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阿努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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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如十年前雷克斯离开的日期。
今天的天气很好，连阳光都到不了的终极一班的亮堂起来。丁小雨将桌上的历史书翻开，忽然，一个影子落在世界地图上。
风吹起书页，清冷的少年抬头露出温驯的笑容。“欢迎你回来，雷克斯。”
……
雷克斯的回归让终极一班顿时炸开锅。当属最激动的莫过于他的金毛竹马。一个箭步就把人抱住。
“呜呜，雷克斯我就知道你回来了的。”
再然后，就是将书重重合上的王亚瑟。这个与他有过“肌肤之亲”，“身怀三宝”的恋人。
“哇，王亚瑟的脸好臭啊。”
“能不臭吗？现在好了，前任和未成功的现任都在一个班上。唉，暴风雨前的宁静啊。”金宝三重重的叹气。
班上接二连三响起重重的叹气。
雷克斯不仅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一麻袋的钱。“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欺骗大家。这里是五十万，我原封不动还终极一班的各位。抱歉。”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但是谁也没有开口，最终还是汪大东站出来挺竹马，展开一千字的论述。
“大家——既然雷克斯已经认错了，钱也拿出来了。我知道可能还有很多人对雷克斯有意见，但是我们大家都是同学，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对不对babala……”
饶是有耐心的丁小雨听得都有些头疼。
最终，汪大东以长篇大论，各种暗戳戳（可能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撒娇让终极一班全体缴械投降。
“终极一班的各位，以后大家去黑猫酒店报我的名字打五折。还有，小店最近有些冷清，需要很多人过去热闹场子，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个时间？”
（叮，黑猫酒店老板在线发出白嫖邀请）
金宝三立刻会意：“是免费的吗雷克斯！”
雷克斯微微一笑，“当然。”
被汪大东念得焉焉的终极一班立刻沸腾起来。纷纷敲桌子，敲沙袋喝彩。其中还有人激动的抱在了一起。
“早就想去黑猫酒店了！听说里面的酒超级赞哦大佬！”
“何止啊！里面的沙发据说也超级软诶！”
汪大东举起拳头
终极一班向来直爽。如领头羊汪大东一样容易激动容易满足，更没什么弯弯绕绕。
后排的王亚瑟冷眼看着一下被雷克斯收买，正陷入狂欢的终极一班，忽然胸膛生出一股“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感觉。
阴险小人雷克斯，就独属你会收买人心。
不对，还有小雨。小雨一定是清醒的。
“小雨，这个东西就交给你了。”雷克斯走到丁小雨身旁，将手里的木箱子放在他的桌上。
“好。”雷克斯能将阿瑞斯之手取下，丁小雨由衷替他高兴。
“还有，谢谢。”身旁的人说完扭头看向窗外，声若蚊蝇，故作若无其事，这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傲娇和别扭。
丁小雨勾起唇角低头，“嗯，听见了。”
全程目睹两人岁月静好的王亚瑟：“……”
红十字会吗？需要视网膜吗？我可以捐掉
莎士比亚第二百五十代传人独自美丽中勿cue
智者永远都是清醒的
自习课的铃声响起，丁小雨下意识看向前桌——空荡荡的。
顾林溪还没有来。
是生气了吗……
【你怎么没来学校？】删除。
【发生什么事了？】删除。
【能和我说……】删除删除。
在删除了十几次的短信编辑后，丁小雨等来了放教具的田欣。
“班导，你知道林溪去哪了吗？”
田欣将教科书放下，“顾林溪啊，她生病了今天来不了学校。说起这个，秋天了，冷热交替大家注意保暖，别一下就把外套脱掉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我跟你们说啊，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和你们一样喜欢穿得很清爽。结果，结果！这流感找上我了！你们是不知道这个生病真的很难受的！”
田欣开始她的长篇大论，教室陷入难得的安静。如果田欣有阴阳眼，一定可以看见白色的灵魂从终极一班的嘴里飘出。
丁小雨握着手机，将最新编辑的短信删除。
然后打出了——【对不起。】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只是觉得，好像发这条短信最符合他想对顾林溪说的。
窗外没有关，外面的风肆无忌惮闯进来。如果换做平常，丁小雨不用抬头就能看见顾林溪吹起的头发。
她的发尾卷卷的。像小狗狗对人类示好时勾起的尾巴。
而现在这里空荡荡的。
月色正浓，蔷薇花下。
身形单薄的少年听见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阁楼之上，少女举起彩色的晚安。
如闪烁的灯塔指引着迷航的渔民。
于是他举起自己的手。
风静静的吹着，丁小雨闭上眼睛，将所有的莫名汹涌的情绪藏匿。
片刻，他将编辑栏的【对不起】删除。
——空无一物。
中午，丁小雨吃完饭后例行来到音乐教室。
音乐教室很大，他坐下抚摸钢琴。
顷刻，一首肖邦的《圆舞曲》从黑白琴键流出。
纤细的手拨动着琴键，少年沉醉在音乐中。
突然，一个错误的音符响起。对丁小雨来说如指甲刮黑板一样刺耳。
许多新拿到手的谱子，丁小雨只看一遍就可以闭着眼睛弹出来。更别说是经常练习的世界名家的曲目。
他怔怔的看着琴键，对于弹错琴键这件事，丁小雨本人也十分错愕。
未关的窗户跑进了浅薄的光，光里漂浮着尘埃，比浮萍还轻，风一吹就弥散了。
丁小雨最终将琴盖合上。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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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体育课上。
丁小雨在第四次被人抢了球，汪大东急得拼命摇对方。“小雨，小雨你醒醒啊！！马上要赛点了啊——”
谁知对方茫然抬头。“啊？”
汪大东：“……”
最终，这场篮球比赛在王亚瑟的带领下取得胜利。
汪大东准备哭唧唧抱抱自己的好兄弟，却发现对方失魂落魄的走了。
赢了比赛心情大好的王亚瑟：“自大狂，回去再练练。”
汪大东：“……tt”我说今天大姨夫来了你信不信啊。大姨夫……对了！！自恋狂怀孕了啊，不能剧烈运动！玩嗨了居然忘记了。该死该死！
“金宝三——”
“有！”
“快扶自恋狂去休息休息！他肚子里的可是我们终极一班共同的小孩诶。”
被扶到长椅上，然后肚子盖上毛毯的王亚瑟全程木着脸不说一句话。
（人麻了，谢谢。）
丁小雨心不在焉的喝完一瓶水，“砰——”空瓶子进入垃圾桶。
“小雨。”
他回头，是雷克斯。
丁小雨有些奇怪，毕竟一解散他就和安琪到一旁说话去了。这个点，不去找安琪找自己做什么？
雷克斯是如何敏锐，一下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别误会，我只是在和安琪表达我的歉意罢了。我可不想和汪大东那个家伙抢人了。”
自从摘下阿瑞斯之手，雷克斯忽然感觉脑子清醒多了。以前总觉得大脑混沌，思维像蒙了一层纱布。
他能透过缝隙看到问题，却无法思考问题的根本。
追逐一个人很累，尤其是永远无法得到回应的人。搞了仓库那一出，再追着安琪就没意思了。
雷克斯骨子里是个疯狂而偏执的人。想得到的东西一定会想尽办法到手。
可安琪是人。连心脏都是偏右长的。安琪这颗心这辈子都不会为他跳动。而雷克斯也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八年，整整八年，永远追逐一个无法回头的人。他早已经分不清楚是执念还是喜欢。
八年，最终化成两个词——
算了。
“对了，你和顾林溪怎么样了？”他没有机会了，可那个说不后悔的女生还有。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光从香樟树的缝隙落下来，雷克斯伸了伸懒腰。“说实话，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在丁小雨诧异的目光下，他继续说道：“作为被爱者，你或许不能体会到我们这种人的感受吧……永远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她的一个回头，一个笑容都可以冲刷到追逐的辛苦。”
不，其实他能体会。
他也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十年。他也曾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独奏会，不远万里奔赴他乡。
而她却为了好兄弟的一通视频电话，可以直接去掉活生生的一个人。
最终，钢琴家的丁小雨成为了一个笑话。
那天的雪很冷，从头冷到脚底，那种冷进骨头的寒意，直至现在依旧清晰无比。
可这些十八岁的丁小雨不能说。所以他只能沉默的倾听着。当一个沉默的，所谓的被爱的倾听者。
“就是在这个地方。”雷克斯的目光落在垃圾桶旁，“那天我想怂恿顾林溪与我合作。两个同类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可是她拒绝我了。”
“她说，‘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有回应吗？”那天顾林溪说得茫然而认真，仿佛本该如此。
丁小雨垂落的手指弯了弯。
“你知道为什么那天莫名其妙的说‘她不后悔吗？’因为我觉得顾林溪气到我了。”
“如果几年以后丁小雨结婚邀请你，你会去吗？你会不会因为今天的沉默而后悔？”
雷克斯一暼身旁的丁小雨，语气莫名惆怅道，“她说，她不后悔。’”
“所以我觉得顾林溪像个傻子。喜欢一个人凭什么不需要回应？”
……
“叮咚——”“叮咚——”
红墙，铁门，蔷薇花。
顾爸听见有人在门外按着门铃。放下手里的刻刀，脚步匆匆而出，连身上的围裙都来不及取下。
“咔。”禁闭的门敞开。
他看见了铁门外的丁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