了还说话。”
“回你自己房间。”
“不想睡觉,我想和你说话。”
谢嘉木僵硬的背脊微微放松了些。
“哥,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你想多了。”
程星重重按了按谢嘉木肩胛骨,谢嘉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沉默使黑夜更加寂静,过了不知道多久,程星听到谢嘉木的声音。
“你现在是不是还羡慕晚心?”
程星愣了愣,没有理解谢嘉木问话的意思。
“羡慕晚心有吴宙那样的哥哥。”
谢嘉木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自卑地想,如果可以选择,程星应该会选择吴宙成为她的哥哥,而不是一无是处的自己。
程星笑出了声,她那么聪明,一下子就懂了谢嘉木在吃醋,虽然她不知道有什么好醋的。
她伸出手,大大地抱住谢嘉木的腰。
黑暗中她说:“哥,我只要你。”
纵使别人千般好,我只要你,只要你成为我的哥哥。
从此程星再也没有叫过别人哥哥。
一个多星期后,吴宙提着一堆礼物来到程星家,那天正好是周六,程铭休假在家。
吴宙带来的礼物都很贵重,并且一看就知道是用心挑选的。
送给程铭的是一套高级钓鱼装备,程铭最近爱上垂钓,一有空闲就拉上老友去水库钓鱼。
送给李敏尔的是一套贵妇护肤品和精致的养生紫砂锅。
送给程星的是一套正版的博尔赫斯作品集,程星最近在图书馆看到一本博尔赫斯的小说,关于宇宙、时间、空间的故事,她很喜欢。
送给谢嘉木的是一双名牌球鞋,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售价十分昂贵,二手市场炒到了十几万一双。
虽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吴宙的礼物实在过于昂贵了,一家之主程铭说什么都不能接受。
善良本就没有价码,无需高昂的回报。
吴宙却坚持让他们收下,他们不收下,自己不会安心。
推拉了几个回合之后,程铭拗不过吴宙,只好点头收下。
中午李敏尔做了一大桌子菜留吴宙吃饭,吴宙没有客气,直夸李敏尔手艺好,哄得李敏尔很开心。
吃完饭,谢嘉木帮李敏尔收拾残局,吴宙把程星拉到一边,两人站在狭小的阳台对话。
阳台放了几盆李敏尔种的花,吴宙站在花盘旁边说:“程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自从那天之后,晚心再也没有踏出家门一步,我想带她去看医生,但怎么哄她都不肯出去。”吴宙锁着眉,浓浓的忧愁在其中化不开。
程星明白吴宙的意思,晚心是她最好的朋友,帮助晚心走出阴影她义不容辞。
不用吴宙开口,程星点点头:“我帮你。”
吴宙笑着说谢谢,程星还是那句话,不用谢,晚心是我的朋友。
洗完碗出来的谢嘉木,脚步顿住了,他看到小阳台言笑晏晏的两人,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其实吴宙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憔悴许多,这段时间他一直很自责,他觉得都是他对晚心的关心太少了,才导致晚心发生危险。
吴宙动用了家里的关系,事情发生的第二天那两个人贩子就已经落网。
警察通知吴宙,吴宙立即赶到派出所,两个人贩子戴着手铐,还有一个协同作案的女孩因为年龄未满十四岁无法拘留,被送去少管所看管。
警察说晚心前面好几个小女孩被他们用同样的手法拐卖到湖南贵州的山区,梧城公安已经联系当地警方进行解救了。
拐卖妇女儿童是重罪,警察说,他们将面临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吴宙从齿间吐出几个字,死不足惜。
把小女孩拐到山区,几万块钱卖给老光棍做老婆生孩子,小女孩自保能力弱,十分好掌控,关个几个月,打个几个月,保准乖乖听话。
那些被他们强行改变人生的女孩,一旦进入大山,哪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就算人被解救了,心呢?
被□□的恐怖记忆会轻易抹去吗?
吴宙觉得他们真的该死,一想到晚心那天的遭遇,他就有些呼吸困难。
吴晚心出生那年吴宙自己四岁,父母正处于事业奋斗期,忙得全世界飞,一出月子,晚心就被扔给保姆照看。
当哥哥这件事好像完全不用学,刻在他的基因里,从他第一眼看到婴儿床里熟睡的晚心,就开始想照顾她,虽然当时吴宙也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朋友。
晚心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爱了十四年,才长成今天这个自信张扬,美丽大方的模样。
他怎么可能会原谅这些想要伤害他妹妹的人。
保护妹妹,是每个哥哥的本能。
程星认识晚心满打满算两年了,她还是第一次来她家。
晚心的家在梧城出名的富人区泽新湾,这边全是大大小小的独栋别墅。
计程车师傅听到程星要去泽新湾,打了一激灵。
大家对住泽新湾的有钱人的普遍认知是他们不会打车,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司机。
程星讪讪笑着说:“去找朋友。”
来之前程星跟吴宙打了招呼,一下计程车她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吴宙穿着简单,白色短袖黑色裤子,一副居家休闲的模样,站在棕榈树下看手机。
“吴宙。”程星朝他走过去,吴宙应声抬头。
凭心而论,吴宙长得很好看,是那种世俗意义上的好看,五官端正,鼻梁高挺,脸部骨骼流畅,不需要任何氛围,就是一个帅哥。
吴宙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他把手上一直拿着的冰橙汁给程星。
“谢谢。”程星接过橙汁,打开喝了一口。
“不客气。”吴宙笑着说。
吴宙领着程星穿过浓绿的棕榈树道,停在一栋花园别墅前。
晚心的房间在别墅的二楼,上楼之前,佣人给程星端来茶水,程星晃晃手里的橙汁,示意佣人不用。
吴宙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动静。
“晚心,是我。”程星忍不住出声。
依然安静,但过了一会咔哒一声,门开了一个小缝。
程星扭头看吴宙,他耸耸肩无奈地说:“你进去吧,我在楼下,有事可以叫我。”
“嗯。”
程星把门小心地推开,房间里窗帘没有拉开,黑乎乎的。
程星一进来,晚心立刻把门关上,旋转的锁扣转到底。
“晚心,好黑啊。”程星摸黑走到落地窗旁,把窗帘拉开。
大面积的光倾注而下,黑暗刹那被光明吞噬,程星转身看向晚心,她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花边睡裙。
程星走到她身边,把喝了一半的橙汁给她,拉着她的手坐在地上。
“星星。”晚心头一歪,埋进程星的肩膀。
这种情形程星本来不知道说什么,扭头她看到墙上贴着的海报,上面是一个抱着吉他青春肆意的少年。
“晚心,你要不要听歌?”
晚心抬起头,两眼疲惫地看她。
“暗尘乐队的新歌叫什么来着。”程星拼命回忆晚心送她的cd上面的主打歌名字。
晚心白她一眼,整个人却放松下来。
“逃亡玫瑰。”
“逃亡玫瑰。”
两人异口同声。
程星笑出声,“我们真有默契,你是不是有典藏版的专辑,我们要不一起看一下?”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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