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守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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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颤抖地望着那个面目狰狞的小丫头，曾经的她是那么的万人瞩目，那么的果敢无畏。
这浮世繁华，对与错，谁能说得清呢？
我不忍责怪这丫头让我失去了声音，她眼睛的苦楚没有人比我更懂。
尤其是她那不顾一切的傻样，让我忍不住想要怜惜。
还有那来不及说话的银色头盔，他最后的眼神诠释了满满的爱意。
只可惜小丫头至今都在懊悔，未让他忆起他们曾经的美好。
忽然想到什么，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难道是我……是我让他们二人生离？
在这三界之内，能让人忘记情事的，除了我范源池的忘泉，恐怕再就只剩下忘忧草。
当然，忘忧草这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寻到。
据闻老君寻了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久年才得到一株，自然得当宝贝般收藏。
联想到早些年我爱管闲事赠送忘泉的爱好，以及眼前小丫头无名的憎恨，大概可能一定就是当年我的杰作。
我不敢确定能否成功收集当年银色头盔的灵源，毕竟如今我连若水的灵源都未探到，何故再给她一个希望。
清月离开后，我直直地望着远方，朵朵云彩仿佛在提醒我早年间闯下的无尽祸事。
伫立片刻，冷风吹开了我的额间乌发。
若水如今下落不明，但愿这因果轮回仅在我自己身上应验。
当下这情况，景华殿我是不能再去了，便念决将怀中的五坛豆豉稍向空桑山。
一来，酬信肯定不放过询问我近来的状况。
我若答非所问他肯定猜测异常，而沐羲与我的口头协定也不便公之人。
二来如今我已经没有了声音，即便不影响我接受讯息，但不开口说话，酬信肯定会有所怀疑。
届时，我好不容易忍下的因果循环可能又被破坏。
思来想去，我还是回云梳宫暂缓休憩。
先前因若水一事莜莜已经习惯我不常说话，即便回到云梳宫摇光他们大约也发现不了。
两日之后，我正躺在秋千上看书，莜莜满脸惊喜的奔了过来。
说是天帝陛下送来了许多贺礼，让我去前殿查看查看。
这些个身外之物，若是早些年我听到这个热闹肯定直奔过去。
但现在，我几乎连抬腿的动力都没有。
忽然想到今日是沐羲履行承诺的最后一日，我立马从秋千上立了起来。
念决闯进莜莜的灵源询问：“沐羲是否也来了？”
莜莜已经适应我与近期的沟通方式，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应道：“未曾见到天帝陛下。”
既然贺礼已经送到，看来沐羲应该也在来的路上。
今日之后，我将会与若水重逢，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赶紧让莜莜备好热水沐浴一番。
躺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我用手指玩弄着花瓣，清香四溢，水花乱溅，真是妙不可言。
“洛儿，我真想你能一直这么快乐下去，若是你能这么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淡淡地轻叹声如雾化水，若不是我对灵源敏感，可能完全听不到一丝动静。
我习惯地张开嘴唇，却发现自己不能发声。
寻觅一圈也不见来人身影，即便我想借助灵源发问，寻不到对方灵源，我也无力闯入。
着好衣服后，我刚用毛巾揉擦湿发。
背后突然有双大手，轻轻抚平了抚我的头皮，湿漉漉的头发瞬间变干。
我已猜到来人是谁，然后扭头面对着他，闯入他的灵源问道：“沐羲，若水的消息你带来吗？”
“如你所愿，若水的最后踪迹我已经寻到，只是洛儿，这个结果可能会让你大失所望。”
华服金冠担忧地望着我，他满脸苍白，眼睛带着血丝，仿佛先前参与过几场决战般疲惫不堪。
我果断地点了点头，道：“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只有能帮我寻到若水，我都可以接受。”
沐羲将一个盒子递到我面前，道：“这颗记忆尘可以告知你事件的原委。
只是洛儿，若是你得知真相后，你还会遵守先前的诺言吗？”
笑话，我好歹也是云梳宫的洛神殿下，怎么可能会因为自身心里的不痛快而轻易违诺。
我轻轻拍了拍沐羲的手臂，暗示他不必过于担忧，不管结果如何，我答应他的定会遵守。
“洛儿，我宁愿你一生都不要打开这个盒子，这样至少你还有期待。”
沐羲见我已接住木盒，他松开双掌神情凝重地说道。
我深呼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沐羲金今日是否出错了药，总是这般唠唠叨叨，活像一个深闺怨女。
难不成若水真的出了大事？
不会的，东方翊还给若水立了牌位，他应该不至于让若水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满脸紧张地凑近那颗记忆尘，心里扑通扑通地跳过不停。
沉默的空气里开始变得紧张。
窗外微风拂过的簌簌声，仿如记忆尘中的万刀碰撞，那般凌厉，那般惨寰绝杀。
过了一阵，木盒轻轻地盖上。
我瑟瑟发抖地将手移了过来，冷，好冷，房间里似乎堆满了冰块，冻得我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一定要牺牲我的若水。
即便九重天失守，还有三十六层天的神仙，你为何一定要伤害我的孩子？”
我向前一步抓住沐羲胸口，念决闯进他的灵源质问道。
“洛儿，当年魔界的突然入侵，已经造成了不少行星生灵涂炭。
那时的东方翊，除了帝尊可能完胜于他，放眼天界，着实找不出一人可以与他应战。
更何况在黑鼋一战中，帝尊已经深受重伤，他所剩的灵力再也经不起一场大战。”
沐羲抬手碰了碰我的横眉，不紧不忙地解释道。
难道真的只有牺牲若水不可吗？
不会，一定是他们的借口。
对，若水她那么小，即便她身上蓝血继承了我的修灵补灵功能，但东方翊不至于会毁掉他全部生命。
如今，若水已经不在了，再追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欺骗罢了。
“洛儿，你怎么了？”
沐羲满脸紧张地走近我身边，不顾一切地拥住我，他颤抖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抬眼望了望那双金色绣边的衣袖，想到他衣袖里那双沾满血腥的手，我急忙推开禁锢的臂膀，努力挣扎。
可是，无论我如何用力，仍然无济于事，金色的绣边还是紧紧地镶我于怀。
“放开！”
重重地质问声飘荡在念界里，地上那矮小游动的影子犹如修罗一般瘆惧。
沐羲缓缓地松开了我，他眼睛里满是疑惑，从上到下地将我扫了数遍。
“洛儿，你真的恨我如此，甚至连开口责问的力气都不愿浪费？”
沐羲满脸受伤地深望着我，他双拳紧握，仿佛在应证一个可怕的事实。
我轻笑一声，冷冷地看着他，眼睛鄙夷地望着身侧的华服金冠。
“我猜想过无数个可能的后果，却没想到你会如此，洛儿，原来我至始至终都不曾看透你。”。
沐羲神情恍惚地后退了几步，他呆滞的目光远远地望了我几眼，然后扭身离去。
华服金冠消失后，我秃废地坐倒在地，心里那股刺辣辣的疼痛再次压得喘不过气。
经过方才一番查阅，我总算获知了若水的下落，只是这答案如一盆冷水浇灭了我所有的希望。
在仙魔这场战役中，我与东方翊共同生养的孩子，最后却成了结束战役的牺牲品。
可惜她离开得那么悲凉，来不及好好探索这个世界，就已经被三界遗弃。
我恨东方翊妄想用孩子的血来赢得这场战役，也恨天界最终用我孩子的心脏来补修九重天。
所谓的灵石，不过是蓝色血液里包裹着的心脏。
我不知道天界当年用灵石修补九重天天障时，是否已经知道他们拿着的是条活生生的生命。
或许，即便他们知道，为了三界安定，他们估计也会那样选择。
难怪我寻遍了三界都探不到若水的灵源，原来她早已经元神尽灭，更何谈她凡尘散落的灵源踪迹。
孩子，当年的你一定很痛吧，融入天障的那一刻，你可曾哭过？
都怪娘亲不好，未能好好的保护好你，若是当年牺牲的是娘亲该有多好，这样你就不必受此磨难。
寻到九重天的天障，我很想伸手去触摸那薄薄的一层，但奈何我灵力底下，连天障的周围都无法靠近。
忽然想到什么，我念决打开眉间的金光，天障在强光的照耀下开始变得透明，七彩斑斓的灵石闪闪发光。
“若水，若水，你在吗？”
我飞身上去，对着一颗颗灵石不停地叫唤着，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见一句回复。
果然，灵源汇聚在天障后再也没有了生命特征，我再也见不到我的若水了。
联想到东方翊曾在下届为若水立了碑文，他这半个凶手都知道纪念若水，我又能为若水做些什么呢？
报仇？不太实际。
且不说沐羲目前在天界的呼声有多高，就凭我现在的法力，估计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更何谈赢下他。
思来想去，我决定在天障上兴建一个长亭。
这样即便我眉间的金光不再启用，我一样能够近距离接触天障，不让若水再孤零零一个人。
我捏决发了简讯给摇光，让他带上几人过来帮我修筑长亭。
过了一阵，摇光带着四兄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来了，快帮我搭把手，在天障上修个亭子。”我望着熟悉的人影催促着道。
望着九重天的天障，摇光犹豫地看了看我道：“殿下，这下面可是守护天界的生命线。
您确定要在这上面动工？
若是待会我们手滑什么的，把这天障给弄破了，天尊还不扒了我们几个兄弟的皮。”
我走近摇光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部道：“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若是这天障真那么容易坏，魔界早就不知功上了几回。
况且，这天障还欠我一条人命，即便真的不小心弄坏了，直接挂我头上。
若是酬勤怪罪下来，我自然要与他据理力争。”
摇光五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也不敢迈出一步。
我理解摇光他们现在的担忧，毕竟九重天与当年的天琴不一样。
它承载着宇宙的权利中心和文化中心，也是天界的通往上届的唯一通道。
若是九重天保不住，其他重天也可能濒临危险。
轻咳一声后，我语重心长地望着五人说道：“摇光，我记得继你们上次沉睡好像才过了……”
话还没说完，摇光立马奔上了云层。
“殿下，您放心，我们定会在天障上给您修建一个美美的长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