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最后一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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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鸣岐紧张的站了起来:“我想办法偷渡回去。”
林团长摇摇头:“很难办到,也没有必要冒险。如果偷渡失败,我们在岛上的组织就会引起敌人的注意。”
郝鸣岐一时不知所措,林团长倒是显得很镇静:“那你索性留下来,一切听我的安排。”
当天晚上,林团长在团部举行宴会招待自己的属下。宴会上林团长拿出了郝鸣岐带来的几瓶酒,对大家说:“各位弟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大战很可能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天略备薄酒,和大家痛饮一回。”
一个军官说:“团长说的对,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另一个军官说:“团长,这是从哪弄了这么多好酒?”
林团长一指站在身后的郝鸣岐:“今天机缘巧合,在码头碰到个卖酒的小伙子,以后和大陆失去了联系,怕是再也没有这么好的酒了!”然后又若有所思的对郝鸣岐说:“小伙子,我还没给你钱呢,这些酒你打算卖多少钱?”
郝鸣岐唯唯诺诺的不敢吱声,林站长见状哈哈大笑:“我现在就是给你钱,你也回不去了。我看就给你一套军装换你这些酒,你可愿意?”
郝鸣岐憋的满脸通红,终于说了一句:“老总,我的这些酒可不止一套衣服。”
在座的军官们闻听此言哄堂大笑,其中一个说:“傻小子!这是我们团长看上你了,你就在我们这里当兵,跟着林团长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团长说道:“说的对,你以后就给老子当勤务兵,反正你也回不去,在哪不是混饭吃?”
郝鸣岐满脸愁容:“我家里还有父母双亲,我只想回家。”
林团长有点不耐烦了:“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现在谁也走不了,想回家等我们光复大陆的时候你再回家。”
一个军官沮丧的说:“光复大陆就不敢奢望了!要是能允许我们撤到台湾,我就烧高香了。”
林团长一挥手:“今天不谈这些不高兴的事,我们喝酒。”而后对郝鸣岐说:“我还忘了问你叫什么?”
郝鸣岐回答道:“我叫郝鸣岐。”
林团长命令道:“勤务兵郝鸣岐,给各位长官斟酒。”
郝鸣岐似有不甘的拿起来酒瓶给在座的各位斟满了酒。从此郝鸣岐就成了林团长的勤务兵。
与此同时在海峡的对岸,华东局特工部正在焦急的等待着郝鸣岐的消息。可是一连两天而杳无音讯,特工部的领导焦躁起来。因为按照预定方案,完成联络任务的郝鸣岐早就应该回家了。
不久前线侦查部队传回消息,大陈岛已经全岛戒严,断绝了和大陆的一切往来。领导们的心又悬了起来,不知道郝鸣岐是否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好在很快的收到了林团长发回的一个短暂的电波信号“安”。这个事先约定的信号是在向家里报平安,特工部才放下心来。
特工部明白林团长的良苦用心,为了不暴露目标,林团长现在还不能长时间的使用电台。可是现在没有郝鸣岐带回的口信,岛上敌军的布防情况依然不甚明了,只能等待岛上地下党的进一步消息。
郝鸣岐已经换上了一套崭新的军装,跟在林团长的后面做起了勤务兵。由于他在鱼尾岛上已经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所以这个勤务兵做的有模有样。
林团长经常带领他视察岛上的阵地,没人的时候就向他介绍岛上的情况。
“岛上的防空火力还是比较强的,如果不拔掉这些火力点,对于我空军的轰炸机是个巨大的威胁。”
“怎么才能消灭这个火力点呢?”郝鸣岐问道。
“我已经绘制了火力点的分布草图,但是这些火力点伪装非常严密,在空中很难觉察。”林团长叹了一口气。
“打掉这些活力点,敌人就彻底失去了防守的信心,对吗?”
林团长看了郝鸣岐一眼:“你说的很对,可是怎么标识出火力点的准确位置是个难题。”
两个人来到了岸边,在凛冽的寒风中眺望着大陆。
林团长突然问道:“大陈岛解放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郝鸣岐脱口而出:“我当然是回去了。”
林团长神秘的一笑:“如果没有机会回去呢?”
郝鸣岐被问的哑然了。
林团长接着说:“我的使命是长期潜伏,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我只能以现有的身份继续潜伏。而你不同,如果条件允许你当然可以回到祖国,如果条件不允许呢?”
郝鸣岐咬着牙回答道:“我就和你一起潜伏。”
林团长严肃的说:“很好,要做好各种准备,甚至包括牺牲自己的生命。”
回到了团部,还未坐定就听见一阵遥远而又沉闷的爆炸声传了过来。林团长猛地站了起来:“难道是一江山打响了?”很快通讯兵证实了他的猜测:“一江山岛遭到共军的攻击,司令部命令各部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共军的攻击。”
林团长下达了加强防守的命令之后对郝鸣岐说:“这一天终于来了,一江山岛和我们咫尺之遥,一江山一旦失守,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团部里的人员几乎全被打发到前沿阵地,在空荡荡的团部里郝鸣岐对林团长说:“现在是时候发出最后的电报了。”
林团长说:“防空炮火的位置无法向上级准确的汇报,电报发出去意义也不大。”
只用了半天时间,到了傍晚时分远处的炮声渐渐平息。林团长又接到消息:“一江山岛失守。”
林团长既兴奋又焦急,背着手在团部里转来转去,郝鸣岐望着林团长踱来踱去一时也无计可施。突然林团长停下了脚步,吩咐郝鸣岐道:“把我柜子里的那半瓶洋酒拿出来。”
郝鸣岐拿出了酒和酒杯,给林团长斟了一杯酒。林团长接过酒,一饮而尽。郝鸣岐不由赞叹道:“林团长好酒量!”
林团长笑道:“一个人离家在外,有时难免心情烦躁,就养成了这个嗜酒的坏习惯。”然后把杯子递给郝鸣岐:“你也来一杯。”
郝鸣岐也不客气,自己斟了一杯也干掉了。然后又满了一杯递给林团长。就这样两个人很快把一瓶酒干掉了。
林团长已经有八分醉意,接过了酒瓶说道:“这是最后一瓶酒了,也该把它干掉了。”说话间突然手一松,那只酒瓶掉在地上摔碎了。玻璃碴在灯光下反射出点点光芒。
郝鸣岐拿起扫帚准备打扫,看着地上的碎玻璃,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团长,你还有多少玻璃酒瓶。”
林团长带着醉意哈哈大笑:“后院里的玻璃瓶堆的像小山一样,手下的那帮酒鬼三天两头就要到我这里喝一顿酒。”
郝鸣岐兴奋的说:“我有个办法指示炮火的位置。就用这些碎玻璃。”
林团长看着脚下的碎玻璃似有所悟:“我明白了,你是说把碎玻璃片撒到炮位上。”
“在白天碎玻璃反射的阳光就是很好的攻击目标。”
“这点光线在飞机上看得见吗?”林团长满腹狐疑。
“我坐过飞机,玻璃的反光完全可以看见。”郝鸣岐信心满满。
林团长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你小子不简单啊!这些防空炮位都设在地下掩体之内,并且过一段时间位置就要更换一次。我一直头疼无法标出他们的准确位置,没想到让你小子一句话给破解了。来,说干就干。”
两个人到后院七里咔嚓砸碎了所有的酒瓶,用修掩体的麻袋装了满满几麻袋。然后林团长一招手,大声命令道:“郝鸣岐,开上车跟我去视察阵地。”
郝鸣岐心领神会,把几麻袋碎玻璃搬上了吉普车,驾着车和林团长一起连夜视察阵地。
每到一处炮位,林团长就下车进入掩体,借着酒劲大声的训斥炮位的守军。郝鸣岐则乘人不备将碎玻璃洒在炮位附近。
所有的炮位被视察一遍,炮位的守军除了挨了一顿臭骂,谁也没注意到炮位附近多了一些碎玻璃碴。
完成了视察之后,林团长和郝鸣岐赶回的团部。将防空炮位的情况用电报向上级做了报告。
做完这一切之后,林团长筋疲力尽的瘫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该做的都做完了。”
郝鸣岐不安地问:“我们发出的电波会不会被敌人侦测到?”
“即使被敌人侦测到,他们也一时怀疑不到我的头上。”林团长说道:“即便是被敌人怀疑,我也做好了最后牺牲的准备。”说完看着郝鸣岐。
“我也做好了准备。”郝鸣岐回答道。
“只是可惜了你这个年轻人,”林团长说:“但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林团长拿起话筒,是司令部打过来询问备战情况的。林团长回答道:“我刚才又巡视了一遍炮位,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请司令部放心。”
林团长放下电话和郝鸣岐相视一笑。
度过了不眠的一夜,第二天一早,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天遂人愿是个大晴天。可是空军部队是否会在今天发起攻击还不得而知,林团长和郝鸣岐的心一直悬着。
在一个高坡上,林团长用望远镜了望着阵地和大陆方向。
太阳升到两丈高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嗡嗡的飞机声音。意料之中的轰炸开始了。
解放军的轰炸机是贴着海面靠近的大陈岛,躲过了雷达的监控,突然向上拉起发动进攻。炮位上玻璃碴的反光为轰炸提供了绝好的目标,一轮轰炸结束,绝大部分防空高炮都哑了火。而我空军轰炸机全身而退,无一伤亡。
林团长兴奋的一挥拳头,脚下一滑竟然摔倒了磕破了胳膊肘。郝鸣岐扶着他回到了团部。
铺天盖地的轰炸结束之后,料想中的登陆作战并没有开始,一切又归于了沉寂。可是团部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败退回来的军官们在一起相互指责咒骂。
“tmd,空军的飞机像长了眼睛一样,一轮下来,老子的三个炮位就全完了。”
“防空警报怎么也没响!雷达兵都是干什么吃的?”
“奇怪的是,共军为什么没有继续发动攻击?”
“怎么你还盼着共军打过来!”
当林团长捂着包扎好的胳膊出来的时候,团部里才安静下来。有人关切的问道:“团长你也挂彩了?”
林团长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说:“刚才接到司令部的命令,”然后卖个关子停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突然紧张起来,林团长却接着说:“全体准备撤退。”
大家的心这才放到肚子里,一哄而散,各自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