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昀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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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说完，只见胖子嘴里的鱼瞬间就只剩下鱼骨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将第二条鱼放进嘴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准备吃自己手里的鱼，恍惚间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
我抬头一看，胖子已经将第二条鱼吃光了，正眼巴巴地望着我手中的食物。
“白洛，你能不能再抓些鱼上来烤，我感觉还有些没有吃饱。”胖子吞了一口口水道。
我忍痛割爱地将自己手中的两串鲫鱼递给了他。
“你先吃吧，改天我再来多抓些食材来烤，一会儿就要上课了，我们得早些赶回课堂。”
胖子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道：“谢谢你，白洛，嘿嘿，我不客气啦。”
回到书院后，我跟胖子急急忙忙地奔向自己的位置。
然后朝台上望了望，授课师傅还没有到，总算松了一口气。
课堂里一阵喧哗，不是聊着沐神君的八卦，就是在疯狂地追打玩闹。
这些我都习以为常，或许是初学者的因素，学院对我们课堂上的种种管束较为松懈。
随着一阵铃声响动，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一个淡黄色的女师傅缓缓走了进来，我越看这身影越感觉熟悉。
当看清她的五官时，我即刻用书本遮住我的五官，身侧的胖子见我行为异常。
他小声道：“白洛，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我将你的食物都吃了，所以你饿得难受？”
我用眼睛示意他侧过身去，不要对我说话，不然一会儿焦点就在我一个人头上。
胖子担忧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似懂非懂地转过身。
女师傅在台上安坐了下来，见下面有弟子用书遮住五官，然后缓缓走到了我面前。
她抽走我手中的书本，道：“这位弟子，你为何遮书挡脸不看台上？”
我诧异地望她一眼，原来她并没有认出我。
幸好酬信的换颜丹功效极佳，不然我这数亿年的老脸真是丢尽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昀儿竟然成了九重天的女师傅，不知道酬信这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想到当年还是我种豆的小跟班，今日却成了我明面上的师傅，我的这颗心真的是千疮百孔。
虽然九重天这些老师傅们论年龄都比我小很多，但至少是陌生人，心里接受也没那么多波动。
可是昀儿不一样，她可是我亲自看着出生的毛丫头，若是羲和还在，估计此刻她一定得笑掉大牙。
胖子见我许久未答，道：“师傅，白洛今日身体不舒服，她不是有意的，您不要生气。”
昀儿在我身上打量一番，道：“我没有生气，只是好奇她的异常行为。”
然后踱步回到台上，捏着一本书道：“我们开始上课，今日我给大家讲的是医道。”
医道？我兴致勃勃地抬起头来。
酬信说世间万物，最无法掌控的就是人心，若是能将人心医好了，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所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没准这人心也有可以克制的东西。
昀儿授课与其他师傅并无差异，总是云里雾里说些我完全不懂的东西，不过也听懂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原来女娲当年造人的时候，在每个身体身上都设置了一个开关，只要出现问题就可以通过开关进行治疗。
我仔细琢磨一阵，这功法应该不是女娲所能领悟的，掌管天命的是酬信，难道是酬信传给昀儿的？
随着书院的铃声响起，众学子收拾包袱急冲冲地奔了出去。
我缓缓地将书收了起来，突然昀儿从台上走了下来，望着我道：“你对医道很感兴趣？”
我放下手中的书本，抬头看了看她，缓缓开口道：“有些兴趣。”
昀儿看了看我书中夹杂的枫叶，道：“你很喜欢枫叶？”
我呆若木鸡地点了点头，道：“喜欢。”
昀儿若有所思地朝窗户望了望，道：“我也认识一个喜欢枫叶的上神，可惜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望着昀儿眼里的那股悲凉，我更咽了一声，缓缓道：“生与死，这谁说的清呢？”
昀儿忧伤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道：“她以前也说过跟你一模一样的话。”
我惊惶不安地将书装进布袋里，艰难地开口道：“我先走了。”
原本想加上“师傅”两个字，但我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直到现在，整个书院只有两个人我从来不会称呼师傅，一个当然就是昀儿，另一个就是酬勤的弟子沐神君。
“你先下去吧，对了，以后你若是在医道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过来向我咨询。”
昀儿斜靠在我的书桌旁满目柔情地说道。
我落荒而逃地奔出课堂，刚走出书院大门，胖子焦灼不安地奔了过来。
“你没事吧，刚刚昀师傅有没有为难你？”
我果断地摇了摇头，道：“其实她人挺好的，没有为难我，只是说以后医道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咨询她。”
“你对医道感兴趣？”
胖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继续道：“也是，你是我们书院资质最差的弟子，若是其他道法都很难通解，试试医道倒也不错。”
听完这句话，我感觉浑身一阵寒冷，原来在九重天这些人眼里，我现在完全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以前每天呆在云梳宫，倒不觉得功法低有什么可羞耻的，反正每次都会有人保护我。
可如今看来，原来功法差，不仅生存困难，还要面临精神上的折辱。
看来是得好好学习功法，不然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会崩溃。
“金涛，学习道法有没有什么可以迅速提升的办法?”我郑重其事地问道。
胖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道：“你想走捷径？”
我如饥似渴地点了点头，虽然走捷径实在不雅，但我实在没那么多耐心每天钻到书本里去悟道，这可悟到什么时候。
胖子无奈地摇了摇，道：“若是你想走捷径，估计你的功法以后再也不会有提升，天道酬勤你知道吗？”
我万念俱灰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大师兄负责天道万物的轮回晋升，我们现在所学所悟一点一滴都掌握在天泉宫的光宇里面。
现在大师兄苦修灵力，那么负责晋升的事情多半是界荷在管了。
完了，完了，看来我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地认真学了。
回到房间后，我念决将书袋展开，然后将医道的书拿出来仔细研究。
我左翻右翻，看到这些深奥的文字，我真是头昏眼胀。
最后实在没办法，决定先死记硬背地记下了。
明日再去咨询昀儿，不然等她替我解答时，我还是云里雾里的，那就太丢脸了。
夜幕降临，我拿着一本书在那嚎嚎大读，丝毫未注意到外界已经昏昏欲睡的莘莘学子们。
我以为九重天流行勤学奋进，只我上进了大家不会再对我有异样的眼光。
随着一阵破门声，我止住了诵读，坐立不安地望着沐神君那道怒不可遏的眼神。
许久之后，沐神君开口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战战兢兢地应道：“学习……医……道……”
沐神君无奈地瞥了我一眼，道：“你这是学习？大半夜你一直在那诵来诵去，你让众弟子们如何休息？”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学习还要分时间。
以前在云梳宫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念书大家都会很高兴。
我从未如此认真地学过功法，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转眼又成了别人的眼中钉，或许我本就不适合学道。
沐神君看着我无精打采地将书合上，宽慰道：“别着急，学道是需要循序渐进。
你这一下子勤学苦练也不一定能成，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我重重的躺在了床铺上，万念俱灰地望着屋顶。
此时此刻，无论沐神君说什么，似乎都融化不了我那颗寂冷苍白的心。
沐神君担忧地坐在我的床旁，道：“这是一件小事，你不必介怀，明日我与书院知会一声，定不会再有人会对你议论纷纷。”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原来他都知道。
自从来到书院后，身边总是无端冒出许多异样眼光。
我似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但是背后的议论总是纷扰不断。
沐神君伸手轻抚我的脸庞，擦掉我脸颊的那一片湿润。
“没事了，你别想太多，以后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尽可以过来找我，不要一直憋在心里。”
也许，每一条疤痕都需要一个心灵的慰藉。
也许，每一处冰冷都需要一道阳光的温暖。
我不由自主地将沐神君的手臂枕在了脑袋下，我们彼此都沉默很久。
在漫长的黑夜里，他再也没有开口道过一句，我也渐渐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