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余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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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挂满白绫的丞相府终于有了一点悲戚的味道，可这种悲戚的氛围却在北院里戛然而止。
璀璨的宫灯将花厅映衬得金碧辉煌，缕缕青烟自鎏金香炉里缭绕而出，散发出阵阵迷人的香味。
百里罗琦斜靠在软枕之上，自斟自饮。两个丫鬟半跪在她身旁，着拿美人锤替她按摩。
她面前的黄花梨木条形茶几上摆满了各种珍馐美食、美酒佳酿。可再美味的食物，再醇美的佳酿，没了想要陪伴的那个人，也就失去了它原有的味道。
“没劲！”饮到一半，百里罗琦突然发起了脾气，指着身旁的一个丫鬟说道，“去，你去给本郡主跳支舞去。”
“郡主，毕竟是三爷的丧事。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见状，她身旁的叶嬷嬷皱了皱眉头，温声劝阻道，“万一被老夫人知道了，回头你又该看她脸色了。”
百里罗琦蓦地坐直了身体，讥诮地笑了笑：“他不过是个庶子而已，算什么牌面上的东西？也配让本郡主为他守灵！”
许是有了几分酒意的缘故，百里罗琦的神态不复往日的端庄贤淑，眉宇间反而多了几分骄横的味道。
一个丫鬟因为她的动作稍微捶偏了些，被她一脚踹在了心窝子上，痛得半响伏地不起。
叶嬷嬷自她年幼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自然知道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往日的贤良淑德，不过是她为了讨好沈西华伪装出来的而已。
而她此刻的愠怒，也是因为那个男人而起。已逝的沈永安不过是被她迁怒而已。
叶嬷嬷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道：“话虽这么说，可郡主你不想想二爷吗？他与三爷向来兄友弟恭，若是被他知道你如此怠慢他的兄弟，回头二爷又该不高兴了！”
若搁在往常，叶嬷嬷的这番话可能就管用了。
但此番百里罗琦的怒火全因沈西华而起，闻言她忍不住冷笑道：“让他不高兴去！他不让我开心，我凭什么让他痛快？不是让你们给本郡主跳舞吗，还楞着干什么？一群废物，养你们还不如养只狗！”
见她酒意上头，不管不顾，叶嬷嬷不由得暗自着急。
“郡主，说话间二爷就快回来了。若被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吗？”
“我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百里罗琦凄然一笑，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眼角却有一滴泪水慢慢地滑落而下，“这么多年了，他心里还不是藏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孽种！”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还阴魂不散地缠在她和沈西华之间。
如鲠在喉，吐不掉咽不下，时不时地就冒出来扎她一下，让她难受极了！
想到这里，百里罗琦眼里有恨意一闪而过：“早知道如此，当年......”
“郡主慎言！”见她喝醉了，竟不管不顾胡乱说话，叶嬷嬷连忙喝退了身旁伺候的丫鬟，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道，“郡主若是醉了，还是早些回屋去休息吧。当年什么都没发生，郡主切莫再提了。”
“我没醉！”百里罗琦双眸泛红，娇美的脸庞因痛苦而显得有些扭曲。她大约是气到了极点，竟“砰”地一下砸在了茶几上，将桌上的杯碗盏碟砸得乒乓作响，“当年我若是连那小孽种一并除掉，也不至于有如今的事情。”
都怪她一时心慈手软，竟为自己留下这么一个祸根！
想到这里，百里罗琦眼底杀意尽现。她朝叶嬷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厉声说道：“嬷嬷，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老奴斗胆劝郡主一句，此事万万不可！”叶嬷嬷素来了解她的脾性，知道她一旦起了念头，此事恐怕就不容易再善了了。闻言连忙说道，
“这些年来二爷和你相敬如宾、夫妻和美。除了不能为二爷生下一个男丁，郡主可以说是一切顺心！恕老奴直言，郡主你气性也忒大了点儿。二爷不过是听闻那小孽种中毒，去看了她一眼而已。这原不是什么大事，郡主何必揪住不放，跟自己过不去呢！”
“他只是看一眼而已吗？”百里罗琦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没听杜氏说，他还为那小孽种说话了吗！若非他对那贱人余情未了，他为什么要帮那小孽种说话？他明知道我不会高兴他还故意这么做，这不是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吗？！”
“依老奴之见，郡主就不该听杜氏那毒妇挑拨。郡主如此聪慧，她存了什么心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闻言，叶嬷嬷不以为然地说道，
“再说了，就算二爷替那小孽种说话，那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他们毕竟是父女，若二爷当真不管二小姐的死活，这样的男人你信得过吗？”
见百里罗琦神色柔|软了些，叶嬷嬷又继续说道：“且不说杜氏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些年二爷对你的心思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为了不惹你不高兴，他对那小孽种不闻不问。咱们二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咱们姐儿欺负二小姐的事二爷当真不知么？他放任姐儿欺负二小姐，不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吗？”
“当真是我想多了么？”百里罗琦被她说得回心转意，但心里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可是嬷嬷，我怎么觉得二爷对我的那些好很虚幻呢！有时候我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更怕哪天梦醒了，一切就碎了！”
“不会的郡主。自你嫁给二爷起已经十四年了，哪有一个梦能做这么久的？”叶嬷嬷知道她的心结，闻言轻声笑道，“要不，郡主你再使把劲儿？只要给二爷生下个小公子，你心里也就踏实了不是！”
百里罗琦被她说得满面含羞，闻言不由得轻啐了她一口：“嬷嬷又老不正经了！这儿子是我说生就能生的吗？你也看见了，这些年我也不是没努力。但谁叫我这身子骨不争气，自打生下锦儿就再也怀不上了呢！”
叶嬷嬷：“要不，回头老奴派人私底下暗访暗访，看能不能找到些民间的高手，给郡主调理调理身子？”
百里罗琦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提议。就在这时，大丫鬟柳絮突然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郡主，不好了！老夫人把管家的事情交给二小姐了......”
听她说完，百里罗琦脸上好不容易才泛起的笑意瞬间黑沉了下去。
她随手抓起一个酒杯，“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眼底刚刚熄灭的杀意又瞬间风起云涌。
“这个小孽种，本郡主还真是小瞧她了！没有金刚钻还敢揽瓷器活！本郡主倒是要看看，她是怎么丢人现眼的！”百里罗琦讥诮地笑了笑，“去，吩咐下去，好好唱出大戏给我们的二小姐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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