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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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始作俑者谢姝媺却张开一口含着鲜血的嘴痴痴地笑了，她鼓着掌癫狂笑道：“死了，都死了！”
大长老当机立断，下令道：“还不将大小姐锁起来！”
谢姝苏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她瞪大了一双翦水双瞳，道：“仙师，你看看我姐姐怎么了？”
明华道人也有些迷糊，谢姝媺这分明是吃了他迷心药的反应，可是……怎么会，应该是谢姝苏服下这药才对啊！
谢姝苏突然笑了，这一笑雪已化雨，雾散结露，说不尽的风流韵姿，她朝明华道人轻声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此时发疯的应该是我才对？”
明华道人恍然大悟，是谢姝苏做的手脚！他冷冷盯着谢姝苏，但谢姝苏却收敛起了面上的笑容：“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明华道人，此时我都有办法脱身，但你若是还瞧不清时务，恐怕今日你的命就要丢在我的手中了。”
她竟在威胁他？明华道人觉得有些可笑，他尚还犹豫，突然听到一个侍从走了进来，他朝谢裒恭敬道：“回将军，祠堂并未着火，是大夏三皇子在无人处烧烤鹿肉时因所用木柴潮湿而燃起的烟。但是属下在祠堂周围发现了四个被打昏的丫头，她们怀揣着火石，附近有燃烧过的痕迹，但是不知被何人扑灭了。”
谢姝媺突然笑了起来，她指着谢姝苏，口水与血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平日艳丽的脸庞今日扭曲得只让人生厌：“谢姝苏，你竟然打晕了我的人！是我要她们烧了祠堂，只要祠堂出事，看你还怎样入了族谱！你一个小妇所生的贱种，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
所有人的神情再次悠然转变，今日之事反转来得太快，与外男私通，祠堂着火，邪祟上身，都与这位二小姐有关，可是到最后，竟然是谢姝媺亲口承认是自己所设计。
再看此时满口鲜血状若癫狂的谢姝媺，这还是白日为奴仆流泪的菩萨大小姐吗？
谢姝苏的神色变得凄楚起来，她走到谢裒面前跪下，道：“父亲，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为何姐姐要这样陷害我？”
她又看向明华道人，无辜道：“仙师，难不成你与我大姐也是一伙的？”
明华道人暗自咬牙，但是大夫人已经昏倒了过去，主谋大小姐也痴痴傻傻还将计划都和盘托出，若是被人知道他收了钱为人做事，恐怕今日一条命就要折在阳翟。
想到此，他突然抬起眼，依旧是不染尘埃的术士模样，道：“将军，方才邪祟确实二小姐体内，可如今看，那邪祟方才与贫道斗法失败之后逃至了大小姐身上，这等胡话恐怕也是那邪祟胡说八道的。”
谢姝苏吃惊地掩住口，道：“这样说来，仙师岂不是也要用沾了神水的荆棘抽打大姐一百鞭？”
明华道人本是个贪财势利的人，如今保命要紧，便道：“正是。”
谢姝苏难过地看向了谢裒，道：“父亲，大姐身子柔弱，怎么经受得了！女儿愿意为了大姐承担这苦楚。”
“二小姐，邪祟在大小姐体中，若是不鞭打她，那么便驱除不了邪祟。”明华道人看了出来，大夫人并不是谢姝苏的对手，便不敢再造次。
他心中暗自悔恨，原本只是为了钱财而来，没想到遇到这么难缠一个主，大夫人实在太没用了，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斗不过！
谢裒的心中怒急，原以为自己大女儿心性纯良，没有想到和她那个生母是同样的性格，为了姐妹争宠，竟派人去放火烧自家祠堂，幸好没有燃起来，若是祠堂着火，祖上的牌位在火中毁于一旦，让他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想到此，他也不管邪祟上身是真是假，而是冷冷道：“就依仙师所言。苏儿，这与你无关，你本就身子虚弱，若是受了刑恐怕也吃不消，现在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姝苏含着眼泪站起身，轻声道：“多谢父亲。”
大长老却叫住了她，淡淡道：“始真，有始有终，既然祠堂没有燃起来，那便将苏儿入了族谱吧。”
“是。”谢裒弯下腰恭敬道，他又望了一眼谢姝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
明华道人已经准备好了黑狗血与荆棘神水，命人将谢姝媺绑起来带去了临湘院作法，昏倒的大夫人也被婢女扶走了。
没有了大夫人母女的阻碍，谢姝苏如愿在四位长老的主持下入了祠堂，她盯着族谱上自己的名字，不由热泪盈眶，从今往后，她便再也不是前世那个孤苦无依的私生女了！
待到宴席结束，谢姝苏回到了房中，千歌千阙正悄声无息地跪在她的房中，谢姝苏走上前，淡淡道：“起身吧。”
两人起身，谢姝苏含笑望着她们，道：“千歌，你今日将迷心茶水与谢姝媺的茶水换去，又打晕了那几个小丫头，做的很好。”
千歌冷声道：“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过大小姐心思歹毒，小姐却只是让那术士打了她几鞭，倒是便宜了她。”
谢姝苏道：“难道杀了她？呵，那怎么会有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所谋划的一切化为灰烬好玩呢？而且从今往后，她就再也不是阳翟那个菩萨心肠的谢氏大小姐了，所有人都知道她蛇蝎心肠，最后被自己的贪心所害，自食恶果。”
说到这里，她突然道：“那术士下手应该有分寸，大小姐伤得怎么样？”
千阙淡淡道：“到底是大小姐，术士也不敢真打死了她，但是一百鞭也够她受得了，现在伤得很严重，恐怕一个月都下不了床了。那术士也是个倒霉的，刚刚出了府就被大夫人派去的人一刀了断了。”
谢姝苏忍不住笑了出声：“自作自受。”
德贞院。
大夫人面色惨白地坐在上首的花梨木雕镂太师椅之上，久久没有说话，房中的奴仆们都屏住呼吸，唯恐惊扰了大夫人惹来她一顿毒打。
在一片死寂之中，唯有谢姝媺啜泣的声音盘旋在屋子之中，久久不散：“母亲，我好疼，我要那个小贱种死！”
她躺在拔步床上，一身衣服都被血污所遮盖，虽然明华道人已经掌握了分寸，但荆棘毕竟带了倒刺，她此时只觉得浑身好似在刀山上滚过，疼得她一直低声啜泣。
大夫人烦躁不安地捏了捏额头，她的手也用厚厚的纱布包扎了起来，不耐道：“不要哭了！我必要写信给你外祖父，让你外祖父来为你我做主！”
谢姝媺的哭声顿时止住了，她抬起首，定定地盯着大夫人，满面的不甘与嫉恨展现于秀气稚嫩的面上：“定要外祖父将她碎尸万段，我堂堂谢氏大小姐，怎会比不过一个小贱种？”
“哼，不过是那小贱种惯会装模作样罢了，讨了你父亲的欢心！”
大夫人想到她醒来后，谢裒看着她眼中的那种冷厉与阴鸷之时，心中倏地一痛，都是那小贱种害的！但是她根本未曾想到，若不是她几次三番用狠毒手段陷害谢姝苏，谢姝苏也不会如此算计她。
她抬起眼死死地盯住谢媺婼，低吼道：“媺儿，你是母亲请名士教导出的阳翟第一美人，不管何时何地都要不动声色，方能使你父亲刮目相看！”
大夫人雠愤攻心，额头青筋根根暴起，裂呲嚼齿的模样犹如暴怒的狮子，谢姝媺不免心生寒意，道：“是，媺儿知道了。”
见谢媺婼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夫人遽然变回慈眉善目的模样，轻声道：“兰成王不得帝心，所以母亲才要那个小贱种代你嫁给兰成王。你外祖父曾经告诉我，陛下最喜欢的是河间王，几次有立河间王为太子的打算。媺儿，不久之后你父亲入建康赴任定会带上你，到时候你就努力讨河间王欢心，只要你成为了河间王妃，那个小贱种这辈子就要受你拿捏了。”
谢姝媺点了点头，她低下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谢姝苏，今日的羞辱他日我定会千倍万倍还给你！
第二日一早，又是个艳阳天，谢姝苏早早便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如今待她愈发亲厚，早上留了她一起用膳，她悄悄打量着老夫人的神色，试探道：“祖母，苏儿自从出生以来，还未曾出过谢府……现在苏儿身边有千歌千阙，能让她们陪我出去外面瞧瞧么？”
大祁男女大防并没有那般严苛，老夫人未出阁时也是个贪玩的，况且她对谢姝苏也有几分疼爱，便道：“可以，你身子虚弱，出去走走也对你身体有益处，李嬷嬷，你给苏儿拿二十两来，待会让千歌千阙护送小姐出去逛一逛阳翟。”
谢姝苏没想到老夫人答应得这般痛快，便有些感动道：“苏儿多谢祖母。”
用过餐之后，她便换上了寻常衣饰，以白纱蒙面，由着千歌千阙护送出了谢府。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谢姝苏都未曾出过谢府。前世她老实本分，并不敢跟表面难以接近的老夫人提这些事情，这一世，她不想再委屈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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