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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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完之后, 王宜修眼疾手快地拿起他方才喝水的水壶，水壶里还有一半的水，他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倒在元子仓头顶。
“哗啦啦——”
透明清澈的白水大量泼下, 元子仓的黑发全部被打湿塌下，脸上的络腮胡须挂上水珠, 而他头顶的火焰没有一点熄灭倾向。
巴掌大的火苗漆黑如墨, 欢快跳动。
王宜修生怕这小孩出事, 焦急地大喊：“云霄！云霄！”
离王宜修一桌最近的几个食客见到这一幕，愣了一下，然后鼓起掌来：“厉害啊这表演！”
王宜修简直想骂人, 他们哪里像在表演啊！
火焰气息从角落向外蔓延，四周空气都被染得灼热。
和顺异味馆里本就吵闹, 王宜修的喊声并没有被所有人听见。大家只觉店里温度一下变高许多，以为自己吃热了，纷纷脱下外套继续沉浸在美食带来的快乐之中。
与此同时，店里四位炼金术士手头的动作全部停下, 他们扫向灼热气息源头，眯起眼睛。
哪个炼金术士在店里放出了熔炉之火, 想闹事吗？
云霄把锅里的黄焖鸡装盘，离灶, 单眼灶里的火焰自动熄灭, 她在乌撒诧异的目光下走出厨房，把黄焖鸡给了她之后, 走向角落的餐桌。
娜塔莉、安汀和村成春已经等在了那里，他们立在原地, 神情惊讶地看着里面。
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 安汀回头, 见是云霄，他让开了位置，云霄看见了头顶着火的胡子大汉。
那火焰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熔炉之火里最基础的黑色火焰，自然之火。
一个人元素内聚力指数达标有资格成为炼金术士之后，下一步便是学习熔炉阵引出体内之火。
圣灵大陆每个人身体里都藏着一股神奇的火焰，那是来自宇宙真理的力量，内聚力指数是使用这股力量的钥匙。
炼金术士能够将这股神奇火焰从体内引出并且加以利用，而这股火焰想要引出、稳定以及控制其实非常困难。
时常出现许多元素内聚力指数很高却引不出体内之火的人，因此成为不了炼金术士。
眼前着火的胡子大汉显然不知道他头顶的火焰是什么，他察觉到头顶的火苗没有烧到他的头发，好奇地想要伸手去摸。
娜塔莉喊道：“住手！”
哪怕是炼金术士自己用出的熔炉之火，主动去接触火焰外焰，也会伤到炼金术士自身。
能够使用熔炉之火意味着元素内聚力指数已经达标……这个人，在星洲，竟然能不在任何引导之下出现这么多的自然之火。
他是一个成为炼金术士的好苗子啊！
熔炉之火非炼金术士本人意愿收起，永远不会熄灭。
安汀声音温柔地教导元子仓如何在没有学过熔炉阵的情况下控制体内之火，让他一点点将熔炉之火收起来。
云霄视线落在桌子上吃了大半的重辣辣子鸡上，她又看向元子仓嘴角残留的红色，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
她在乌洛波洛斯就读时，便用炼金学校的学生做过吃辣椒试验，那时的确有一些学生出现了熔炉之火轻微加强的现象，但都没有元子仓反应这么夸张。
只是那时她用的是蔬菜万象烧瓶里培育出来的蔬菜，主食材并非异兽首领的肉。
石耀描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
听完，云霄说：“你们这桌今天免单，不用付钱。”
她又看向元子仓，“后续身体出现任何自己难以理解的问题可以来找我。”
听到云霄的话，邻桌的人吓得以为菜有什么问题，他们立马问：“店主，怎么回事啊，这小伙子吃了菜留下后遗症了吗？”
娜塔莉听到这话直接说：“要是你们也能吃出这种后遗症应该开心才是，这家伙以后能成为炼金术士了。”
娜塔莉并不认为元子仓这是吃东西吃出来的情况，而是他本身便有炼金术士的天赋，只是正好在吃饭的时候表现了出来。
许多炼金术士的东西没有必要和普通民众解释得太清楚，她便只说了那么一句。
娜塔莉说话声音很大，店里听见哗然一片。
什么？！
和顺异味馆的菜能把人吃成炼金术士？
这也太神奇了吧！
他们立马伸长脖子看桌子上的是什么菜，好像是那个叫“辣子鸡”的菜，他们原本也想点，被服务员制止了。
本来大伙儿还觉得奇怪，怎么和顺异味馆会有不能点的菜，还要符合某种条件才能点这道菜，此时大家一下子就理解了——那可是吃了能成为炼金术士的菜啊，当然得有条件限制才行！
也有些吃了辣子鸡的人艳羡不已，大家都是人，怎么他们就没有头顶冒出火焰呢？
“兄弟，能让我吃一口你的菜吗？”
有一个点了辣子鸡的人桌前，跑来许多邻桌的人，他们小声问询，那人点头，这些人便夹起一块吃。
辣子鸡入口只有一个感觉——好他大爷的疼！
咽都咽不下去！
好不容易吃下去之后，从喉咙口到食道再到肠胃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火辣辣针刺一般地疼，过了好一会儿痛感才消失。
这些人心有余悸地看向辣子鸡。
不愧是吃了有可能成为炼金术士的菜，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口味！
元子仓听到云霄的话，眼睛一亮，这阴差阳错地完成了他本来的打算啊！
他一激动，头顶的自然之火又燃了起来，安汀说：“平复情绪。”
元子仓克制住激动的心情，火焰一点点灭下。
石耀和耀石没想到吃个饭还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事，她们好奇地打量除云霄外的另外三名服务员，从他们方才的反应来看，这三位也是炼金术士吗？
王宜修担忧过后，变成一只浸泡在醋里许久刚捞上来的酸鸡，酸气冲天地说：“真好啊，以后就是炼金术士可以赚大钱了，可要好好学习别浪费了自己的好机会。”
耀石无语地看了王宜修一眼，这家伙每次说话真是……
元子仓没有从王宜修的话语里察觉出恶意，刚才他头顶着火对方没有躲着反而是过来帮他也能看出这人不坏，他一拍对方肩膀说：“谢谢。”
王宜修愣了一下，嘟囔了句什么，没有再说话。
元子仓又感谢了刚才指导他的安汀，然后看向准备回厨房的云霄，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叫元子仓，我今年十五岁，身高一米七五，吃苦耐劳勤勉好学无任何不良嗜好！请问我可以应聘和顺异味馆的服务员吗？”
云霄脚步停下，回头扫视对方，她微微眯起眼睛。
元子仓只觉自己被一只随时都会出手的凶狠猛禽盯着。
片刻后那凌厉的感觉消失，仿佛是他的错觉，对方目光又变得非常柔和，并且说了句：“本店不招童工。”
元子仓无比失落，但他想到云霄刚才说“后续身体出现任何自己难以理解的问题可以来找我”的话，又高兴起来，他想当服务员也是为了请教一些事情。
他做过元素内聚力指数测试，知道自己有机会成为炼金术士，但他也清楚星洲这里的人去炼金学校区域的车费、报考费用以及真的上炼金学校之后的费用，都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负担得起的。
他想知道自己是否有必要进行这项投资，如果投入产出不成正比，他便不去报考炼金学校了——他一直想找相关的途径了解，直到发现云霄这位“亲和”的炼金术士，或许对方能解答他的疑问。
想到这里，元子仓开心极了，三位炼金术士与他友善地交谈了一会儿后，被前台的左手举着写了“懒货”的白纸催促去干活，他坐下，和王宜修、石耀、耀石继续吃饭。
大堂里能够将厨房一览无遗的大玻璃后方，云霄朝那个餐桌看了一眼，垂下眼眸，开火，倒油，放入食材。
“滋啦——”
……又是一位原著里的主要人物。
元子仓，原著女主夏兰三人组的另外一名成员。
和江慕云一样都是夏兰的裙下之臣。
原著里有一段剧情：自卑又懦弱的元子仓在校期间一直佩戴着遮挡全脸的面具，有人因为嫉妒夏兰对他的怜惜，将他的面具打下来之后，发现面具之下是一张被刀刻划了无数痕迹完全毁去容貌的脸，元子仓丑八怪的名声也传遍了整个学校。
夏兰因为这件事意外炼制出了神奇酊剂，在情感上治愈了元子仓受伤的心灵，又用神奇酊剂治好了元子仓的脸。元子仓有着一张让所有人都无法抵抗甚至于超乎人类想象的俊美脸庞，连圣灵玫瑰教团的教皇都称赞他有着宛若神灵般的美丽。
原著里描述来自炎邦的江慕云在星洲，来自卡尔特里斯帝国的元子仓在星洲……
总不能原著女主夏兰也在星洲吧？
想到这里，云霄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大堂里，安汀走到娜塔莉身边，小声地说：“也许我们该让符一繁来尝一尝那道辣子鸡……你回答的声音小一点。”
娜塔莉压低声音问道：“难道你觉得刚才的事情和辣子鸡有关？”
安汀摇头说：“我不知道，但一位精锐级炼金术士主动提出‘照看’的要求，这必然意味着一些我们所不了解的情况。”
娜塔莉没有安汀想得多，她说：“符一繁让我们来这打工，他自己怎么可能没吃过这里的菜，你别瞎操心了，小心长白头发。”
安汀温柔的笑容僵硬片刻，摸了摸自己的鬓角，二人分开继续在大厅忙碌。
过了午餐时间，和顺异味馆的客人仍不见少，云霄和服务员都忙得马不停蹄。
前台的小左恶狠狠地在纸上写下——
“安汀、娜塔莉上班期间闲聊，扣工资！”
“村成春、乌撒表现优秀，不涨工资！”
“云霄，菜品定价太低，不合格的店主，差评！”
世界之树上层，符一繁终于等来了卢任贾。
卢任贾这一次穿着得十分正经，戴着一副眼镜瞧着有几分学者气息，不像上回披着个破烂斗篷，尖嘴猴腮，脸色惨白，活像星星牧场坟地里爬出来的尸体。
两人彼此对视，沉默。
卢任贾怨符一繁收钱办不了事，还将他们一家卖了出去，害得云霄找上门，把他们家底细查得一干二净，以后都要听她调令。
符一繁则觉得要不是卢任贾又来送了一波钱，他不会好像脑子被屎糊住上赶着去得罪云霄。
二人相看两厌。
总不能继续这样下去，符一繁轻咳一声说：“现在我们同是云霄大人的手下，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要弄些弯弯绕绕的事，云霄大人有多恐怖你应该也清楚。”
卢任贾脸色很臭：“……”
他可太清楚云霄有多恐怖了。
卢任贾是一位魔法师，正经的、不伤人性命的魔法师。
他所学的魔法来自爷爷卢达保藏起来的魔法书。
卢达保曾是一位在圣灵大陆到处游走的吟游诗人，他去过很多神秘不为人知的地方，为一位老者送终后，意外获得了这本魔法书。因为这本魔法书，他救下了被关在笼子里当作金丝雀供贵族观赏的歌姬，也就是森里树。
他们逃亡中相恋相爱，一同回到无人知晓森里树身份的世界之树，卢达保年轻的时候学会了很多技艺，铁匠手艺便是其中之一，他们开着铁匠铺过起了舒服的日子。
但是卢达保有个不靠谱且邪恶的弟弟卢达伟。
卢达伟趁夫妻二人不在家的时候，偷看了森里树的日记，知道了她曾经的身份。
卡尔特里斯帝国的贵族对二人的高额悬赏可一直挂着呢。
卢达伟借此威胁夫妻两，一直从他们这里索要金钱，卢达保和森里树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
卢任贾从小就讨厌卢达伟，他发现魔法书之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我要学会魔法，杀了卢达伟。
他没有成为炼金术士的天赋，但应该有着成为魔法师的才能。
魔法书看了一段时间便召唤出了一只可爱的、指甲盖大小的恶灵，他成为了魔法师。
魔法书上说魔法师虽与恶灵签订契约，但一直以来都分为两派。
一派以恶灵之力收集人类身上产生的负面情绪来提升实力，这种提升实力的速度非常缓慢，他们自称白魔法师，当时黑铁时代的人更喜欢叫他们“心理疗愈师”；另一派则是历史上引起了无数腥风血雨，用恶灵之力蚕食人类恐惧与性命的大家认知里的魔法师，白魔法师把他们称为黑魔法师。
爷爷奶奶发现他偷看魔法书后，便把书藏了起来，不让他再接触魔法书。
卢任贾却已经将魔法书上的内容全部记下，爷爷奶奶也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魔法师。
后来卢达伟又闯进了一次家中，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似乎连爷爷奶奶藏起的魔法书也一起抢走了。问他，他矢口否认，说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
……
起先，卢任贾根本没有把奶奶口中善良美丽体贴人的店主姑娘，与他在冰城见到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云霄来冰城兑换土地，费无炳接待的她。
他本来是另一个管事的手下，同灰狼一起被费无炳借了过去。
他察觉到费无炳打算刁难对方，能够买下冰城土地又被毁约，想想就是件能激发大量负面情绪的好事情，他一直在门外等着收集负面情绪。
结果，这个人在经历这件事后，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他又故意拿走钱袋里的钱币，被对方发现后想看这人的反应，结果她仍然很平静。
费无炳让他把人送离冰城，他特意用糟糕的态度和言语挑衅，人跟看傻子一样看他，身上依然没有一点负面情绪。
卢任贾那天便感到十分挫败，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不产生负面情绪的人？
好在费无炳离开高塔之后，让他收集到了不少负面情绪，抚慰了他被云霄重创的心灵。
后来，他得知卢达伟又在爷爷奶奶租出店铺后闹事，迟迟没有找到冰城大量负面情绪触发点的他权衡过后，回到世界之树。
他本来想听奶奶的话，在开业当天给奶奶口中这位很照顾他们的店主去捧个场。
但他却在半路上，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
——被恶灵附身后的魔法师留下的气息。
卢任贾当即顺着这气息去调查，可那气息的出现和消失都非常干净，找不到一点追踪的线索，对方留下的气息很邪恶，不是正经的魔法师。
黑魔法师现身的地方永无安宁，卢任贾追踪数天后没有线索，终于在周二金丝桃日那夜又感应到了对方。
他总是慢了一步。
卢达伟死在了和顺异味馆门口，他见到这家伙的尸体心中第一个反应便是“死得好”，随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根据恶灵留下的气息感知，他认为这只恶灵对和顺异味馆的店主非常感兴趣。
而恶灵通常只对它们的猎物感兴趣，被恶灵盯上的下场只有死。
卢任贾拿了店里应该能卖点钱的臭味炼金生物，回家想把爷爷奶奶带离世界之树，不要让他们卷入这里即将发生的糟糕事件。
为了劝说爷爷奶奶，他不得不坦白自己白魔法师的身份。
以及他近两年其实没有做过佣兵，而是在冰城做仆人。
他不清楚冰城里藏了什么，但是整座冰城经常会出现可以让他收集的大量负面情绪，他便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工作。
爷爷奶奶听了他的解释，依旧不愿离开世界之树，他们让他想办法帮助那位店主摆脱恶灵，另外希望他能调查出事情的真相。
负责世界之树区域的炼金术士不靠谱，了解魔法师的莫过于魔法师，他们不希望世界之树染上血色与邪恶。
卢任贾没办法违背爷爷奶奶的意愿，他拿出自己积蓄买通符一繁，希望对方把云霄赶出世界之树，然后开始认真追踪黑魔法师的踪迹。
他们唯独没有想到——云霄是一位厉害的炼金术士。
不仅如此，温和亲切不过是云霄表现出的表象，此人极其阴险狡诈，明明察觉了他爷爷奶奶的特殊，还故意装成不谙世事的小白花诈出了他奶奶的能力。
他奶奶是一个能力相对保留较多的歌姬，而这样的能人一般都会被炼金术士协会管制，甚至被关起来研究……云霄用这一点威胁了奶奶，让爷爷奶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包括他白魔法师的身份。
虽然爷爷奶奶说云霄没有做过任何威胁他们的事，还答应只要他们解决这件事，她就会在炼金术士协会担保他们一家的安全，但卢任贾一点都不信！
爷爷奶奶通过他留下的东西联系到他，他立马赶回家，刚打开门，奶奶喊了一声他的小名，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
那云霄见面就想要弄死他！
他差点就要永眠于世界之树……
后面，云霄向他解释——
“魔法师在遭到致命威胁时，恶灵会自动附体保主，发动恐惧袭击——你的确不是你们称呼的‘黑魔法师’。”
听听这是人话吗？
卢任贾咬牙切齿道：“的确恐怖，她差点把我掐死。”
符一繁惊讶道：“好巧啊，我也差点被她掐死。”
两个大男人一下子就找到彼此之间的共同点，瞬间惺惺相惜起来，彼此握手，互拍肩膀，眼中含泪。
大家都是差点被云霄掐死的人，难兄难弟啊！
符一繁笑容灿烂地问：“云霄大人说你是这方面的专家，看你今天斯文的打扮，莫非你其实是个历史学家？”
卢任贾说：“专家也算吧，的确比较了解这方面的事……我是一位白魔法师。”
符一繁立即松开握住他的手，唰地往后跳开，狂掏一阵口袋掏出一副没有攻击力的眼镜指着对方：“好哇，其实就是你在世界之树杀的人吧！”
卢任贾看智障般地说：“那是黑魔法师干的事，我是白魔法师。”
他把向云霄说过一边的事情又说给符一繁听，最后说：“云霄都让我来调查了，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她吗？”
符一繁抓了抓头发，白魔法师和黑魔法师的事，他身为炼金术士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认为卢任贾后半句话有道理，云霄让他来调查，说明他是可信的人，他说：“我们从哪里开始调查？”
卢任贾说：“其实我已经有一点头绪了。”
符一繁惊讶：“这么快？不愧是专家！”
卢任贾说：“你知道上层区域的星夜学校吗？”
符一繁点头：“皮杨阳开的那个学校，专门培养他收养的那些小孩，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那么多性子稀奇古怪的小孩，也亏他有耐心养他们，换我只想给那群不听话的小屁孩一人一巴掌。”
卢任贾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看你这个样子，你肯定不知道这所学校私下里打着‘可以提升孩子体内元素内聚力指数让他们有机会成为炼金术士’的名义在不断招生吧？”
符一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卢任贾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符一繁震惊无比，竟然还有这种事，他完全不知道，片刻后他勃然大怒道：“我之前每次去学校视察，那所学校都很正常，没有一点异样——皮杨阳在故意瞒着我吗？我这就去找他……”
卢任贾说：“你不会找到任何能指证他的证据，我在学校里当老师这几天，还是通过它才偷听到了这些消息。”
他摊开手掌，掌心出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球。
符一繁伸手好奇地触碰，软软的，他又捏了捏，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卢任贾说：“和我签订契约的恶灵。”
符一繁沉默地收回手：“……下次可以提前说清楚吗？学校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注意调查，恶灵和这有什么关系吗？”
卢任贾说：“我在学校里一个固定位置发现了恶灵停留过的迹象，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一般情况都不能离校，每天的人都是相同的。恶灵迹象出现的那一天，皮杨阳进了学校。”
符一繁：“嘶——”
卢任贾说：“后来他再也没来过，我也没有办法接触到他，不能确认自己的猜测。”
符一繁：“嘶——”
卢任贾说：“黑魔法师有着自己独特的逃脱手段，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我需要你再带皮杨阳进一次学校，确认一下究竟他是黑魔法师，还是其他人才是。”
符一繁：“嘶——”
卢任贾忍不住骂道：“你除了会吸凉气你还会干什么，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你们炼金术士负责的吗，一个骗子学校在世界之树创办这么多年你难道从来没发觉过不对劲么，你在这管理十多年到底干了什么啊！”
符一繁理直气壮道：“星夜学校在我来这里之前就创立了，上一个比我等级高的炼金术士都没有发现不对劲，我怎么可能发现？我可是废物啊！”
卢任贾看了看符一繁，忽然升起一股无力感，连骂都不想骂，他摆手道：“你想办法把皮杨阳带来学校……不然我就告诉云霄你什么事都不干！”
符一繁想不到卢任贾还是个爱打小报告的人，他哼了一声说：“等着，我就这把皮杨阳带去学校。”
卢任贾一把拉住他，指着窗外即将昏暗的天色，“马上就要天黑了，恶灵最活跃的时间，你不想死就在晚上去找一个疑似黑魔法师的家伙吧。”
“吞噬过活人血肉与恐惧的恶灵，每隔数天就必须再进行一次吞噬。”
“今天是周六颠茄日，上一次的吞噬在周二金丝桃日，它应该马上就要进行下一次吞噬了。”
符一繁担忧地问：“把皮杨阳带去学校，如果真的是他，又或者是学校里的其他人，学校里的孩子怎么办？”
卢任贾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样东西，那是一只正在沉睡小白熊。
小白熊躺在他的掌心里，个头很小，穿着白色衬衫和背带裤，蜷缩在胸前的熊爪里抱着一栋糖果做成的屋子，屋子迷你的小窗户里透出一点屋里的火光。
卢任贾将白熊展示给符一繁道：“这是云霄给我的炼金生物，她说它可以保护所有的孩子，也只能保护孩子。”
符一繁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又是一件ab级炼金生物。
他以为云霄什么都没管，没想到她什么都考虑到了。
这才是炼金术士吧。
黑铁时代末期出现的第一位炼金术士，他曾说过炼金术的意义是为了拯救人类，拯救这个世界，拯救整个宇宙，他曾留下过一些话：
“时刻保持自身的谨小慎微。”
“邪恶必须变得和善良一样。”
“将一切的不完美变为完美。”
“永远不要妄想着操控时间。”
“炼金术是宇宙真理给予我们的启示，我们不应该如此吝惜我们没有经过劳动获得的东西，宇宙真理将它给予我们时便这么认为：你自由地接受，自由地给予。”
炼金术士修行到最终会成为等同于神明的存在，只是在做这些事中得到的意外结果。
符一繁喃喃道：“炼金术应该自由地给予，自由地接受……她做到了。”
卢任贾觉得这人真莫名其妙，他说：“我不能离开学校太久，先回去了，你记得白天把皮杨阳带到学校。”
符一繁回过神，一拍胸膛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卢任贾不放心地看了符一繁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离开。
符一繁思索该如何将皮杨阳引去学校又不让他起疑，苦思冥想的他完全忘记了他那三个正在和顺异味馆打工的炼金术士朋友。
当然，他的三位朋友也没想起他。
娜塔莉、安汀和村成春正在大快朵颐，一桌全鸡宴，吃得他们满嘴流油，只想夸一句这异兽首领死得真值！
乌撒轻声询问云霄：“老板，我可以装一点菜给雪雪送去吗？”
云霄筷子一顿，颔首，餐馆不做外卖生意，也不让人打包，但靠谱的员工想把饭菜打包回去给家属吃是可以的。
乌撒笑了起来，绿绿队长帮着她一起装了些雪雪饭量的菜，她离店前想起来什么，把背包里的一封信递给云霄：“老板，我丈夫听完你的话之后，写了封信让我交给你。”
云霄接过信，示意乌撒快些去给乌北雪送饭，她提醒道：“记得把绿绿队长给雪雪。”
乌撒边跑边说：“好。”
她路过前台的时候，小左举起“路上小心”的白纸，她向它笑了笑，“明天见。”
店里只剩下四个炼金术士，大家把桌上的菜都吃完后，娜塔莉抚摸鼓起来的肚子，打了个嗝说：“真好吃。”
他们三个与云霄不熟，谢过她的款待之后，便打算离开餐馆。
快要晚上了，深夜他们都必须守在各自负责的区域才行。
三人向云霄告别，离开前，云霄示意小左拿出东西，小左心不甘情不愿地取出三个黑色布袋，布袋里装有三人今天的酬劳。
云霄递出。
娜塔莉摆手道：“不用给我们工资，我们不差那点黑铁币，光吃的这一顿晚餐就让我们以后想经常来这里用餐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的过来会打扰到你。”
安汀和村成春点头。
就像云霄开餐馆明显不是为了赚钱一样，他们在这做服务员也不是为了赚钱。
云霄说：“我欢迎每一位来用餐的客人……至于这些酬劳，或许你们应该看一眼，这是我答应符一繁的事。”
三人听到符一繁的名字，便接过布袋，他们解开布袋上的抽绳。
布袋里，透明药剂瓶里莹白色的液体舒缓流动，宛如夜晚的星空。
神奇酊剂。
原来这才是符一繁让他们过来的目的。
只有精锐级及以上的炼金术士才能稳定出产神奇酊剂等级的万能灵药，而万能灵药每次的出产都会耗费炼金术士大量的材料、精力和时间。
他们三个的确需要神奇酊剂来治愈身体内部的旧伤，但如此贵重的东西，符一繁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获得？
娜塔莉将布袋还了回去，安汀和村成春亦是如此，他们认真地说：“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就这样收下。”
云霄也没有勉强，她换了个方法，说：“那你们需要购买吗？三瓶一起卖给你们打个九五折，两万八千五百枚黄金币。”
娜塔莉、安汀和村成春眼睛亮了下：“成交！”
前台的小左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想不到这三个员工是潜力股啊！
它把今天白天记下的三人坏话全部撕掉，大力写道新评价：“优秀上进有潜力的好员工！”
星夜学校。
学校给学生们发了营养液晚餐，乌北雪愁眉苦脸地拿着营养液。
旁边眉眼精致的单麻花辫女孩问：“雪雪，为什么不吃营养液？”
乌北雪说：“尔零，我还是喜欢吃云霄姐姐做的菜，营养液好难吃，我不想吃呜呜呜！”
她扑倒在尔零身上，尔零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江慕云在两个小女孩后方的墙角阴影里站着。
“乌北雪！”
突然，有个老师大声喊道：“你妈妈来找你了……”
乌北雪一下子站起来，嗒嗒跑去校门口。
尔零失落地看着自己的手。
乌北雪看见门口的乌撒：“妈妈！”
乌撒把饭盒和绿绿队长递给她，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在老师的催促下，和乌北雪依依不舍地告别。
乌北雪擦了擦眼泪，拿着手里的饭盒跑去尔零那，“尔零尔零，我妈妈给我送饭过来了，还有云霄姐姐送我的礼物！我们一起吃吧。”
她在石桌上打开饭盒，第一层摆着香喷喷的炸鸡。
她给尔零一块炸鸡，又喊江慕云：“快来一起吃呀。”
乌北雪发现江慕云根本不凶之后，便再也不怕他了。
江慕云纹丝不动，尔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嘴部无声地说了句什么，江慕云才缓缓移动到石桌前。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炸鸡，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眼眸一下子瞪圆，真好吃！
尔零也吃得很快，比上次的糖果更好吃！
饭盒里是乌北雪平时吃饭的量，三个人吃每人没吃几口便没了，尔零意犹未尽道：“如果我也可以去店里吃就好了。”
乌北雪说：“周九放假，你过来吃呀，我妈妈在那打工。”
尔零摇头说：“父亲不让我离开上层。”
乌北雪沮丧道：“好吧，好孩子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尔零你还是听皮先生的话吧。”
尔零“嗯”了一声。
两个小女孩在操场上又玩了起来，乌北雪笑得特别开心，她很喜欢“尔零”“尔零”地叫着对方的名字。
忽然，尔零停了下来，凑在乌北雪耳边说：“雪雪，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尔零是父亲收养我之后的名字，其实我更喜欢以前的名字。”
乌北雪问：“你以前叫什么呀？”
尔零说：“夏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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