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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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之前, 玩家注意到，在这种七月初的夏日气温下, 他居然还在深色短袖外穿了件薄外套。
就算刚从空调房出来, 也略显夸张。
不过这种微不足道的小小细节，只是在思绪中一闪而过。
被引到沙发上坐着，然后浅金发青年就转身不知忙碌些什么。
一边心不在焉地注视着他娴熟而有条不紊的动作, 一边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 玩家不觉出了会神。
直到几分钟后，玻璃杯底碰到桌面的“咔”一声轻响, 才将她的思维重新拉回现实。
一杯冰咖啡被放在了她的面前，杯壁上凝结几滴水珠, 而浅金发青年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在她对面落座, 手边翻开记录本，语气温和地率先开口。
“那么，想要委托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呢？”
没等对方开口, 他稍稍收敛笑意, 流露出几分严肃神色来, 语调低沉：“事先说明，这位小姐, 如果真的遇到了涉及人身安危的威胁或其他事件，我个人的建议，还是先报警比较好。”
看出他的诚恳，玩家不由微怔。
报警这个提议，是不是跟你法外狂徒的身份不太相符啊？
但是再想想, 怎么说也是敢把窝点选定在警视厅一千米距离内的大心脏选手, 似乎也没那么违和了。
不得不说, 虽然之前推测安室透应该是一个很专业的优秀侦探, 但是这样亲切近人的态度，还是让玩家稍感新奇。
稍稍酝酿了下情绪，她低声将准备好的说辞道出。
“也许安室先生，有听说上周那场轰动全市的幻术表演。”
“就在当晚，我在家中受到了突然的恐怖袭击，对方正是那个名极一时的幻术师，君特·冯·哥德堡二世。”
“什么？”浅金发青年愕然。
其实他当然听说过这个知名的幻术表演者，由于群体催眠的不可控性，公安内部对此是严禁私自参与的。
不过因为对方并不常在日本活动，也没被曝光过违法犯罪性质的负面/报道，所以他只是惯例保持警惕，并未放太多心思在这方面。
另一方面，前段时间组织派他去美国，主导了对卡尔瓦多斯的后续搜寻，等到确认这位“同事”已经落入fbi手中，结束任务回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因为公安这边一起恶性杀人案件，不得不连轴转。
所以平常消息灵通的他，这次还真是完全没有关注什么幻术表演，更没听说过袭击案的情况了。
就今天回侦探社，还是因为要来取之前放在这里的一份文件，才特意过来一趟。
他情不自禁追问了一句：“后续情况如何？”
刚刚的诧异完全真实，还带着点自然流露的关切，玩家心下暗自点头。
看来即使那个组织内部，消息也不是完全及时共享的，这点倒是符合猜测，姑且算作可供利用的地方。
“已经报警了，通缉令很快就能下发，”微微垂眼，她低声回答，“其实当晚有男友帮忙，对方只是造成了财物上的损失……不过由于我个人情感上的不能释怀，想要对凶手进行私人悬赏。”
不如说，就是因为幻术师太会藏身，至今警视厅那边还毫无线索，她才顺势想到可以交给安室透试试。
如果成功，不仅可以将幻术师一劳永逸解决，以解心头之恨，还能借此证实酒名组织内部其实结构分散，成员们信息交流频率不高的猜测。
而如果安室透当场拒绝或态度上敷衍了事，那也没关系，这次重点盯紧他，之后再来一次就好了。
反正真心魔药还有一瓶呢。
不动声色瞥了眼对面认真倾听的
浅金发青年，她尽力展示了下诚意：“刚刚所说的一百万，就是作为定金，成功后报酬翻倍……在此基础上，如果安室先生有其他要求也可以再谈。”
“我唯一的要求是，时间上越快越好，这个委托的期限是一个月。”
话音刚落，几乎就得到了回复。
“不，这些已经够了。”对方说。
低头沉吟几刻，抬眼时，浅金发青年那双紫灰色的眼眸明亮地闪动了下，几乎郑重地承诺：“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的。”
这话发自真心，即使没有松田的关系，降谷零也对她印象不错，愿意为此出手进行调查。
这份善意主要还是来自之前两年的积累。
先不说好友诸伏景光在两年前借助了森泽集团的势力，在组织追杀最紧时避过了风头，之后又因为朗姆在情报方面的考虑，接受了他的提议，将人派入森泽集团，使得苏格兰的卧底身份更加安稳。
单说好友在森泽集团的这两年，连带着公安也得了不少便利——一个国内仅次于铃木的老牌财团，当大开方便之门时，在各方面能够为公安行事提供的助力，几乎是不可计数的。
腰身挺直了点，刚想站起，降谷零忽然感觉侧腹传来撕扯般的痛意，随后是轻微的濡湿感。
糟糕，伤口有些迸裂了。
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他又坐了回去。
重新在笔记本上做出记录的姿态，浅金发青年抬眼朝对面的人微笑了下，赧然请求：“不好意思，可以麻烦森泽小姐帮忙把委托书拿过来吗？”
“就在柜子左边第二层，”他示意了下手里的笔，轻声道，“我正有了点思路呢。”
“好吧。”这点小事，玩家还不至于推辞。
按照他所指明的位置，很快找到了制式的空白委托书，她随意从最上面抽了一张就往回走。
浅金发青年还在奋笔疾书，似乎正是来了灵感的时候。
对他这种干一行爱一行的敬业精神颇感佩服，玩家不由稍稍抛开偏见，放轻了动作，俯身将那张空白委托书无声放在了他手边。
不过，猝然直起身的时候，带起了一阵微风，然后，她忽然察觉到空气中的气味有些不对。
这种带点甜腥的铁锈味是……
“安室先生，你之前受伤了吗？”
坐回原位时，仍然见他一副沉浸案情分析无可自拔的专注模样，玩家实在有些忍不住地出声：“我好像闻到了血的味道？”
“如果伤口比较紧急，还是先处理一下比较好吧。”
浅金发青年行云流水下笔的手顿了顿。
“森泽小姐的嗅觉很敏锐哦，”抬眼时，他紫灰色的眼眸若无其事，甚至带着轻松的笑意，“不过，只是小伤罢了，不用太担心。”
“作为私家侦探，总会需要跟各行各业的人和事打交道，有些时候难免接触到一些意外。”
这个句式，莫名让玩家生出些许熟悉感。
总是磁性含笑的嗓音，被那个有着跟她如出一辙蓝眼睛的男人缓缓吐出。
……作为韦恩集团的继承人，总会需要跟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打交道，有时候发生一些意外也是在所难免。
而下一句话，更是惊人地重合在了一起。
“别放在心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她面前的安室透，还有一周目的幻影异口同声这样说道。
——如此漫不经心又漠然冷酷，仿佛将自己完全置身于一个轻飘飘的位置。
玩家盯着这双紫灰色的眼眸，神情有些怔然。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性命都看的不重要，那么，一定有比这更让他放在心上的、真正全神投入与牵系的事物被藏起了
。
在一周目时，她最初以为布鲁斯的那份心神是挂在为父母报仇之上，但他成年后反而出人预料地决定外出游历，要说他决定继承父母的遗志改变哥谭，偏偏又以极快的速度在新闻中屡屡斩获娱乐版块头条。
若要觉得他堕落，然而之后，玩家又意外发现他正在资助活跃于哥谭夜晚的义警蝙蝠侠。
当时的她看不懂。
而现在，如果要把疑似犯罪分子的安室透跟哥哥相提并论太过别扭，但他们身上的矛盾感几乎如出一辙。
对于她来说，新闻上纵情享乐的花花公子，平时自己面前的完美长兄，分析蝙蝠侠时清醒锐利的布鲁斯……这三种形象的割裂感完全难以弥合在一起。
而仅她见过的，面前的金发青年同样有三副面孔。
对现役警察出手窃听的危险人物，跟犯罪分子牵扯不清的情报贩子，还有乐于助人热心真诚的侦探……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要说只是伪装，未免过于投入了些吧。
不，当然不是说玩家会对犯罪分子动摇，只是，她难免生出了一些好奇心。
也许之后可以去问问绿川。
另一边。
见面前的年轻姑娘似乎有些吓到了，半天不说话，降谷零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当初决意留下苏格兰，前段时间跟着松田一起去深浅不知的酒吧，胆子不还挺大的嘛。
有些艰难地抬手，拎着填好的委托书在她眼前晃了晃，浅金发青年笑道：“回神了，麻烦在这里……”
他的话被突兀打断了。
“安室先生，你知道吗？”
一手撑着茶几，玩家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表情严肃地形容：“我有个哥哥，他比你高、比你壮、比你发色更深、比你眼睛更蓝、比你白皙一点、还比你脾气更好。”
“哈？”降谷零完全懵然。
突然被如此全方位的比较一番，性格中的傲气一面顿时被激发，几乎让他下意识就要出声反驳。
不过，在出口之前，反应过来之后，如同一杯冰咖啡迎头浇下，他的大脑忽然彻底冷静下来。
对方口中这描述精准的一系列形容，瞬间让他联想到了一个人。
好友诸伏景光，也正是被组织派往她身边的苏格兰威士忌，也是绿川。
突然提起他，难道是作为试探吗？
想到这里，浅金发青年不觉瞳色更为清浅了些，笑意却愈发地亲切无害起来：“哦，所以呢？”
在他的注视下，那双蔚蓝眼眸忽然缓慢眨了眨。
“也许这样说稍显冒犯，但是你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像他……”
低低叹了口气，玩家随手接过那张委托书，简单用目光扫到底之后就毫不犹豫地签了名。
紧接着，她放下最开始准备好的定金支票，一秒都没有多停留、利落拿着自己的包起身，转身出门。
身后安静几秒，很快，却听到了追上来的脚步声。
“别送了，安室先生，”她不得不回头抬手拦了一下，无奈道，“你真的不用这么逞强的。”
“我其实……”
眼看浅金发青年还要否认解释，她当即截断了对方的话音。
“不用向我解释……而如果真正关心你的人，一味隐瞒其实也只会让对方更担心啊。”
她快步下楼离开了。
而降谷零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稍稍放松了些，有点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被后辈教训了啊，”他小声嘀咕一句，转而想起刚刚的话题，又有些不解，“但是突然提起景，到底……”
没等他继续想下去，被这番剧烈动作撕扯的伤口痛感，终于后知
后觉地被从紧绷中松懈下来的大脑神经接收完毕。
“嘶——”即使是公安精英，也一瞬间有些晕眩，不得不扶着墙缓了一会。
算了，降谷零无奈心想，揉着额角，缓慢摸出了手机。
还是召唤风见吧。
楼下。
刚坐上驾驶座，就感觉车窗被敲击了几次。
看着窗外那个脑后翘起一撮黑发的熟悉少年脑袋，玩家降下车窗，有些讶然：“工藤君，你怎么在这里？”
最近已经声名鹊起的少年侦探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在她的注视下，工藤新一往楼上抬眼扫了几回，然后才凑近过来，很有仪式感地压低了音量：“森泽小姐，你刚刚去见了什么人？”
“你不是看到事务所招牌了吗，私家侦探啊？”玩家不明其意。
摇了摇头，工藤新一神色微微凝重：“我刚刚路过这里，就看见在你走后，他还朝你的方向望了很久，脸色很是阴沉的样子……”
“你一定是看错了。”
没等他说完，玩家严肃出声打断道，“工藤君，那只是属于大人的隐忍与无奈。”
“像你这样的高中生侦探，大概不会理解，有些时候成年人无可奈何屈服于金钱的痛苦与纠结。”
“哈？”工藤新一忍不住嘴角微抽，“你到底委托了些什么啊？”
“工藤君，即使你现在小有名气，但是我定金都付了，是不会轻易改换委托的哦。”
“喂喂，别开玩笑了，我才没有这个意思啊……”
成功转开话题，让他放弃了对安室透的追问，玩家微微一笑：“现在出现在这边，是要去警视厅做笔录的吗，正好可以捎你一程哦？”
对方提出邀请，即使距离不远，工藤新一还是上了车，然后一眼就瞥到了副座上包装精致的红色花束。
他不由一时微讶：“如果是作为感谢的话，红色玫瑰不太合适吧？”
收到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怎么会，”微微勾起嘴角，玩家语气平淡地从容反问，“如果作为送给恋人的礼物，不是再合适不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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