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铁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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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
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身体没法动弹。
不，准确来说，我没有了“身体”。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能”看见。
这是比黑更恐怖的存在，一切都是虚无，只有孤独感永存。
「你看见了吗？」
我的耳畔传来了铯月细腻的声音。
不对，应该是如同声波直达脑子那样四方八达的感觉。
看见什么？不，这里什么都没有。
紧接着----
我的眼前充满了闪烁的星光，我身处宇宙中飘浮，灿烂的星辰照耀着我。
孤独，无止境的孤独，无法触碰的银河之下对比着我是无比渺小。
我向星辰伸出手----
无数星辰向我身后飞驰。
我接近了光速。
我超越了光速。
这不可能，这不符合相对论。
映现在视野里的光点不停向后飞去。
「你看见了吗？」
再次传来铯月的耳语。
「命运已经被确定了。」
「它就在那里，你看见了吗？」
我向四周看去----
时间和空间凝固了。
我停下来了。
不，是空间自己停下来了。
我以一种奇妙的姿态：既是有着第一人称的知觉，又使用着第三人称的视角看待这个空间。
那是一个巨大的？？，我看着它的外表，但我又能清楚感觉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宛如上帝一般。
我看见了铯月，她在图书室擦着那个写了不明符号的黑板。
我看见了贝利，他偷偷藏起来了一瓶红酒，在大厅的钢琴底下。
我看见了爱丽丝，她捧着布丁在自己的房间里露出担忧的脸色。
我看见了......我。
我站在镜子前，把？？冲进了洗手盆。
为什么？
紧接着----
我看见了我，没有在会议室里等待铯月。
我看见了我，脸上沾满了鲜血。
我看见无数个我……他们看着我……
但是我没有身体。
他们穿过了我。
「那是命运的视界线。」
我在人群里看见了铯月---我向她伸出手-----
一切都消失了。
我又回到了那个虚无孤独的空间。
时间在流逝----
「你该离开了---」
眼前逐渐出现光明----
「嗯……唔……」
没有无数的星辰，眼前的是那间陌生又熟悉的房间。
我想起来了，我被一个叫zero的人关到了这里。
我在床上坐起来，我发现我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但这并不是环境不舒适导致的。
是突然停用帕罗西汀的作用吗，做了一个不太让人愿意回想的噩梦啊。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停药的副作用似乎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强一下，现在的我，简直和晕车晕船的人没什么区别。
我看向镜子里的我。
脸色无比的惨白，甚至说连嘴唇都干燥发白。
我得找点东西吃吃补补血糖。
我晃悠悠地打开房间的门往大厅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大厅上指向六点的钟表。
才睡了六个小时吗……怪不得我这么累啊。
一个暗红颜色的东西吸引了我，
它被摆放在那扇我们昨日没能打开的铁门。
那好像是丢失的钥匙。
铯月又说对了。果然zero就在我们中间吗。
我晃了晃脑袋，去餐厅拿走了一盒糖和一杯水。
我回到了房间，反锁了门。
还没等我吃上糖，困意就将我带入了梦乡……
…………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
谁啊？居然在这种地方还有人敲我的门吗。
「别敲了别敲了，这就来这就来。」
我摇摇晃晃过去打开门----
是一脸元气的爱丽丝，但我看得出来，她也有一些憔悴。
「都九点多了还不起床吃早餐吗？尼特族真是生活不健康啊。」
「……请你给尼特族道歉，明明一天吃两顿饭就可以了。」
「……我不会道歉的，尼特真是一群行尸走肉啊。」
「先不说这个，你知道吗，那把不见的钥匙真的回来了诶，大家都陆续过去研究那个锁了，你要不要来啊。」
「……比起那个，我现在更想睡觉啊。」
「……你这家伙，我们现在是被一个古怪绑架犯关在这里啊，你说这话真的大丈夫吗？」
爱丽丝，一脸鄙视地看着我。
「这话轮不到你来说，昨天是谁说感觉自己帮不上忙不想去的。」
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的混蛋。
「呀，是谁说过呢，反正不是我，总之，快点来大厅集合啊，我们桑割人可是知道了密码的人啊，等我叫上铯月酱就去那里集合，快点来啊！！」
爱丽丝跑着离开了我房间的门口，她激动得好像话都没说清了。
总觉得并没有那么有必要骄傲吧，一个密码而已啊。
等下，铯月昨天好像在我走后去了图书室啊。
有必要问问她到底去干嘛了。
…………
……大厅里，就像是重现了昨日一样的状况似的，所有人都聚集在那扇未打开的铁门边上。
和早上我看到的情景不同的是，两把钥匙已经放进了钥匙孔里。
我环视众人的表情，没有人对突然回来的钥匙感到惊讶和不安。
大概是觉得偷走钥匙的人为了面子偷偷还回来了吧。
「锁上的密码应该是11037，我昨天在那张纸条的引导下解出来的。」
声音既不是爱丽丝，也不是铯月。
是那个推理作家真和。
果然推理作家的能力不是盖的啊。
我看见站在铯月边上的爱丽丝脸上充满了不悦。
滴滴滴----
贝利默不作声地输入了密码。
铁门打开了。
我对眼前的景象有些诧异。
引入眼帘的是一个二三十米高的空间，两侧的墙壁上长满了藤蔓一样的植物。
顺着铁门往里走，除了墙壁上的植物以外，两边还生长着挺多不一样的植被。
一条石砖铺砌而成的路直直通往整个空间的正中间。
那是一所房子。
大概二十米高，一个圆柱形又像是立方体般的建筑。
「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旁的李智秀发出和我心中一样的感叹。
「大家还是----」
朴中贤还没说完，贝利和马斯克等人已经行动起来走近了房子。
看来警官的威信力已经开始消失了啊。
「我们也进去看看吧，警官。」
为了不让朴中贤那么尴尬地站在原地，我主动向他搭话。
「也许是大家分开能够很快了解这里……你们俩加我一个吧。」
是藤野真和。
我没见过他那么热情的样子，明明昨天对所有人还是非常冷漠的。
我回头寻找爱丽丝和铯月。
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在人群的后面溜掉了。
看来问铯月是难了。
我们三人向灰白色的不明建筑物前进，走近了才发现，这栋楼要比我们看起来高许多。
入口处，六根灰白色的承重柱顶起了同样是灰色的房顶，从外面看，这栋楼似乎是三层的，正对我们的是一大面的水泥与玻璃混合体，站在建筑之外，玻璃里面的东西什么都看不见。
正入口是一扇玻璃制的双推门，我率先一步推开门，与外面灰白色的诡异气息不同的是，里面和正常装修的住宅没什么区别。
「这里只有这个出口吗，作为这么大的建筑来说，这也太寒碜了。」
藤野真和先我一步对这建筑发出了吐槽。
一楼呈现着黑色调，黑白交间的墙壁配合着冷清的灯光，让站在里面的我不经意感受到一丝凉意。
啊不，也许是真的凉意。
我听到了稀稀疏疏的水声，我往水声出现的左边走廊深处走去。
一个大型的游泳池，对面还有像更衣室一样的房间。
「游泳馆吗，真是奢侈啊，这种地方还配了个这么大的泳池。」
朴中贤走下台阶，把手伸进水池探了探。
「水是淡水，还是新鲜的，这里有人定期维护啊。」
「……可是，我们来到这里以后没有见到过任何人啊。」
我很怀疑这里除了我们以外还有没有活人。
「也许是在我们睡梦中维护过了吧，这里找不到什么了，我们再走走吧。」
「根据外面看到的形状来说，这地方是个圆柱形啊，怎么里面是这么方的呢。」
真和跟上朴中贤的脚步，发出了他的疑问。
「也许他们建造的时候，就是往方的建，外面圆里面方，也并不是不能做到的。」
朴中贤边回答着真和的问题，走着走着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道向里小开的木制门，它的位置并不太合理。
「这应该不是向里面开关的门吧，这明明是向左才能移开的啊。」
我靠近木门移了移，木门似乎和空间凝固了一样，纹丝不动。
「里面好像是个办公室啊，我看见有好多电脑和文件。」
真和趴在门边往里看。
「也许里面有关于我们在这里的缘由，这里没有别的入口了吗。那就请两位助我一臂之力吧。」
朴中贤已经双手握住了门闫。
呲呲呲----
弯曲的木门发出剧烈的声响，我们三人正在用力地把门推出一个能让人行走的空隙。
「可以了……这样能勉强挤进去了……」
真的不是我宅在家里体力差，而是这个门真的重的要死啊。
「年轻人，你还要多点锻炼啊。」
这位指点着我的中年警官一身轻松地走进了房间里。
「不是我说，他说的确实对啊，几年前我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身体这么差过啊。」
真和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走了进去。
真的不是我体力太差吧。
绝对不是。
…………
……
我们三人正在这被我们称之为办公室的翻找着数不清的文件。
「这电脑还有电，快过来看看。」
真和发现了一台正在休眠的电脑。
值得一提的是，其他的电脑都不能通电，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故意损坏了。
「有桌面密码啊，白忙活了。」
我看到桌面显示的请输入密码，一时间造化弄人的想法就出现了。
「也不是毫无收获，这里这么多的文件和报纸，总会有点关于这里的信息的，我们继续分头找找吧。」
朴中贤好像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疲惫感，马不停蹄地翻找着资料。
「警官，你好像对这种事情非常熟练啊，警察都干这活吗。」
我边翻找边靠近了一旁的朴中贤，远处的真和好像没看见我在干嘛。
「我是刑警，做这些事情做的多了，也就熟能生巧了。」
他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手上的资料，我看见他右手将一张放在垃圾堆里的报纸揉成一团然后丢在一边。
「我想问下，警察现实里破案和推理小说里是不是完全不同的啊，我听别人说，在现实里，警察想要破案是很难的呢。」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继续查看文件。
「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推理小说爱好者，我对你们的工作一直很好奇。」
他顿了顿。
「要看的是什么案子，如果是一般的案子，那并不会分配到刑警的手中，刑警负责的案子，一般来说都是那些对社会有大型的严重影响的案子。在我们探案的时候靠的是证据链，小说源自于生活吧，我们探案的时候，首先从案发现场寻找线索，根据尸体的死亡时间来确定事件发生的时候，通过不同方法锁定嫌疑人……嗯，就最后一步比较难，其他的步骤，在现在的侦查手段下已经非常简单了。」
「那你对zero说的完美犯罪有什么看法。」
「……那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即使在目前不断完善侦查手段的现代，不分缘由的随机杀人已经让我们焦头烂额了，更不用说没有高科技侦查手段的这里，要完成一次完美犯罪，对于有这方面想法的人来说并不是不能做到的……当然，我是警察，要是有人敢杀人，我一定会把他抓出来，在我的面前，不可能存在完美……」
他讲话停了下了，-我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我和菲利普聊过了，他和我说律师追求的不是真相，而是他们当事人的利益，我想知道，那么警察追求的是什么，是正义吗？」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对，警察是正义的，一定会正义地捉拿有罪之人。」
「……如果有罪的人，没有足够的证据能捉拿他呢。」
……我看出了他不足的底气，问出了这个能做出完美犯罪手段的问题。
「……」
他没有回答我。
「---」
「我会抓他，即使动用一切手段。」
他打断了我还没说出口的话。
「那是违法的吧，我的意思是，额，程序正义？」
「如果真相就是他是有罪的，那我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即使法律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他握紧了双拳。
「那么警察是追求真相的那派人了吧……果然是我最敬佩的职业啊，向你和你的同事致敬。」
我的心底虽然还对他抱有疑问，但是感觉到他古怪的情绪，这并不适合在现在问出来。
「那么我先去找找有没有电脑的解锁密码吧，先告辞了。」
我转身朝角落里那台唯一启动的电脑走去。
在我的余光处，我看见朴中贤把那块揉成一团的纸团迅速收进了口袋里。
我转头看向他时，他已经重新进入了翻看资料的状态。
除了我们以外，其他人都有可能是zero。
我脑海里回想起铯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