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割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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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郁丰雷冷不丁干咳了一声，成功看到郁子离被惊得哆嗦了一下，十分心满意足。
郁子离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又看到了什么，有些恼羞成怒：“你偷窥我？”
“果然语文不怎么样。”郁丰雷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漫不经心地点评：“用词偏得离谱。”
郁子离觑他：“你跟老李问我的成绩了？”
“你不说，我只能自己问。”郁丰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子，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很不错嘛，怎么不在我面前炫耀炫耀。”
郁子离把手机扣在桌上，扔给他一句“我不需要”，低头大口吃面。
“你将来想考什么专业，去哪上学？”郁丰雷问道。
郁子离揶揄地笑：“你早就给我安排好了吧，在这装什么民主？”
“那你接受吗？不想知道我给你的安排是什么？”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别说，别在这儿吊人胃口。”郁子离最反感他这套。
郁丰雷从怀里摸出烟盒，点上一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白烟。
郁子离皱了皱眉，顺手抓起手边的纸巾盒挥舞，赶走烟雾。
“不喜欢烟味儿？”郁丰雷勾起唇角问。
郁子离垂眸继续吃面：“厌屋及乌。”
郁丰雷一笑了之，拽过桌上的烟灰缸，轻轻弹了弹并没有多少的烟灰：“我希望你学经管相关的专业，数学系也不错，只要对数字敏感就行，可以辅修金融、经管的课程，但是别学那些不着调的东西。”
“什么叫不着调？”郁子离撩起眼皮看他。
郁丰雷隔空虚点了他一下：“别套我话，我不上你的当。再给你放宽一点限制，只要你肯学着管理公司，并且保证能学好，我不干扰你发展其他的兴趣爱好。”
“看来你是打算逼着我毕业之后去郁鑫了？”郁子离吃完了泡面，抽了张纸巾擦嘴，慢条斯理地说。
郁丰雷笑笑：“这你应该明白吧，不过也得看你的水平，如果你大学毕业还不行，那就只能先在底层干干。如果一直不行，我也不会把集团交给你。”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不会让你放任自流到那个程度，至少从大三起，你就要参与公司的项目运作，早点打基础。”
郁离子一脸“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讥诮之色。
郁丰雷又掸了掸烟灰：“你是我的儿子，这就是你的命，别跟命对着干，早认早快乐，况且这个命已经比其他人好很多了。”
“不知道郁董说的这个命，包不包括我在福利院十几年？”郁子离反问道。
郁丰雷不以为意：“那是你生命里的历练。”
老大就是从小到大太过顺遂，这才走了弯路，老二确实惨了点，但现在看还算不错，至少知道上进。
郁子离心里却想，我呸，你怎么不去历练？！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抚自己，他又听郁丰雷说：“我知道你对被送去福利院很有意见——”
“别粉饰太平，那是诱拐儿童，不是送！”郁子离提高了声调。
郁丰雷点头：“好，是诱拐，我会处理孙梦，给你个交代。”
“怎么，不念及夫妻感情了吗？”郁子离挖苦地说。
“什么感情都不会长久，能把人紧紧绑在一起的，只有利益。”郁丰雷觑了他一眼，“从对方身上得到情感满足，也是一种利益。”
郁子离懒得跟他争辩这些，这人既然认为利益是最重要的，说他不近人情也好，冷血无情也好，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也根本不相信对方“处理”孙梦是为了自己，无非还是为了集团利益罢了。
郁丰雷把抽了一半的烟按熄在烟灰缸里：“总之，我把你认回家里来，就会保证你不受她的伤害，她也会为当年对你犯下的错付出代价，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郁子离当然不会满意，站在方昭阳的立场，他恨不得孙梦去死。
可是法律不会这样判，毕竟孙梦只是抱走了他放到了福利院，并没有涉及买卖，而且据他粗浅的了解，这件事大概率也过了诉讼时效，很难起诉她。
现在那个便宜哥哥锒铛入狱，应该就是现世报，让她也尝尝骨肉分离的滋味！
至于郁丰雷怎么对孙梦，他并不关心，这人做事下手不留情，想必孙梦不会过得太如意。
尽管这样，郁子离也不觉得解恨，他和方昭阳失去的时光和被伤害的感情是永远没办法得到弥补的。
他沉吟片刻，向郁丰雷提出交涉：“孙梦的事我不管，你想让我学经管、金融，或者学习经营集团，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的条件。”
“哦？什么条件？”郁丰雷饶有兴趣地问。
郁子离盯着他的眼睛：“具体的专业，还有留学的国家和学校，我要自己选。”
“没问题。”郁丰雷说，“我相信你的眼光。”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郁子离向他一点头，起身端了碗去水池边洗。
郁丰雷又点燃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看着他的背影，眯着眼打量他。
等郁子离洗完碗转过身来，就对上他一双探究的眼睛。
“干什么？”他问道。
这眼神实在令人讨厌。
郁丰雷淡淡一笑：“繁荫是不是跟你说过想去哪个学校？”
“我俩的事你少管！”郁子离烦躁地说，“我不想听你提起她的名字！”
郁丰雷向来平静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疑惑：“为什么？我明明在帮你。”
“你的感情观实在令人作呕，我不想你把她也算计在内！”郁子离冷声说。
他转身便走，却听郁丰雷在自己身后开口：“上次你激怒孙梦打你耳光，除了想挑拨我和她的关系，不也是想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卖个惨？同样是用心机，凭什么你就比我纯粹？”
郁子离攥了攥拳，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时他没想过要在陆繁荫面前卖惨，如果那会儿明确自己对她动了心，他死也不会让她看见自己被打。
想让她关心自己是一回事，但面子还是得要的。
只是郁丰雷说他用心机，那并不是假话。
但他对陆繁荫所用的心机，全都是出于想靠近却不敢说破的胆怯，只要有一天他能够大大方方地追求她，他便会将自己一颗心全部摊开给她看。
不留一丝隐瞒。
回到卧室，郁子离摈弃杂念，再度投入到案例分析当中，等到凌晨两点多上床睡觉的时候，他才看见手机里几条三个多小时前陆繁荫发来的微信。
【荫荫】：你这么用功，我也不能落后，起来学习！「努力jpg」
【荫荫】：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吃宵夜了！
【荫荫】：一起加油吧少年！
郁子离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是割裂的，一面是极致的压抑和痛苦，一面又是极致的快乐和幸福。
如果得到第二个的代价是承受第一个，那么他也甘之如饴。
他不希望两个世界能够融合在一起，只希望陆繁荫永远待在那个快乐完美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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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陆繁荫来说，高三能够过得快乐又充实，真是人间美好，而这美好当中又多了一个她喜欢的英俊少年，那就更是锦上添花。
她觉得自己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开心，睡懒觉都不香了，天天一睁眼想到能去上学，见到郁子离，一起打球一起上课，就满心欢欣雀跃。
姜墨看她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是真没想到，这位之前还满脑子拯救世界的中二少女，落入情网之后居然这么上头。
下了课间操，小姐妹手挽手往教室里走，两人的话题总是不知不觉围绕着郁子离，陆繁荫说起他就忍不住夸，夸他勤奋用功，学习上多么不放松；夸他练球也是全力以赴，现在看球技一流，今年男篮有希望了；还夸他不仅体力好，还有脑子，虽然是小前锋，但打球一点都不独，该传球传球，策略都特别好。
“我的天，陆繁荫，裴西楼的外号给你吧。”姜墨看她一说起郁子离的时候满脸绷不住的笑意，嘴里“啧”个不停，“能不能值点钱？”
陆繁荫茫然：“我怎么不值钱了？”她捏捏姜墨的脸，“你不是也认同什么女孩子要矜持那种狗屎理论吧？”
“那倒不是，这关系到主动权的问题。”姜墨振振有词，“没听说过那句老话吗，‘谁先动心，谁就输了’，先动心的那个会被吃定，在这段关系里处于被动。现在不知道你俩谁先动的心，但你要是表现得太明显，可就不乐观了。”
“这会怎么样？”陆繁荫对这些理论一窍不懂。
姜墨搂紧她的胳膊：“处于被动的话，你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呗，而且只有难得的东西才会被人珍惜，你要是太容易就被追到手，他对你就不会那么上心了。”
“你这话我不太同意。”陆繁荫想了想，“对方对我上不上心，取决于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如果不够喜欢，不管谁先动心，不管谁主动，最终他都不会珍惜。”
“而且我觉得，一段感情最重要的是平衡，两人都有主动权，都要对这感情做出努力或者妥协。如果总是偏沉的话，肯定是不健康的，早晚要出毛病。”
姜墨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哟，一个刚开窍没两天的人，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你不也是纸上谈兵哈哈哈哈。”陆繁荫反弹嘲讽，“讲起理论来一套一套，不知道谈起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姜墨大手一挥：“肯定是女王范儿，你走着瞧吧！”
“哈哈哈哈我拭目以待！”陆繁荫抓着她的手，“小姜末儿也要幸福呀！”
姜墨一扬下巴：“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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