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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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乍现, 削铁如泥的刀刃悄声无息地往下斩断手骨。
刀刃再向下一点，衔尾蛇环与左手一同跌落。
左手臂的缺口像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有个伤口，血流不断。
黑青色的蛇身紧紧缠绕在左手之上, 将小黑寄生后的左手当作它需要囚禁的气元素炼金术士, 完全无视了左手真正的主人云霄。
哪怕云霄用断臂去触碰，衔尾蛇环也丝毫不理会。
云霄感应了一下身体里气元素内聚力指数的剩余, 没有全部转移到左手上, 体内还剩下25-35的样子，具体数值需要用设备测试之后才能知道。
她分离到小黑身上的气元素，必须拿到这个衔尾蛇环的口令，解决掉它之后才能真正回到自己身上。
不过云霄不是傻子，她不会平白无故降低自己的实力。
小黑寄生的特殊性在于它是一个个体, 同时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只要小黑触碰到她, 她的气元素内聚力指数仍会回到70左右的水平, 不到巅峰的85, 但也足够用了。
云霄拇指弹去药剂瓶上的塞子, 仰头灌下神奇酊剂。
万能灵药口服和外用都行，口服的效果更好一些。
赤色灵药味道像前世的板蓝根颗粒混合红糖水，喝下去之后会喷出火星；神奇酊剂则像是薄荷脑成分增添了七八倍的川贝枇杷膏，喝下后会吐出冰雾。
神奇酊剂服下没多久, 云霄唇边溢出一丝冷白色的气息, 左手臂的断面传来类似蚂蚁爬过时的刺痒与微疼。
云霄克制自己想要去抓挠创面的冲动，她看向地上的断手, 又取出一瓶神奇酊剂, 浇在左手的创面处。
片刻的等待后, 云霄抬起左臂, 轻轻转动。
新长出的左手手指根根完整没有缺损, 皮肤比手臂其他地方更加白嫩。
她做了些精细的动作，又分别尝试绘制了熔炉阵和元素机械炼金阵，均能绘制成功，引导自然之力的细微操作也不成问题，手部功能完好无损。
云霄视线落在地上，断落左手的创面已经长出皮肤修复，神奇酊剂可没法让断掉的左手长出一个完整的人来。
衔尾蛇环青黑色的蛇身缠绕在左手指间，依旧口尾相连。
神奇酊剂缓解了左手的疼痛，它抓住桌脚，爬上桌子，拿起云霄的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大字及两个标点符号：“我，小左。”
云霄惊讶于对方思维能力的成长速度，她问：“你想叫小左？”
左手五指向上，手腕部分向下，食指下勾数次，做点头状。
云霄注视左手半晌，最终看在对方昨夜的确受苦的份上，给了它自主命名权。
“可以，你以后就叫小左。”
小左左右晃手，跟狗摇尾巴似的。
喝完神奇酊剂，浑身上下充满精力，云霄收拾完炼金实验室的狼藉，把小左留在这里，又回到卧室简单清洗后换了身衣服。
她拿起放在床头的炼金术士徽章。
只有通过炼金术士协会评定合格后的真正的炼金术士才能获得炼金术士徽章。
刚从炼金学校毕业的炼金学生，基本只能跟着其他炼金术士做炼金学徒，在万能灵药或炼金生物上取得一定成果后，即能稳定出产赤色灵药或c级炼金生物，才能获得炼金术士徽章。
云霄毕业前所在的乌洛波洛斯炼金应用院是唯一一个学生毕业即全员获得炼金术士徽章的学院。
她本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等毕业，在校二年级时就拿到了炼金术士徽章。
炼金术士徽章中央圆形陨铁的不同颜色代表了其拥有者的炼金术士等级。
陨铁透明无色为入门级，深黑色为基础级，莹白色为精锐级，鹅黄色为超擢级，鸽血红色为殿堂级。
云霄指腹抹过莹白色的陨铁，光滑的陨铁表面随着她的抚摸浮现出以她容貌为原型的浮雕，在她手指离开后，隔了一分钟又消失不见。
她将炼金术士徽章放入衣服内部口袋，离开卧室，回三楼拎起皮箱。
外面的天空已然大亮，天空飘下的细密雪花被世界之树的假枝叶遮挡，雪堆得多了，叶子随着积雪一同落在地上。
今天气温更低了一些，云霄呼出一口白雾。
白天就做炸猪柳吧，晚上去找她心爱的三黄鸡。
云霄脸上露出笑容，她拉开小推车，组装好上面的棚子，把炽热火焰球放进炉子里，架上油锅，盖上锅盖。拿出一些净化过后的迅猛突刺兽肉，放在砧板上进行初步处理。
“老板，早上好！”乌撒到了。
她今天穿得更为严实，边往冻得通红的双手吹气边说：“明天我可以更早一点到，雪雪能住校了，那里也安全一点……我要做什么？”
云霄递给她一张卡片模样的东西。
乌撒接过一愣，那是张过期的白玉云鲸飞艇票，她不理解。
云霄说：“放在身上，会让你暖和一点，今天很冷。”
乌撒一下子感动到眼中蓄泪，她穿上围裙戴上帽子，听从云霄的吩咐帮忙打下手。
在云霄的指导下，她也逐步认识了那些之前从未见过的调味料，老板说正是这些调味料增添了食材做成菜肴后的美味，还告诉她炸猪柳应该怎么切肉、如何腌制调味、下锅的油温等注意事项。
乌撒更加感动，换作是其他地方想学些“秘方”，必然要交白银币或是黄金币的学费才行，而云霄却一点也不藏私。
摊位附近逐渐围了人，驱逐了周围的清冷，“今天是什么，不做炸猪排了吗？”
乌撒说：“今天老板做的是炸猪柳，一枚黑铁币一份。”
别人说：“噢噢，给我来一份！”
另一个人：“今天只有炸猪柳吗？有没有其他送的东西……”比如昨天的知识课什么的。
这人话音刚落，其他人便怒目瞪他，不要贪得无厌！
那人还想说什么，云霄抓起一份猪柳抖了抖，下入油锅。
“滋啦——”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美食的制作中断了即将发生的矛盾。
围绕在猪柳边的白色气泡不停翻滚，然后越来越少，猪柳外面的颜色也染上了浅浅的金色，肉香飘出。
哇，看着和炸猪排一样好吃！
云霄捞起猪柳，又复炸一遍，猪柳变得金灿灿的，她放到旁边的篮子里。
等猪柳表面的油滴得差不多，乌撒把猪柳倒在一个盒子里，撒上孜然粉等调料粉，盒子晃动数下，调好味的猪柳放进纸袋子里，再插上一根干净梆硬的树枝。
“来，你的猪柳好了！”
苏尔凡和索鲁特来买了一份猪柳，苏尔凡对云霄说：“你今天的气息看上去比前两天更好。”
云霄回道：“解决了身上的一点麻烦。”
苏尔凡说：“恭喜你。”
索鲁特看看云霄，又看看苏尔凡，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俩突然变得很熟？”
这是个野兽直觉派。
苏尔凡他们吃完便回自己的铁匠铺开始工作，街道上逐渐充满富有节奏感的打铁声。
王宜修和石耀姐妹俩也来了，他们的态度有些拘谨，甚至在和云霄打招呼时用上了“您”这个字。
云霄无奈道：“没有必要这样，和之前一样跟我相处就行。”
王宜修那是给根杆子就往上爬，他说：“原来我见你就讨厌你是有原因的，我讨厌所有的……”他省略了那个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给我闭上你这张惹祸的嘴！”耀石面无表情一拳砸在王宜修脸上，对方流下两道鼻血向后倒下，人事不省。
石耀拿出9枚黑铁币说：“我要9份炸猪柳，三份要辣的，多放一点辣。”
云霄饶有兴味地问她：“喜欢吃辣吗？”
石耀郑重地点头：“喜欢，吃辣可以让我更加接近星星。星星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至理名言，哪怕有时候听上去非常离谱也是至理名言。”
云霄：“……”是她没有想到的回答。
她让乌撒往石耀的猪柳里多撒点辣椒粉。
又卖了几十份炸猪柳，忽然地面一阵颤动，铁匠铺街道尽头传来驱赶声。
“让开，给我全部让开，不要挡着炼金术士大人的路！”
人流躲向街道两旁，个个低下头不敢往前看。
云霄看见一六人齐抬的软塌，软塌上盘腿正坐着一个眉目间正气凛然的青年，瞧着约莫三十岁不到，软塌一直到她面前才停下。
青年依旧坐在软塌上，眼皮也不抬地说：“听皮杨阳说你很懂规则啊，必须要我亲自过来才肯交待你和卢达伟之间的过节。你现在可以交待了，为什么卢达伟死前会那么憎恨你？以我现在掌握的证据来看，你就是杀害卢达伟还要将其凶杀现场伪装成恶灵下手的凶手！”
他说得掷地有声，极其坚定，音量很大，几乎整个铁匠铺街道的人都能听见他的话。
听到青年话语的其他人瞬间议论纷纷，他们不想相信云霄是杀害卢达伟的凶手，但是他们不敢质疑炼金术士的话。
高贵的炼金术士大人都这么说了……
难道真是云霄杀的人吗？
索鲁特的活还没干热乎，外面又出事儿，他出门，发现苏尔凡已经站在铁匠铺门口查看情况，瞧他模样淡定，索鲁特不解地小声问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急？”
苏尔凡说：“这件事不用急。”
他掀开店铺帘子，又回去打铁。
要不是索鲁特清楚苏尔凡的性格，他都要怀疑苏尔凡是不是讨厌云霄。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有时候一个人什么样看他第一眼给人的气场就能有所感觉，索鲁特不认为云霄会做这样的事。
乌撒也不认为云霄会杀人，她老板人好又大方，不可能杀人！
她焦急地看向云霄，却发现对方没有一点被冤枉的愤怒，反而用一种观赏从未见过的奇特生物的眼神打量面前的青年。
青年被云霄眼神盯得发毛，自打他负责世界之树后，什么时候有人敢这么盯着他过？
他叫符一繁，起初被炼金术士协会强制分配到星洲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很不高兴，没想到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格外舒服，比在炼金术士协会时完全没有存在感的日子好太多。
符一繁已经习惯世界之树所有人对他的绝对尊重，云霄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他正要发火，对方开口了。
云霄说：“负责独立区域的炼金术士在调查危险**件涉及的对象前，需要出示炼金术士徽章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你的炼金术士徽章呢？”
符一繁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这人真的很了解规则……了解过头了吧？！
周围传来若有若无的探究视线。
符一繁轻咳一声，逞强道：“已有确凿证据可以证明你就是杀害卢达伟的凶手，不过事件调查流程确实如此，我当然会按照流程办事。”
他从怀里拿出炼金术士徽章，骄傲道：“这就是你想要看的炼金术士徽章，只有正式的炼金术士才能拥有的‘资格证’。”
学过炼金术的人有很多，能够真正拥有炼金术士徽章的炼金术士却很少。
炼金术士徽章的最底部等边三角形，三角形基底的三个角分别分布着太阳、月亮和熔炉的图案，三角形上方叠放着一块圆形，圆形的中心点则是陨铁。陨铁向四周发散出七道光线，光线旁不同的圆形金属块分别对应着炼金术里的七大金属：火铁，金铜，土铅，木锡，水汞，月银以及太金。
青年手中的炼金术士徽章中央的陨铁透明无色，他是入门级炼金术士。
符一繁说：“看清楚了吗？现在立马给我交待你为什么要杀死卢达伟！”
“稍等。”云霄解开两粒上衣的扣子，手伸进衣服里面，取出同样的东西展示给对方，“这是我的炼金术士徽章。”
小小一物，集聚了所有人不可置信的视线。
乌撒以及一众围观群众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看向旁人，见对方脸上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震惊，他们才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符一繁看见徽章中央陨铁的莹白色，第一反应这是假的！
可是当他看见七大金属以及陨铁那独特的光泽之后，就知道这是真的炼金术士徽章。
对方是精锐级炼金术士。
精锐级炼金术士啊……放在炼金术士协会和各大国里都是香饽饽的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在星洲这个鬼地方！
符一繁连忙想从软榻上爬起来，可他脚软，半天没爬起来。
他又不好继续盘腿坐着，只能跪坐在地上。
乍一眼看去还以为他见着云霄的炼金术士徽章给她当场下跪！
见到符一繁这个反应，其他人目瞪口呆。
这说明什么？
云霄真的是炼金术士，等级明显还比符一繁高！
否则这拿鼻孔看人的家伙不可能态度变化这么大！
炼金术士协会规定区域负责炼金术士在处理危险事件时，若区域内出现等级比自身更高的炼金术士，则区域管理权需要转交给等级更高的那位炼金术士。
云霄本来只想开个饭馆，可对方不长脑子直接来定性她是杀人犯，她懒得耗费口舌解释，亮出身份拿过管理权是最快解决麻烦的方式。
符一繁也想到了这些，对方之前显然不想管这件事……他暗骂自己是个傻子，竟然听了皮杨阳的话来当枪使。
云霄示意乌撒搬来一条长凳，她坐在长凳上，双腿交叠，双手置于腿上，笑容温和。
“你现在可以交待了，为什么觉得我是杀害卢达伟的凶手？”
符一繁只觉自己仿佛听见的是——
“堂下所跪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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