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寂寞空庭锁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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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天气,寒意渐浓,素娥百无聊奈的依在窗沿,看那灰蒙的天空,失去了往日的空明,天际那厚厚的灰暗,将天不停地挤压,空气似乎变得稀薄了。
素娥觉得胸口有点闷,头有些胀痛。
小莲是个既懂事又乖巧的丫头,见主子那种神态,便道:“娘娘,你不能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奴婢陪你出去走走吧。”
是啊,自从那天姐妹两一起和皇上度过了那个**之夜后,皇上再也没有光临,就连妹妹素贞也不见踪影。
素娥好几次都想去找素贞聊聊,但她相信素贞的痛苦不会比自己少,见了面又如何,断肠人面对断肠人,情何以堪,相见不如不见。
她不期望能够夜夜伴驾,但至少每隔三五几天能见圣颜,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那就是皇恩浩荡,上天垂怜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素娥的心里思来想去,还是凉凉的,她不能去把一国之君亲手抓来,也不知道皇上在什么地方。
皇宫这么大,大得连她这个在宫里生活了十多年的人,有很多地方不仅没有涉足,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朝堂上倒是皇上每天几乎必去的地方,可自己能去那里吗?那是男人专属的地方,就连皇后也只能在特别重大的日子才会被邀请去,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嫔妃。
即使能有缘见到皇上,那又能怎么样呢?除非皇上自己愿意,谁又能把自己的意志加诸于他身上?
素娥翻来覆去的穷思苦想,意识里不时闪过一张写满谄笑的略微苍老的脸,可是一想到他,素娥就觉得阵阵恶心。
“哎??????”素娥长长地在心里叹息着,说道:“小莲,我去外面走走,你不用跟着我。”
小莲望了望素娥,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默默地退到一边。
素娥独自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满腹的话儿她只想对自己说,带着凉意的秋风拂过面颊,有些刺激肌肤,但昏胀的头似乎清醒了几许。
衣衫不是很厚,凉意一阵阵,素娥将双臂微微向身体紧缩,她不想回去,回去面对那空荡荡的四壁,她宁愿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哪怕黑夜降临,她也愿意在那座表面辉煌的寝宫外,因为这里还能有一口清新的空气呼吸。
素娥不知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自己走到哪里了,她不担心找不到回去的路,因为到处是凉亭,实在迷路了,在那凉亭里度过一夜。她觉得也比回去面对那烛光散发出的凄凉好得多。
这是一条从林中穿过的小路,路两旁满是各种花草树木,至于是什么,素娥叫不出名称。
花已凋落,只剩一些干涩的叶子挂在花枝上,随着路过的风摇曳,地面偶尔还有一些花瓣,随着秋风翻滚。
树叶极不情愿地离开树干,在秋风中飘飞,最后落到地上。素娥弯腰捡起几片,想着自己今天的境遇,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素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地上的花瓣和落叶一样会找到自己的归宿,如果能够,她情愿和它们一路。
得不到君王的恩宠对她来说倒是看得很淡,但是,她忍受不了那孤寂长夜的煎熬,在漫漫黑暗中,她的心被一点点啃噬,那种痛和难受交织在一起,无论如何挣扎,始终摆脱不了。
触情生情,不同的环境滋生着不同的情绪,刚刚出来时暂时的轻松又变得沉重起来,内心的空虚让脚步也轻浮起来。
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就如被风干的落叶,生命已经结束。路旁有长椅,素娥不想再走了,她只想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去想,闭着眼睛,相伴秋风哭泣。
“哟,这不是杨妃娘娘吗?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一阵嗲声,让素娥猛地一跳。
原来不知不觉中,素娥已经斜靠在长椅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她赶忙坐直身子。
还有点惺忪的眼睛,视线中立即映入了张贤那张谄笑的脸,素娥正要找个理由回答张贤的话,突然敏感到自己眼角有些湿润,慌乱中急忙要去擦拭,可抬起手却发现手上空空,什么也没有。
“娘娘,奴才这里有手帕。”张贤那双贼眼早把一切看在心中,素娥的表现也让他把事情猜了个**不离十。
“娘娘何必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事不妨对奴才说说,奴才一定尽力。”素娥并没有回答张贤,只是接过手帕,将眼角的泪滴擦了擦。
素娥长长地在心里出了一口气,很快将自己的情绪平定了下来,一边将手帕递给张贤,一边说道:“张公公,本宫让你见笑了。”
“娘娘说哪里话,奴才怎敢笑话娘娘,娘娘的苦楚奴才都懂。”张贤小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狡黠,争奈素娥并没有注意。提到苦楚,素娥顿时感觉心里特别堵得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搅和在一起,那本已擦干的眼眶里突然又涌出许多咸咸的液体。
但是她不能哭,不能把内心的脆弱在一个太监面前表露出来,那样不仅太**份,更让自己情何以堪。
老练的张贤从素娥的表情早已洞穿一切,几十年宫里的历练已让他那双小眼睛的光芒具有特殊的异能。
“娘娘不必如此伤心,千万要保重凤体,依奴才想来,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娘娘有什么为难之处,何不跟老奴说说,也许事情并不像娘娘想象的那么糟糕。”
“张公公,你请坐。”素娥抬眼看了一眼在她面前仍然微弓着腰,一脸莫测高深的张贤,鬼使神差地说道。
要是在以前,张贤在她面前可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今天也不知是什么了,自己竟然连想都没有想,居然对张贤说出这样的话。
话一出口,素娥才发觉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张贤对她的目的自己怎么就在刚刚忘记得一干二净了,这无疑给张贤亲近自己的台阶,但话既出口,后悔有什么用?
“谢娘娘,奴才告罪。”张贤说着急忙一个侧转身,坐在了素娥右边。
当女人伤心欲绝的时候,是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张贤深谙其中的道理,他要抓着这一契机,彻底摧毁素娥心里的堤坝,这可是自己锲而不舍追求了很久的猎物,岂能由她逃掉。
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张贤觉得自己需要把她一步步引进自己的陷阱,让她自投罗网,于是假装问道:“娘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一个人在这里伤心,可否对老奴说说,说不定老奴能给娘娘想想办法。”
素娥泪眼望了一眼张贤,嘴唇蠕动了几下,心里矛盾极了,想说什么,又羞于启齿,但心里明白,除了依靠张贤,又实在没有办法。
“本宫??????”素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刚一开口,脑际一片混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是到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了,张贤试探着问道:“最近娘娘可曾见皇上来着?”
简简单单几个字听在素娥耳里,就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径直插进心窝,一下将心理的堤坝撕裂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她再以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酸甜苦辣一股脑儿从眼珠子里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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