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来背锅了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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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大仇得报的少女心里所拥有的只是无助、迷茫和空虚而已，至于造反，这种事情她从未想过。
“谁说我要造反了，我为什么要造自己伯父的反？”
颜知秋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吐槽才好，她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后看着自己面前还有茫然的少女，无比认真的开口。
“就像你说的那样，所谓的朝廷也只是一个更大的家族罢了，所谓国法王法，不过是皇家的法，是我们颜家的法！
我只是，在正视你对于我的家族的叱骂与指责罢了，作为皇亲国戚、颜家的一员，当今陛下的侄女，我觉得我有资格代表朝廷向你道歉。”
“所以……请你原谅我们颜家犯下的错误，也请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在藏剑山庄，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颜知秋的话语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却是轮到血衣魔女哑口无言了。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少女只是瞬间便是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萎靡不振起来，先是眼神闪躲游离，不敢和颜知秋对视，随后干脆直接就是抱着双腿蹲在椅子上沉默的低下了头来。
一旁的林夜也是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颜知秋的反攻他想到了，不过林心诺这个小丫头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他倒是没想到。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的确如此，颜知秋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这番辩论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颜知秋是什么人？她是徐王的女儿，是皇亲国戚。
徐王是当今陛下的弟弟，而她是陛下的侄女，称呼陛下一声伯父。
大周国的天下，是颜家的天下，而她是颜家的人。
国法也好王法也罢，都是她颜家的法！
而她代替颜家向血衣魔女道歉，就更挑不出什么毛病了，甚至说一些皇子和公主都没有资格说这样子的话，但是她却有资格。
因为……她还是圣地的门人，是青玄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她是剑心通明与明镜体，是注定会步入摘星境界的天纵之才！
在如今这个摘星级高手如同凤毛麟角般存在的江湖之中，一名摘星级高手意味着什么，想必大周国的当今陛下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颜知秋这个注定会成为摘星级，甚至日后接手整个青玄剑宗的少女，只会让他们颜家的江山更加巩固、牢不可摧。
恩……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当今陛下担心自己的弟弟多个摘星级的后代，日后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所以选择先下手为强，把这位如今还是锻体期的颜知秋小姐扼杀在摇篮里。
这一点嘛，只要当今陛下不是个智障，应该都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吧？
多疑归多疑，从古至今哪个皇帝不多疑。
但是再多疑的皇帝也顶多只是有所防备，顺便留点后手而已。
能坐上那九五之尊之位的，哪个不是聪明人，不是富有心机之人，颜知秋对于颜家的江山究竟意味着什么，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他应该能够分辨的很清楚吧。
这肯定不是在毒奶，怎么可能是奶嘛，自己之前说颜知秋的剑心通明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撼动，现在看看可不是嘛。
女孩儿能够说出这番话，正是说明了她依然维持着剑心通明的唯见我心状态。
唯见我心、问心无愧，剑心通明的意境不假外物，只看自己。
只要你自己永远相信着自己，那么你的剑心通明便永远坚不可摧。若是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那么剑心通明便会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不久之前林夜的话的确是对少女产生了一些影响，让她有了些许的动摇，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点点而已。
别人说她是正义的化身，但是颜知秋自己很清楚她没有百姓口中说的那么好。别人说她明镜高悬，但是明镜也会蒙尘。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颜知秋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人，明镜如雪，不代表不会染上尘埃。
落了尘埃，伸手抚去便是。
拜剑峰上也好，下山入这江湖为官也好，人生百态，皆是修行。
剑心通明、唯见我心。
颜知秋等待着一个真相，不过血衣魔女却是并不打算说的样子，少女依然抱着自己的双腿不合作不配合的保持沉默，让颜知秋也显得有些无奈。
不愿意说，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对于血衣魔女而言，说出那天晚上的一切，无异于揭开自己血淋淋的伤疤。
“不愿意说就不说好了，其实大致发生了些什么我都能猜到，说不说出来也都一样。
本身，这个证言就不重要，或者说，她想要成为证人也没有这个资格，说出来的东西，也没有人会相信，要证明她清白的，最重要的东西，还是物证不是吗？”
林夜有些好笑的这么说着，男人伸出手来温柔的揉着女孩儿的脑袋，这一次少女没有发什么大小姐脾气，反而默默的将头埋的更低了。
“物证，我搜集的差不多了，那是近三百年来藏剑山庄的人员进出数据。
藏剑山庄对下人仆从的需求量很大，几乎每年都要招收一次，但是这些人只见进却不见出，这么多年过去，何止万计的无辜之人被藏剑山庄所吞噬。”
颜知秋这么说着，提到这一点，她的眼神又是变的冰冷起来。
“林前辈可否知道，这么多人究竟去哪里了？”
“就像是你说的那样，这些人被吃掉了，被一把贪得无厌的魔剑给吃掉了。”
林夜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颜知秋虽然早就有预感，不过听到这个答案之后还是露出了有些愤怒的神色来。
“果然……从来就没有什么神剑，从一开始藏剑山庄所得到的，便是一柄嗜血的魔剑啊。这群丧心病狂的疯子，藏剑山庄上下，全部都疯魔了吗？”
一直一脸淡然神色，时刻保持着镇定的颜知秋罕见的这么情绪激动，看着女孩儿捏紧拳头怒不可遏的模样，林夜也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恩……这丫头好像完全不知道关于凶兵圣兵的事情。
不过也是，这种可以说是十分冷门的消息，她不知道也正常。除非说你被凶兵圣兵认主，缔结契约，不然你也同样分辨不出这东西和普通武器的区别，更别说有些压根就不是武器模样的了凶兵圣兵了。
除了圣兵使和凶兵使，这世上，估计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认出凶兵和圣兵了。
“藏剑山庄……原来从三百年前就和魔门有所联系了吗？”
随后颜知秋又得出了一个结论，而林夜则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哪里来的坏习惯，一有点事情就习惯性的往魔门身上靠。
虽然好像……和这柄凶兵一起的，的确是魔门怒宗的传承就是了。不过如果真的和魔门有所关系，怒宗怎么可能三百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那群战斗狂若是得到了完整的血魔功传承，还不早就蹦跶上天去了。
血衣魔女身上的血魔功没有被认出来，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魔门十三宗早就衰落，很多人连怒宗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自然更加不知道怒宗的独门武功血魔功。
然后便是，血衣魔女所使用的是完整的源自血魔老祖的传承功法，和血魔功也有本质的不同。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比如今魔门的血魔功厉害太多了。
就算有人看出来些什么，也会第一时间自我否定了，毕竟血魔功这种运功之前自己先喷血三升的武功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魔门的血魔功，那可是一打起来自己先浑身血冒三丈的邪功，哪怕是打完之后收功，鲜血依然会源源不断自毛孔里渗出，练功者一副血流不止的模样，必须要及时的补充气血，不然便会元气大伤。
江湖上流传着的‘滴血十天’这般恐怖的称呼，便是专门用来形容修炼了血魔功的魔门中人的。
“为什么颜小姐会认为，藏剑山庄做出了用活人祭祀这种事情，就一定是和魔门有关呢？魔门残害武林人士，前天灭了某某派，昨天灭了某某门，今天又灭了某某世家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不少，但是用普通人血祭这种事情，我还真没听说过。”
“林前辈误会了，我并不是觉得任何坏事都要和魔门扯上关系，作为圣地传人，比起一般人而言我自然更加清楚所谓魔门是什么模样的。魔门和正门，本就没有纯粹的正邪之分，两者只是道统相争罢了。”
“要知道在前朝时期，那时候魔门被称为圣门，是大宁国的国教。
三百多年前，宁国亡国，魔门的地位也是跟着一落千丈，而宁国灭亡的责任也是基本上全被推到了魔门头上。
然而实际上，宁国大厦将倾的时候，最为力挽狂澜匡扶社稷的便是魔门中人了，奈何朽木难雕终究回天无力。
大周建国之后的百年，也正是因为有着魔门的支持，前朝遗留的血脉才会作乱这么久。”
听着颜知秋再一次说出和她的身份极度不相符的话语来，林夜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如今的大周国百姓，一提起宁国究竟是怎么衰落，基本上都是魔门作乱，魔门妖女祸乱后宫，魔门中人败坏朝政，这才导致大宁亡国灭种。
魔门怎么怎么坏，怎么怎么整垮大宁江山的故事说起来绘声绘色，结果到你这里就成了魔门中人力挽狂澜了。
虽然知道你是修炼的剑心通明，但是……你这也太实诚点了吧，真的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啊。
剑心通明这门功法，不至于让人变笨，不过倒是也有一些不好的副作用，比如就像现在的颜知秋一样。
实诚。
倒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的实诚，只是对于自己所相信的，所认定的人，她便会事无巨细，全部一五一十的相告。
再加上少女的明镜体，明镜无暇照我本心，可以说女孩儿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向林夜敞开心扉的状态了。
若是林夜有心，完全可以在少女的心里留下一些痕迹和破绽，让她的剑心通明从此不再纯粹。
当然这种缺德事男人做不出来就是了，毁人前程和根基，无异于杀人父母啊。
颜知秋则是没有什么自觉，没有注意到林夜一脸无语的神情，少女继续说了下去。
“藏剑山庄正是建立于宁国覆灭之时，所以我才会怀疑他是不是魔门留下来的一个后手。
的确魔门中人亦正亦邪，真正丧心病狂之辈虽然不多，但是也的确存在，而这藏剑山庄或许便是这么一个疯狂的魔门分支吧。”
颜知秋这么说着，林夜的脸上的神色则是突然变的古怪起来。
等会……为什么突然觉得颜知秋这个小妞说的很有道理啊，当年这藏剑山庄的创始人不会真的是魔门的人吧？
在三百多年前魔门能够被称之为圣门，作为大宁国的国教，自然还是有不少底蕴的。
实际上当年魔门的教义，关于七情六欲的引申和解释，一点也不比如今的三大正门佛道儒的教义差的。
当初魔门的七情六欲，是指克制七情放纵六欲，指人前约束好自己的情感，不喜形于色，人后放纵自己，不压抑自己的**。
按照林夜简单粗暴的理解，大概就是床上荡妇床下贵妇的区别了吧。
当然这六欲不单单是色.欲一点，基本上一个人的一切**，都可以用六欲来概括。
这种东西怎么说才好呢，林夜反正不是很好评价，毕竟这些东西在他以前的世界里都争论了几千年了都没争出一个高下来。
道门的清静无为，佛门的断绝七情六欲，儒门的大一统、君臣父子，这些很显然都各有各的道理。
没有谁比谁差，谁更加正统的说法，或者说，看统治者更喜欢哪一个就是了。
如果说……这藏剑山庄是当初六欲之人建立的话……
六欲的那群疯子，不会真的还没死绝吧？那些家伙若是留下了传承，可一点也不好玩了啊。
七情七宗的人大多都可以理喻，但是六欲六宗，本身作为魔门的暴力机构，那群家伙就是一群放纵自己的疯子。
宁国覆灭，魔门也衰落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藏剑山庄真的是六欲的传承的话，估计早就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样子了，做出血祭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倒也不奇怪。
至于为什么不把血魔老祖的传承交给怒宗，魔门之中实力为尊，向来都是只有实力最强的那一宗才能一统魔门，坐上那魔门圣主的位置，所以六欲的人干嘛要把功法交出去，去壮大怒宗的实力。
得到了这么好的功法，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去修炼。
“林前辈，应该知道魔门的七情六欲十三宗吧？这藏剑山庄做出来的事情，就很像是六欲的手笔！”
“颜小姐知道的也不是一般的多啊，如今能够说出魔门七情六欲十三宗，还知道六欲的具体细节的人，可不多了啊。”
“宗门长辈告知的而已，毕竟作为魔门最大的对手，我们和他们已经争斗上千年了啊。”
颜知秋这么说着，两人随后相视而笑。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
一旁蹲在椅子上的血衣魔女默默的看着交谈之中的两人，眼眸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好厉害……好想也加入他们的谈话啊，可是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啊！
插不上嘴……
好几次了，血衣魔女张了张嘴想要去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两个人说的那些东西自己全部都不知道，他们这么一问一答，默契的自己甚至没办法扯开话题。
血衣魔女感觉很难受，蹲在椅子上把下巴枕在膝盖上的女孩儿身上所散发出的怨念已经快要凝固成实质了。
凭什么啊，那个女人，在那里装作一副和我们很熟悉的样子。
明明不久之前还在追杀我，明明那个时候彼此之间完全是死敌。
甚至说在七天之前见面的时候，她还对我们充满着警惕和不信任，为什么短短七天的时间里，她就能够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啊？
明明自己都还没有彻底的信任那个男人，凭什么她能够在那里一副敞开心扉知无不言的样子啊！
事实肯定不是这样子的，这肯定是这个女人做出来的假象，她只是在演戏，好让自己和林夜相信她罢了！
想到这里，血衣魔女看向颜知秋的眼神中的敌意越发浓郁起来，随后少女抬起头来冷冷的开口。
“你说藏剑山庄的背后是魔门？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罢了，我还说藏剑山庄背后站着的就是朝廷，甚至说就是你的父亲，徐王呢。”
“徐州是徐王的地盘，在这个徐州境内，藏剑山庄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若是没有人允许，他怎么能，又怎么敢？
每年这么多人下落不明，那么多尸体的处理，若不是有人帮忙遮掩，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倪端？”
血衣魔女似乎重新找到了主动权一样，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冲着颜知秋露出挑衅的神色来。不过后者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错，就像是你说的那样，藏剑山庄背后必然有一个帮他做出掩护的人，无论是朝廷还是我的父亲都有嫌疑，所以才更加需要去调查。
不然猜测永远只是猜测，唯有找到实实在在的证据才能真正下达结论。”
“有意义吗，如果最后真的调查出真相，藏剑山庄背后的人是朝廷或者徐王，血祭甚至就是在他们的许可下进行的，你又该怎么办？
你还想着让真相天下大白吗，那你是要反抗你的伯父，还是说反抗你的父亲呢？”
“这就要看最后的真相是什么了，总要有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无论他是谁！而且我相信我的父亲，就算他想造反，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颜知秋说的很果断，也很坚决，一旁的叶林则是差点没闪了腰。
男人一脸无语的看着颜知秋，造反就这么说出来了，你这么说你爹你爹他知道嘛。
“我本以为颜小姐会成熟一些，没想到也如此幼稚天真。”
血衣魔女一脸好笑的开口，她这么叹息着着，又是重新低下头来，似乎不是很想再和对方辩解下去的样子，脸上也是流露出有些疲倦的神色来。
“我都没有想过这么多，我只知道他们要杀我，我想活下去，随后我杀死了他们。已经没有仇人了，想要让我死的人都已经死光了，我也能活下去了。
但是现在，你们却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牵扯到远超我想象的存在。”
“我不明白，真的完全不明白，你们要帮我翻案，帮我洗白，为什么？
理由、原因还有的动力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正义和公理？我无法理解……甚至说我自己都没有任何的动力了。”
“怨恨、还有复仇吗？可是……那些人已经全部死了，被我杀死了。
现在的我只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算你告诉我还有着一个幕后黑手存在，是他指使藏剑山庄进行血祭。
我依然没有任何的实感，也提不起对于这个虚无缥缈的人的任何憎恨之情。”
血衣魔女无比迷茫的开口，林夜帮助自己的原因她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但是至少还是有迹可循，毕竟他们两人都是凶兵使，这个男人帮助自己肯定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存在。
那么颜知秋呢？
她这样子身份的存在，为什么要为了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助自己？帮助自己她又能得到些什么？
伸张正义？
她去向自己的父亲还有当今陛下去伸张正义？
任何一个聪明人，在遇到自己这样子的情况都会望而却步才对吧？
“因为你很可爱啊。”
在女孩儿有些茫然失措六神无主的时候，林夜的话从一旁响了起来。
“哈……你在说什么蠢话？”
即便是已经习惯了林夜的不正经，在听到男人嘴里说出这样子的话来之后女孩儿还是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
一边的颜知秋则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随后同样也是微笑着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
“是呢，心诺小姐的确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呢，其实我一直想要有这么一个妹妹来着。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喊你妹妹吗？”
“等会……这个家伙就算了，你能不能正常点不要也一起说这种蠢话啊！很恶心的啊！”
看着颜知秋脸上认真的神色，血衣魔女只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自己……明明是让人畏惧、让人谈之色变的恐怖魔女，但是这两个家伙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们能用一副看待可爱小动物一般的神情盯着自己看着？
可爱……什么的，这种夸奖才不会让人感觉到高兴啊！
因为羞耻的关系少女的俏脸有些微微发红，看着自己面前如出一辙的对自己露出宠溺眼神的两个人，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失心疯了吧你们，我这种人……我这种罪无可赦，手上血债累累的人哪里和可爱有关系了？我是魔女，杀人无数的魔女啊！”
想要再次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连杀气都没办法再凝聚，女孩儿直接在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随后狼狈的摔了下来。
林夜抱住了她，手脚微微颤抖着的女孩儿整个倒在男人的怀里，沉默持续了片刻，旋即她抓紧了男人的衣服，就这么趴在男人怀里哭了起来。
“我杀了人啊，我杀了很多很多的人啊！”
她哭泣着，伤心的宛如做错了事，被父母抛弃孩子一般。而林夜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哭泣中的少女。
无论好人或是坏人，只要杀了人，那么便染上了罪孽。
双手染上了鲜血，想要再洗干净，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行走江湖几十年，倦了累了，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那些血仇就消失了、那些罪孽就消失了吗？
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然后再被仇家找到灭了满门，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仇恨这种东西一但种下，便永远不会消失。
血债，只有用血来偿还。
或许这些大侠几十年的江湖中所做的事情大多都是惩恶扬善，所杀的人都是邪魔外道，但是这些被杀之人的妻子孩子不会这么觉得。
你觉得罪该万死的恶人，他可能是一个好丈夫也可能是一个好父亲。
大义灭亲毕竟是少数人，大多数只会觉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练成绝世武功，然后报仇雪恨，但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机缘巧合之下练就绝世武功，然后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纷争，人就是江湖，你想退出又岂是那么容易。
是是非非，这么几番轮回下来，却是说也说不清了。
所谓世仇、血仇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林夜觉得这个世界的那些大侠蠢透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当然这个道理或许很多人都明白，不过执行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就好比现在的血衣魔女，她究竟有了多少仇家，她究竟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这一桩桩、这一份份都是血仇，是没办法抹去的仇恨。
就算她是无辜、她是被迫那又如何？
所以少女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就算弄清前因后果，知道事情的真相，揪出了幕后黑手那又如何，就能阻止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人的亲人孩子向自己复仇了吗？
作为当事人的血衣魔女从未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也认为自己应该付出代价，她这样子的人，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她应该被人唾弃，被人冷眼相对，被人厌恶。
人人提到她都应该咬牙切齿，人人见到她都应该杀之而后快，哪怕是她的父母见着她，所想到的第一件事，也是劝她投案自首。
所以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啊，我不配啊，我根本就不配啊！
她内疚、她痛苦、她良心不安、她想自杀一了百了。
然而她没有那个勇气，蝼蚁尚且偷生，经历过等待死亡的绝望，挣扎着从地狱的大门爬回来的少女更加不想再这么的死去。
她想活下来，无论多么肮脏、多么丑陋，她也想继续活下来。
“我只想……我只想活着啊，我只是想活下去啊！但是面对先天高手，不拔剑，我会死的啊，会被他们杀死的啊！”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先天高手，我根本就用不了先天的力量，我甚至连怎么和人生死搏杀都不知道……”
血衣魔女近乎失去理智的这么大喊大叫着，像是一个溺水之人死死的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女孩儿落在林夜身上的手捏的越来越紧，她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的苍白和恐惧。
“恩……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没关系的，都过去了。你现在就好好的活着者，以后也可以继续好好的活下去，我向你保证，你会开心快乐的度过以后的每一天。”
“你才十六岁，你精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你会有相同理想相谈甚欢的朋友，会有如同姐妹亲密无间的闺蜜，还会遇到一个爱着、宠你、在乎你的男人。
你会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会和他结为夫妻、彼此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男人温柔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进去，哪怕是站在一旁的颜知秋眼神也是一阵恍惚。
等她回过神来之后，血衣魔女也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女孩儿神色安详的躺在林夜的怀中，似乎熟睡过去了一般。
少女微微有些错愕，曾经的追杀路上，血衣魔女疯狂的模样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女孩儿的精神状态极度的不稳定，而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这么简单的就将其安抚下来了。
“终究……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颜知秋脸上的神情，林夜温柔的笑着，说完，他抱着熟睡的少女，将其放在了里侧的床上，替她盖好被褥。
“也得谢谢你的帮忙呢，总算是让这孩子彻底的发泄出来了，这一觉醒来，等到明天，很多事情她应该就能够想明白了吧？”
林夜这么说着而颜知秋则是摇了摇头。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不，你做了很多，没有你的话，我也不可能这么快让这孩子敞开心扉。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将自己紧紧的保护了起来，像是一个卷缩起来的刺猬一般。”
林夜这么说着，毕竟他对于少女还是不够坦白，很多东西也是瞒着她没有说。
比如关于凶兵更多的消息，还有……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的系统。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说真话就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啊，也不是我想去忽悠人啊，问题是不忽悠没人信我啊。
就好比我是穿越者，当初说了也没一个人愿意信。
但是颜知秋不一样，她完全就是一副掏心窝子的方式面对他们两个人了。
剑心通明和明镜体实诚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再加上颜知秋那高贵的令人不由仰望的多重身份，配合着毫无保留的信任直接便是摧毁了血衣魔女的防线。
这样子的一个人信任着自己，温柔的对待自己，觉得自己很可爱，想让自己当她的妹妹，甚至说为了自己不惜反抗自己的父亲和伯父，反抗大周国的徐王和当今陛下。
这份情义实在是太过沉重，以至于承受不住的少女直接便是心理防线崩塌了。
颜知秋眨了眨眼，女孩儿还是不明白林夜的意思，不过血衣魔女总算是向他们敞开心扉了，接下来的调查有着她的配合，进行的也会更加顺利了吧？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要不要我让店小二准备一些食物，稍微吃点东西？”
林夜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颜知秋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不过感受着身体所发出来的抗议，少女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七天来先是忙着查资料，随后又是骑着马日以继夜的赶路，还真没有好好吃过几次饭。
林夜出屋去让店家准备食物，没多久之后他便是带着饭菜重新回到了房间里，少女也没有再拘束或者客气，直接便是坐下吃了起来。
“我说这柄剑……有这么宝贵吗，吃饭的时候还抱着。”
看着少女吃饭都不忘将佩剑放在双腿上，林夜不由有些好笑的开口问道。
“师父说过，剑心通明是以人养剑同时也是以剑养人，从五岁那年得到这柄剑之后，我便已经习惯剑不离身了。”
俏脸微微一红，虽然这么说着，不过颜知秋还是把剑从自己腿上拿了起来，随后放在了桌子上。
“这样啊，那这把剑对于你而言的确是很有特殊意义呢。”
林夜轻轻点了点头，男人这么说着同时也是将剑拿了起来。颜知秋整个人都是顿了一下，少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张了张嘴终究又是重新咽了回去。
女孩儿这微妙紧张的表情和小动作也是落在了男人眼中，让他按在剑柄上的手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
“你这剑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规矩吧，比如说把你这把剑拔出鞘来的就是你的意中人，然后非他不嫁什么的。”
“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规矩啊！如果说是女孩子拔出来了那该怎么办啊！”
带着些许嗔怪的意味，颜知秋这么反驳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少女的脸却是越来越红了。
“没规矩就好，我有点怕。”
林夜笑着这么说着，至于被女孩子拔出来的话，百合什么的不是更棒嘛？
长剑出鞘，伴随着一声婉转动听的轻鸣，秋水般的剑光宛如一道匹练，从屋子的墙壁上闪过。
看着剑身上倒映出的影子，林夜心中不由感叹了一声，不愧是圣地出品的上等货色，和别的地方那些被吹的天花乱坠的妖艳剑货就是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把剑不是圣兵也不是凶兵，确定了这一点之后男人显然更加放心了。
拿在手上看了没有多久，林夜便是将长剑重新归鞘，随后放在了桌子上。
主要还是，他实在是被颜知秋那个幽怨的眼神给盯的有些不自在，他估摸着自己不把剑放回去，少女恐怕饭也吃不下去了。
所以说……只是一把剑而已，至于当成闺女那样看待嘛。
吃完饭之后，颜知秋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是好了不少，虽然脸上依然带着些许倦意，不过这股倦意却是让女孩儿整个人更显慵懒可爱起来，也是让她平添了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女孩子独有的风情。
一直以来颜知秋给人的感觉都如同高洁的仙子那般，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冰清玉洁。但是当这仙子沾染上了人间烟火，透露出只有女孩子才有的风情出来，却也同样的说不出的撩人。
“那个……我脸上是怎么了吗？”
轻轻擦拭着嘴唇的颜知秋注意到了林夜那盯着自己的视线，不由的有些奇怪的这么问着。
女孩儿似乎以为是自己刚刚吃饭时不小心，有什么东西粘在了脸上，不由的用手中的餐巾又往上面擦了擦。
这种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偷偷捏一颗米饭然后假装从她脸上拿下来的呢？
想起了这个经典的泡妞手段，林夜的内心之中不由的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很可惜的是对方一直盯着自己，让自己压根就没有机会去捏颗米饭。
而且以着对方的实力，自己这点小动作肯定也瞒不过对方的眼睛就是了。
“咳咳，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颜小姐吃饭也是这么优雅从容，和某个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呢。”
回想起林心诺吃饭的样子，林夜不由的有些想笑，不过男人这副样子却是让颜知秋有些误会了，以为对方在取笑自己。
“不是知秋装模作样，只是身为皇家成员，必须要这么严格的去要求自己。”
虽然五岁便离家去剑宗修行，一去便是十五年岁月，这期间少女连人都没有见过几个。不过在回来的这三年时间里，少女在皇家礼仪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份还是徐王的女儿，是当今陛下的侄女，如今也是身为朝廷要员，六扇门徐州分部的副捕头，按照品级来算可是四品大员。
圣地门人这样子的身份在江湖上或许举足轻重，但是在朝廷里是会被看轻的。
事实上朝廷里有着很大一部分人，特别是文臣，对于这些所谓的武林门派很是不喜，觉得这群舞刀弄枪的家伙压根就是目无君上，目无国法。
只能说幸好颜知秋是隶属于六扇门的，这三年里进京的次数总共就没有几次，也不用整天去面对那些家伙。
“额，你可能误会了，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这么随便一说。”
“这样啊……”
颜知秋显得有一些尴尬，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却是同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种时候，应该聊一些什么才好呢？
面对林心诺，林夜很有心得，但是面对这位圣地门人的时候，林夜却是各方面感觉有一些拘束。
有一些话，可以对林心诺肆无忌惮的说出来，但是面对她却显得有些不太好说。
自己总不能问她洗不洗澡，要不洗个澡在这里睡觉吧？
虽然的确，少女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似乎这几天没少四处奔走。
所以说……对付这中圣女一样的女孩子，自己是最头疼的了。
“那个……我有一件事很好奇，林前辈和林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总觉得……你们的关系很不一般的样子。”
就在林夜这么纠结着的时候，颜知秋却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少女回想起之前男人温柔的安慰着女孩子的宠溺模样，越发的好奇起两人的关系来了。
本来他以为林夜这个先天高手，是林家的人，是林心诺的长辈，但是现在……好像又不太像。
虽然刚才男人对少女的那番安慰的确看起来很感人，但是说不出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先天高手一般看起来都显得十分年轻，比如之前的秦掌门和白供奉，两人都快是六七十岁的人了，但是看起来其实和三四十岁的人差不多。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但是他如果说自己是林心诺的爷爷辈，颜知秋都不会觉得奇怪。
对于少女的这个提问，林夜微微一愣，随后他有些好笑的开口。
“我和林心诺的话，没有任何关系，非要说的话只能说我们两个都姓林吧。”
“哎！”
男人的这个回答让少女微微一愣，随后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来。
原本她以为林夜帮助血衣魔女是因为他是林家的人，是她的长辈，这样一来他帮助她自然是合情合理，但是没想到……
这么想着，少女脸上也是露出无比钦佩的神色来，无比感叹的开口。
“林前辈的正义与高洁……知秋真的自愧不如呢。”
“咳咳……一般一般，和颜小姐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如，我毕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颜小姐却不一样，颜小姐的背后有师门有家族，你本不该卷入这件事情里来的才是，而你所承担的风险也要比我大上太多。”
看着少女一脸敬佩和崇拜的神色，林夜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去。
讲道理啊……他也没怎么忽悠对方啊，为什么对方就是这么一副被自己忽悠瘸了的样子呢？
少女你不要这个样子啊，这样你让我很有压力和负罪感啊。
特别是我知道你是明镜体，修炼的又是剑心通明，这样我更有负罪感了啊，总感觉自己在欺负老实人。
林夜这么想着，不过他面前的少女却是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知秋一直觉得，这个世道上，没有绝对的坏人。即便是最坏的人，内心之中也有想要珍惜和守护的存在，一个字面意义上的坏人可能是父母眼中的好儿子、妻子眼中的好丈夫、或者孩子眼中的好父亲。”
“对于犯人我从不主张从严或者死刑，我总觉得只要给那些犯人机会，只要他们愿意改变，他们也可以重新做人，也可以成为好人的。”
她这么轻声说着，眼中也是流露出些许柔和的神色来。
其实颜知秋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个样子的，在刚刚下山的时候，她的想法也是和大多数初入江湖的天真少女一样，嫉恶如仇、想着惩恶扬善、除恶务尽，眼中完全容不得沙子。
但是当她真正的融入这个江湖之中，加入六扇门，开始接手处理一个又一个案子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江湖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黑白分明，即便是恶人，有时候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苦衷。
当然有苦衷不代表着无辜，一般来说可以帮助的情况下颜知秋都会酌情给他们一些帮助和机会，希望他们能够好好悔改，刑满释放之后重新做人。
“但是……知秋现在突然发现，自己想的有些太简单了，有些人，就该下地狱，就该千刀万剐。藏剑山庄上下……死的太轻松了，就这么死绝，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们了。”
少女这么说着，眼眸中的那抹柔和也是消失不见，化为了冷酷和绝情。
“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底线的。这种令人发指人神共愤的事情，若不彻查到底，为那些屈死的人们报仇，我誓不为人。”
“消消气……和死人置气没什么意义，不管怎么样，藏剑山庄上下都已经死完死绝了，找活着的人的麻烦才是真的。”
下意识的便是想要伸出手来去摸摸女孩子的头，不过动作做到了一半，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林夜的手掌下落，随后落在了女孩儿的后背上。
不过即便是拍拍背这样子的动作，还是让颜知秋有些浑身不自在，看着林夜的眼神也是有些古怪起来。
“咳咳咳……说起来颜小姐这几天除了人员流动之外还有调查到别的什么东西吗？”
“这倒是没有……藏剑山庄这方面的功夫做的很漂亮，很多东西都被隐藏掉了。不过我怀疑这南安城的城主应该知道一些东西，或许他对于血祭的事情不知情，但是在别的方面他肯定有帮藏剑山庄打掩护。”
颜知秋这么说着，那南安城的城主一看就是胆小怕事的人，给点钱，稍微打一些掩护之类的事情他肯定做了不止一两次，但是若是血祭的事情被他知道，他绝对不敢知情不报的。
“一个小角色，不重要，不过倒是可以当个人证。”
林夜点了点头这么说着，稍微归纳了一下，自己现在手上的牌还是太少了点。虽然有了颜知秋这张王牌，不过底气还是有些不足。
想要将血衣魔女洗白，最为重要的还是证据。
铁证如山。
人口流向，失踪人员算不上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毕竟死无对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首先要做的是找到那些被血祭了的无辜之人的尸骨。
“藏剑山庄的遗址……你们调查了几遍？”
“至少搜寻了整整三天时间吧，什么都没有发现？”
“可有掘地三尺？”
“额，那倒没有。”
“那么多的尸体，不可能运出去处理掉，藏剑山庄的某一处，肯定有着埋藏尸体的地方。”
林夜这么说着，颜知秋则是露出思索的神色来。
“可是，我们三个人的话，很难搜索那么大的地方，而且掘地三尺造成的动静也太大了一点。”
“谁说只有我们三个人了，不是还有六扇门的捕快吗，你手下那么多捕快呢。让他们一起来挖地，我估计不用一天就能把整个藏剑山庄的遗址掀上天了。”
“哎……我们不是应该隐秘行动，暗中调查才是吗？”
林夜一脸随意的这么说着，颜知秋则是先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不解的神色来。
这个案子，牵扯甚广，背后还不知道有着怎样地位崇高的人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是大张旗鼓的进行调查，岂不是会被发现？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着手去毁灭证据，不就什么都调查不出来了吗？
颜知秋选择晚上这个时间独自一人来到林夜这里来，其实就是做着和对方一起隐秘的进行调查的打算。
在这之前她还特意和自己的手下打过招呼，让他们不要在意自己的行踪，就算看见了也装作不看见，为的就是尽可能的掩人耳目。
所以对于林夜一脸理直气壮的直接便是打算让她调用六扇门的人，女孩儿一时之间有一些无法理解。
这……不低调不隐秘的话，还怎么调查啊。
敌在暗，我们也在暗这才方便进行调查，若是我们堂然皇之的走到了明面上，不是就处处被动和受制吗。
看着女孩儿一脸迷茫的神色，林夜显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解释了起来。
“为什么我们要隐秘调查啊，你好好的想一想，现在这个南安城里身份最尊贵、权利最大、手下能够调动最多人手的人是谁？”
“恩……好像是我来着？”
思索了片刻之后，少女轻轻眨了眨眼这么说道。
“没错，那么现在这个南安城里先天高手最多，且实力最强的是哪个势力？”
“好像是……我们来着？”
颜知秋这么回答着，少女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随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不过林心诺的话，没办法轻易出手吧，她的功法和内力太显眼了，一使用就会被直接认出来吧？”
血衣魔女那猩红色的内力颜知秋可是记忆尤深，相信不仅仅是她，许多人都能一眼认出来。
虽然说现在林心诺的发色还有模样已经没办法让别人联想到血衣魔女了，但是她一出手肯定会露馅的吧？
“放心好了，这个问题也是一样解决掉了，现在的林心诺基本上就和一朵纯洁的白莲花一样，拉出去说是扶摇圣地的圣女都有人信。
或者说有你这个剑宗门人的保证，谁都会认为她是这届的扶摇圣女。”
“别瞎说……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
颜知秋有些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扶摇圣地可是七大圣地之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扶摇圣地很低调，比起其余六大圣地，这个圣地的存在感低的可怜，除了门人似乎全部都是女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关于扶摇圣地的更多信息。
每过二十年到五十年的时间，扶摇圣地会派出一名先天级别的传人下山，而这个传人则被江湖尊称为扶摇圣女。
扶摇圣女在江湖上历练一段时间，直到实力达到摘星境界才会重新回到门派中去，这也是为什么扶摇圣地很低调，却被尊称为七大圣地之首的原因。
六大圣地这几百年来培养出的摘星级传人屈指可数，而扶摇圣地的每个传人都能步入摘星。
“没开玩笑啊，我感觉……完全可行的样子啊，反正这一届的扶摇圣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入世呢。”
“不行就是不行，作为圣地门人，我不允许你做这种假冒圣地传人的事情，也不会帮你圆谎！”
颜知秋这么说着女孩儿鼓起嘴来，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
???“好吧、好吧，不行就不行吧，反正总之现在在这个南安城里，是咱们说的算，想干嘛就干嘛，为所欲为了解一下。”
“额……可是三天之后六扇门的先天高手就要到这里来了，那两人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下属，但是说实话我不一定能管束的了他们。而且等到他们来了，我的权利说不定也会被夺过去。”
“六扇门的先天吗？”
听少女这么说着，林夜微微皱起眉来，这倒也的确是一个麻烦，不过倒也不是太大的麻烦。
不管怎么样，颜知秋的身份摆在这里，那两名先天高手只要是聪明人应该都不会选择太过得罪她。
先天又如何，人家的身后是圣地和徐王府，摘星老怪都不知道藏着几个呢。
“那也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三天的时间也足够我们把想要找到的东西给找出来了，等到三天之后，那两名先天高手看到我们找到的证据，难道还会选择无视吗？”
“这……还真不一定。”
颜知秋这么说着，少女露出有些歉意和无奈的神色来。
“朝廷其实很少通缉先天高手的，毕竟先天高手的实力摆在那里，通缉一名先天高手费时费力，追捕的过程中也有可能造成很大的伤亡。能够对付先天的只有先天，不然派再多的人去都是白白送死。”
“而就算朝廷派出了先天高手，也不一定能保证稳赢。先天高手之间的战斗变数实在是太大了，对于朝廷而言，每一个先天高手都是无比宝贵的财富，损耗不起。”
“实际上只要不突破朝廷能够容忍的底线，一些先天高手的事情朝廷并不想多管。而一但突破了朝廷能够容忍的底线被通缉了的先天高手，却是至今为止无一例外全部伏诛，毕竟这事关朝廷的颜面。”
少女的话让林夜一阵无语，好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道。
“等于说……这两个先天高手过来什么都不管，只是单纯的来负责杀人的？”
“是的没错，朝廷派他们过来自然不是调查案子的，他们既然出手那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血衣魔女。
除了这个目的之外别的之类的东西他们是不会理会，他们才不会管什么证据不证据、隐情不隐情……
除非说朝廷将通缉令撤去，否则他们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颜知秋点了点头，随后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来。
“虽然林心诺现在的样子已经不会让人再联想到血衣魔女，但是这不一定能瞒过先天高手的眼睛。
若是被他们发现倪端的话，我们可能就不得不与他们为敌了。或许在实力方面，并不需要畏惧那两名先天，但是……”
“但是他们终究代表着朝廷，若是随随便便将其打杀，两名先天高手的损失，朝廷肯定会红了眼，和我们没完对吧？”
林夜说出了颜知秋没有说出口的话，后者则是显得有一些尴尬。
作为隶属于朝廷的先天高手，身为专门猎杀先天的杀手，他们的人生字典里只有完成任务这四个字。
绝对不存在实力不够避其锋芒的说法，和他们讲道理也是讲不通的，若是被他们缠上了，那结果便只有不死不休。
“现在担心这种事情也没有意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他们来了再说。如今还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时间必须要好好的抓紧了。”
林夜这么说着，男人的神色也是认真了起来，不再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之所以前面七天那么的悠哉，是因为他知道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查不出什么东西。
或者说，靠他这江湖闲散人士的身份，根本就没办法放开手脚去调查。
在这南安城里，想要做些什么，终究没办法瞒过六扇门的捕快们的耳目，想要放开手脚的去调查，只有融入其中，反过来去借助朝廷的力量。
如今藏剑山庄这桩案子，血衣魔女这个罪行就是板上钉钉、不可动摇。
想调查，想翻案，想洗白，靠他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小锻体自然是不可能办到，只能去借势。还要去借不一般的势，必须得是在庙堂里权倾朝野、在江湖上一手遮天级别的权势。
颜知秋本人虽然没有达到这个程度，不过她背后的势力却是完全算得上了，林夜就指望着抱好这条大腿了呢。
“那……要怎么做才好呢？”
“很简单，明天我和心诺直接跟你回去，换一身捕快的衣服跟在你身边就行了。”
“额……”
林夜这番话让颜知秋微微有些犹豫，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件小事，但是往大了方面说，那就是假冒朝廷命官了，是要杀头的大罪。
作为六扇门的副捕头，带头犯这种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呢？
“事有轻重缓急，-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我想颜小姐应该不会拘泥于这种小细节吧？”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好了。”
听林夜这么说，少女也是明白，现在不是纠结这种小问题的时候，大大方方的答应了下来。
大不了，等到时候水落石出，该承担什么责任，自己承担好了。
所以说……你这个身份，有啥责任要承担的啊，谁敢让你承担责任啊。
看着颜知秋脸上的神色就猜到女孩儿在想些什么的男人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不过倒也没有把这种事情直接说出来。
“对了，还是有几个捕快看见过我的样子的，你最好这几天里找个理由把他们从你身边调离开来。
而我和林心诺的身份，最好也是红衣，这样我们便有理由一直待在你的身边，也方便我们差遣一些紫衣捕快办事。”
六扇门中捕快的等级是以着衣服的颜色来进行划分的，最普通数量最多的便是紫色，随后便是红色。
而作为副捕头的颜知秋则穿的是白色，不过女孩儿似乎更加注重自己作为圣地门人的身份，所以一直都是这么一副白衣长裙的打扮。
也是只有她有这个特权了，一般来说办公期间，作为六扇门捕快都是必须要穿制服的。
还有一种特殊的颜色是黑色，那是只有六扇门中专门负责猎杀先天的先天高手才有资格穿的衣服。
如今南安城里的红衣捕快一共有五名，紫衣捕快数量近百，调走两名红衣，再安插两名红衣倒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