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值得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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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下车之前，姜墨趁着陆繁荫不注意，眼疾手快地给裴西楼发送了好友请求，然后假装高冷地把手机往包里一塞，决定一个小时之后再看。
俩人现在合租在一起，图的是这小区环境好，离她们上班地点都近，九十多平方的两室一厅，被两个女孩装饰得非常温馨，还有三只流浪猫作伴。
它们都曾经是流落街头的小可爱，但现在一个个被养得膘肥体壮、膀大腰圆，其中一只大橘，名叫“为重”，小名重重；一只三花大妹子，取名“大头”，因为它头太大曾被笼子卡住，成为了它的黑历史；另一只不太好描述，长得乱七八糟，长长的黑色和姜黄色毛交织着，看上去非常杀马特，洗剪吹都治不好的那种，于是给它取名叫“马特”。
为重和马特都是公公，大头也已经做了绝育，它们三个已经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日常生活就是吃饭睡觉争宠和激情辱骂铲屎官们。
这不，陆繁荫和姜墨一进家门，就被三大只堵在门口“臭骂”了一顿，不知是不是在嫌她们回来得晚。
“好了好了好了。”姜墨抱起自己最喜欢的大头，往客厅里走去，“我们回来啦，这就给你们喂罐头。”
马特蹭完了她的腿又去蹭陆繁荫的腿，接着就在地上打滚翻肚皮卖萌。
为重站起来想往陆繁荫腿上爬，也渴望一个铲屎官的抱抱。
陆繁荫脚腕疼不方便蹲下，但是看着撒娇的猫猫们又舍不得冷落它们，刚刚小心翼翼弓下腰去取悦主子，就听见姜墨那边发出了开罐头的声音——
两团毛影子一闪而过，她眼前已经空空荡荡。
陆繁荫：“……”
铲屎官的感情不值钱！
猫咪们吃上罐头，姜墨跑去厨房做晚饭，陆繁荫其实才是家里的大厨，但是今日光荣负伤，暂且退居二线。
在做饭方面，兽医同学没什么天赋，也就是会煮个面条，但专练一项也可以熟能生巧，她调的酱油醋汤底开胃又好吃，是居家熬夜加班最好的碳水来源。
十几分钟之后，面条就好了，姜墨又切了一盘红肠、弄了一点凉拌菜，凑好了两个人简单的晚餐。
“荫荫，吃饭啦！”
陆繁荫刚刚一瘸一拐洗完澡，从房间角落里翻出自己那根电光蓝的肘拐——当年因为接连出事，她脚腕上的伤没能彻底康复，反复发作，确实有些惯性扭伤，尽管这些年来她足够小心，其实没怎么扭到过，但也习惯了把这肘拐走哪儿带哪儿，免得遇事不方便，还得麻烦别人。
“哟，亲爱的老伙计，又见面了！”姜墨看见电光蓝，忍不住乐了，哪把壶不开提那把壶地说，“我记得当年酷哥有根红的。哎，时光过得真快，怎么感觉那些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陆繁荫拿起筷子敲敲她的碗：“妹子，嘴闲得慌可以吃饭。”
“别介啊，就咱俩，说说知心话。”姜墨挑起一筷子面条吹着气，觑着她的表情，“本来你对酷哥提都不让提，但我今天观察，发觉你对他还行，是不是也没那么排斥？今天你进去检查的时候，他跟我聊了几句，我觉得当年他应该是有什么苦衷，你要不问一问。”
陆繁荫大口大口吸溜面条：“我没兴趣，不想知道。”她撩起眼皮瞪姜墨一眼，“你的立场可真够不稳的，他三言两语就能让你叛变了？”
“嗐……其实他真没说什么，我问他他也不说，只说就算自己有苦衷，也不能抹平你这些年的痛苦，说了没意义。”姜墨想想，又“啧”了一声，“这人现在真是一套一套的，厉害，我看不能叫酷哥了，得换个名儿……要不就叫心机男吧。”
听前半句，陆繁荫心中五味杂陈，她想果然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还是郁子离，这人总是能猜出她在想什么。听后半句，她差点把嘴里的面条给喷出来。
“可以可以，其实他以前就这样，就在你们面前酷，话少，其实小心机可不少。”
姜墨拿过手机看着，脸上表情陡然失落，嘴里下意识地应着：“是啊，我早就分析过了嘛，他真实的一面只对喜欢的人展现。”
陆繁荫没接这话茬，默默吃着饭。
那一面到底真不真实，她无从判断。理智上她觉得对方是无辜的，感情上她觉得对方一点不无辜，理智与感情拉扯，扯成一片沼泽，所以现在再见到这人，她还会本能地胆怯，生怕再陷进里边，万劫不复。
三大只吃饱喝足，倒是也不来凑铲屎官的饭局，跑到猫爬架上的猫窝里趴着，眯着眼似睡非睡，暗中观察。
姜墨放下手机，人突然沉默了许多，没再聊郁子离的话题，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吃着面。
“一根一根地吃，什么时候能吃完？”陆繁荫给她夹了几片红肠，关心道，“怎么了？情绪急转直下的。”
“哦，没什么。”姜墨随口应道，把一片红肠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双目放空。
直到这短暂的一顿饭结束，她都没怎么说话，洗了碗，一脸不爽地坐在沙发上胡乱调着电视。
陆繁荫住的是次卧，就把工作台摆在了客厅里，她正对着电脑敲打着给“喵仙人”公众号写的文章，时不时抬眼看姜墨一眼，确定这丫头不对劲，并且不对劲的原因肯定名叫“裴西楼”。
她拄着拐站起来，给姜墨泡了杯茶，递到对方面前：“来来来，喝口菊花茶，清热去火。”
“谁有火了。”姜墨接过温热的茶水，掩饰地喝了一口。
陆繁荫促狭地问：“是不是跟西楼聊得不好？”
“何以见得？”姜墨觑她一眼。
“聊得好就抱着手机聊了，你哪有功夫在这儿折磨电视机。”陆繁荫手肘支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她，挑眉笑道，“都说什么了？我帮你参谋参谋。”
姜墨长叹一口气：“参谋个头啊，这熊人秒加你，到现在都不加我，肯定是故意的！就是针对我！”
此时的裴西楼还没下班，他坐在给他导师准备的办公室里，面前摆着盒饭，手里攥着手机，上边正是姜墨发来的好友请求。
请求理由只写了个“？”，他久久地盯着这个问号，面色凝重，目光惆怅。
用《哈姆雷特》的著名台词来替换，那就是“加还是不加，这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不加，现在他已经加上了郁子离和陆繁荫，早晚会撞上姜墨，到时候更难解释；加了，可能埋在心底七年的那个秘密就要被暴露于天光之下，自己的自尊心可能再难以为继。
他躲了七年，跟所有高中同学基本不再联系，就是不想再见到她、见到那个自作多情的自己，而今日的偶遇，把他筑了七年的心墙“呼啦”一下子全部推倒，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对她的喜欢从未减少过。
裴西楼这个人可能已经往前走了，但裴西楼的心永远留在了姜墨那里。
命运安排他们再相见，是不是就等于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要抓住，还是要放弃？
裴西楼盯着那个好友请求，陷入漫长的思考，突然间连打了三个喷嚏，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
肯定是她在骂我。
姜墨越说越气，激情咒骂了好一会儿，简直就是祖安人祖安魂，说得口干舌燥，咕咚咕咚把那一杯茶都喝完了。
陆繁荫愕然，她真的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裴西楼为什么会这样，之前不明白，但自己都兵荒马乱的，也就没再像以前那样去刨根问底，但既然现在已经重逢，这个问题梗在她心里，不解不快。
她跟裴西楼是好朋友都会觉得不解不快，何况姜墨呢。
看着闺蜜惆怅的神情，陆繁荫决定想办法问清楚。
可刚重新联系，隔着七年时光，也不好上来就问这些，直接问对方也未必愿意回答，于是她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之前郁子离跟她说的那句话。
他说他知道原因，他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他俩之前有过联系？
不对啊，微信都是刚刚当面才加上的。
这人会不会故意套路我？
犹豫来犹豫去，看着姜墨抱着大头开始怨妇碎碎念，陆繁荫决定找郁子离问个清楚。
他要是敢套路我，猫就别想要了！哼！
她不想让姜墨知道自己要跟郁子离联系，随便编了个理由要了对方手机过来，看了“心机男”的微信号。
噫……什么“missingshade”，现在这人做事怎么换了明骚的风格！
想想他张口就给小猫取名“斯坦”，陆繁荫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郁子离翘班一个下午，晚上回了公司就把自己埋进了工作堆里，他平时确实是个工作狂，但现在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总想着陆繁荫。
他跟自己说，人已经找到了就是好事，不要急不要躁，慢慢来，不管怎样，都不会比过去的七年更差了。
跟在陆繁荫面前不一样，在公司的郁子离是真正的霸道总裁。有需要的话，他可以对人彬彬有礼，也不会胡乱发脾气，但是手下员工要是做错了事，大家就会发现这位年轻总裁的另一面。
不用他大吼大叫，光被他阴鸷的眼神看一眼，员工们就吓得腿软，连大气都不敢喘。高层们倒是敢回嘴，但能被小郁总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给怼得妈都不认得，历经几次“战役”之后，为了心脑血管健康，他们谁也懒得再张口了。
好在小郁总大多数的决策都没有问题，大家也算对他心服口服，脾气大就脾气大吧，谁叫人家有本事呢。
助理秦琴敲门进来，给他送来了晚上的盒饭还有咖啡，便听见自家老板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坐在转椅上往后一滑，手里的签字笔“咣”地往桌上一扔。
这就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兆了。
果然，下一刻，郁子离就黑着脸问：“创投部现在分析报告都是谁写的？”
秦琴的确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说，连忙道：“我现在去问一下。”
“算了，不如我自己问。”郁子离盯着桌上那份被他划得乱七八糟的文件，冷声说，“写份报告前言不搭后语的，以后小学没毕业的人就不要招进来了。”
秦琴立刻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我会通知人事部。”
郁子离撩起眼皮看她：“跟我抖机灵呢？”
“不敢不敢。”秦琴立刻尴尬又不是礼貌的微笑。
她跟郁子离刚半年，但也算对这位小郁总比较了解，他脾气是大，但毕竟也是个年轻人，不至于开不起玩笑，只要自己工作做到位了，对方不会故意刁难。
郁子离拿过手机心烦意乱地戳着，随口问：“创投部还有人吗？”
“应该还有人在加班，我过去看看，您找他们方总监还是——”
秦琴正问着，便见这位还在发怒的霸道总裁不知道在手机里看到了什么，骤然笑了起来，笑得那是一个春情荡漾、温润如水，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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