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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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
新婚第一年的春节，云荞跟着沈如珩在沈家主宅过年。
全程陆兰瑾都在明里暗里地说云荞同她不亲近，平日里云荞忙着做生意，根本想不起来看望她这位母亲。
还说上一次见云荞还是在团圆夜那天，之后云荞便再也没有到主宅那边去。
长辈说这样的话，云荞作为晚辈到底不好反驳，也只能听着，赔着笑脸。
沈如珩同陆兰瑾的关系并不亲厚，陆兰瑾说到第二句的时候，沈如珩便说：“您也知道云荞平日忙，祖母那边她都是抽时间过去问候，何况您与我向来不亲，倒也不必做这些面子上的东西。”
陆兰瑾自知说不过沈如珩，直接闭了嘴，只是那求助般的眼神带着满眼的委屈看向了一旁坐着的沈橪。
沈橪果然开口护着妻子：“有你这样同母亲说话的吗？”
沈如珩并不想给沈橪面子，直接反驳：“从最开始，我便没当她是我的母亲。”
“你说的是什么话！若不是因为你身体不好，我早将你赶出沈家。”沈橪吹胡子瞪眼的，生气时眼睛瞪得溜圆，让云荞忍不住想到进门时，沈家主宅门口贴着的门神。
如出一辙。
“在你心里，自从他们母子进沈家，便早不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了。”沈如珩不甘示弱，“我从小是被祖母养大，您又在我身上倾注了多少精力呢？”
“行了行了，”沈老夫人开口圆场，大约是这局面发生的次数多了，在场的人都平心静气地看着，没有人有慌张或者局促，沈老夫人旁边的嬷嬷嘴角都是上扬的，应该是见惯了小辈争吵，见怪不怪了，“你们父子二人一旦见面便吵个没完，每次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大过年的，就不能让我这个老婆子耳根子清净清净。”
沈老夫人发话，父子二人自然不再争吵，沈橪冷哼一声，别开眼不去看沈如珩，沈如珩也只是低着头，相比较而言，沈如珩的面色更加镇定，看不出情绪上的波动。
云荞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沈橪、陆兰瑾和沈如珏他们三人所做的谋逆之事沈如珩是刻意不拦着的，因为他们三人团团圆圆都是建立在沈如珩母亲早逝之上的。
只要看到沈如珏与沈橪父慈子孝、陆兰瑾与沈橪夫妻和睦恩爱，对于沈如珩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云荞经历过林秀云的离世，自然能将沈如珩的丧母之痛感同身受。
当时的何明琴和阮云蓉颇有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架势，不过后来阮岑娶了个年轻的女人为妻，又将母女二人气得跳脚。
云荞嫁了人，对于阮家的感情本来就不比之前，林秀云去世，云荞便更没有了念想，几乎与阮家断了联系。
在林秀云离世到阮岑另娶的空档时间里，她们母女倒是也有过风光自在的时刻。
只是何明琴自己应该都没想过，表面与自己恩爱顺从的阮岑能转身娶别人为妻。
阮岑这个人向来以利益为重，娶的是个权贵人家的庶女，阮岑为了做运输生意的时候能通过权贵行方便，权贵也是看中了阮岑的身家。
因为何明琴的排挤，云荞与阮家的亲情逐渐消失殆尽，后来干脆不多与阮家接触，连阮家的事情，云荞都是听别人家长里短的八卦才知晓。
何明琴没有身份地位，所以在生意上根本对阮岑没有任何帮助，那庶女大约也是在各种阴谋阳谋中成长起来的，对何明琴的手段不屑一顾，并且能够通过自己的父亲，将阮岑拿捏得死死的。
原本宠妾灭妻的阮岑，倒开始听妻子的话。
“成亲也有半年了，云荞的身子可有什么动静？”陆兰瑾突然又将话头引到云荞身上，“毕竟是沈家嫡孙，老爷和母亲同我都盼着呢。”
“……”云荞看向沈如珩的方向。
云荞很早之前便对沈如珩说过自己眼下不想生孩子，两人之前发生关系时也都有所避忌，是以没能有身孕。
后来虽然两人同榻而眠，因为云荞的逃避，再没有发生什么，便更不会有孕。
陆兰瑾这话问出口，云荞不知该怎么反驳。
“我身体不好，大夫也说要先调养好。”沈如珩虽然嘴上这样说，沈老夫人的目光还是落在云荞身上。
陆兰瑾不知道，但是沈老夫人是知道沈如珩的身体并无大碍。
两人成亲的日子不短，云荞又天天在外奔波，她没有身孕之事，对于沈老夫人而言，也是值得担忧的事。
倘若不是因为这里人多，沈老夫人大约也会问云荞没有身孕的具体原因。
一旦被沈老夫人知道云荞与沈如珩刻意避孕，定会生气。
万一云荞不愿意和沈如珩同房的事情再被沈老夫人知晓，肯定要将云荞叫来说教一通。
沈老夫人因为陆兰瑾的话，表情已经不好看了。
沈如珩又说：“若是您想沈家有后，与其盯着我，倒不如让如珏早日成亲，到时您便能含饴弄孙，也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放到其他的事情上。”
“你们都听听，如珩这话说的，倒显得是我的不对了。”陆兰瑾又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行了，少说两句。”沈橪心烦意乱，陆兰瑾又非要找些事情出来，他终于忍不住说道，“整天无事做，倒只学了些搬弄是非的毛病。”
陆兰瑾一听沈橪此话，更难过了，原本还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瞬间蔫了，垮着脸看向别处，眼里都有了几分不甘心的泪光。
沈如珏说道：“今日宫中有烟花表演，听说东边能看得更清楚，大哥的院子倒是偏东些，倒不如过去那边看看这烟花盛宴。”
“你若想去，便过去看吧。”沈如珩说道，“文和苑的下人已经备好梯子，早就盘算好要到屋顶上去看。”
“那正好，我也去凑个热闹。”沈如珏说着起身便要走。
见云荞和沈如珩没有动，还停下来问：“大哥和大嫂不走吗？”
沈如珩这才说：“走吧。”
飞羽立刻走过来要将沈如珩推出屋子。
云荞回头看沈老夫人，问道：“祖母一起过去瞧瞧吧。”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去闹，我这老婆子就不掺和了。”沈老夫人摆摆手，“这院子里应该也能瞧见，若是看不到，我便不看了。娘娘请我进宫去看我都没去，也不必折腾这一遭了。”
沈老夫人拒绝，云荞也没坚持，便跟着一起走了。
回去的路上，沈如珏说：“母亲向来如此，平日里也没少找我的茬，你别因为此事不高兴。”
“你多虑了。”沈如珩说话时的语气也是冷淡的，沈如珏向来不在意自己兄长对他的态度。
“确实是我多虑。”沈如珏说完也跟着沉默。
到了文和苑中，已经有下人在屋顶坐好，面向东边皇宫的方向，等着那盛世的烟花在空中炸响。
沈如珩要继续维护自己身体不好的人设，自然是上不去屋顶的，只能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看着沈如珏兴致盎然地比划，又将梯子搬到一处人少的地方。
“大嫂不如先上去，我在下面护着你。”沈如珏说着，已经给云荞让了上梯子的位置。
屋顶和院中的下人纷纷看向他们这边，云荞被众人这样看着，有些局促不安，身边的人又是沈如珏，沈如珩坐在不远处看云荞和沈如珏的互动。
这副场景怎样看都觉得微妙。
“平日我爬墙上树的本事还有有的，不劳烦小叔。”云荞知道她不先于沈如珏上去，沈如珏是不会安心爬上去的，所以自己只做了解释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沈如珩，提起身上的马面裙，便直接上了梯子。
沈如珏倒是没有直接跟着云荞向上爬，而是在下面帮她扶着梯子，等云荞上到顶部时，他才开始踩着梯子向上爬。
云荞居高临下地看着院中，浑身有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明明之前她上墙爬树都没有这样紧张过。此时倒紧张起来。
因为已经有许多下人在屋顶坐好，剩下的位置并不多，沈如珏上来之后直接坐在云荞身边，两人只隔了一个人的位置。
云荞又回头看了沈如珩一眼。
沈如珩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了云荞一眼，便移开视线，被飞羽推着进了房间。
过了没有多久，珠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和喜悦，清脆的一声“小姐”将众人视线全吸引过去。
珠珠是被飞羽护送着上来的，来了之后，珠珠直接蹲在云荞和沈如珏身后中央的位置，她说：“二公子和小姐能不能都往两边挪一挪，让我就地坐下，我实在不敢多走了，腿都软了。”
云荞无奈，和沈如珏两人纷纷给珠珠让了位置。
坐下后，珠珠抿唇偷笑，看看云荞，又转头看看身边的沈如珏，才又低下头去。
飞羽也跟着在云荞的另一侧坐下。
他们这群人在屋顶等了许久，听到一声闷响，天空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亮光，烟花的火光在空中炸燃，声势浩大，明亮如白昼。
云荞一瞬不瞬盯着烟花看，她的脸在烟花中明明灭灭，显得温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