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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片刻,裴秋实把信封拿在手里打开,一枚纸签掉入手心,在月光的照耀下,它外表变得材质如玉般半透明,还有隐隐的脂粉香味飘散出来。微微抽动鼻子,细细嗅一下那香味,既像是梅花的味道,却又有一股更浓烈的,分辨不出的后味在鼻腔里盘桓不去。
在月的映照下:‘与君相约子时,不见不散。’竖着排列的一行娟秀的字体旁边,是用毛笔绘制的一棵柳树。
寥寥几笔勾勒出的水墨风柳树加上那竖排的娟秀字体,让这张古意盎然的纸签漂亮的,像是一个精品古风工作室出来的书签作品。
随手收起这张材质特殊的纸签,裴秋实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距离午夜十二点的正子时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而要赶到那颗柳树所在的地方,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犹豫片刻,提起搁在门边鞋架上的小手提箱,裴秋实推门走了出去,迎面就看到姥姥正拄着拐杖,站在月光中。
“要出去啊。”
“嗯,放心姥姥。”裴秋实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打开手机叫了个网约车。
见裴秋实没有再自己作死,姥姥转身便要走,却被裴秋实开口叫住了:“姥姥,您不想提示点什么?”
回头看到裴秋实手里捏着的那个如玉般的纸签,姥姥突然对裴秋实笑了一下:“替我帮老朋友问个好。”摇了摇头转个身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院子里那棵柳树随着一阵风吹过,落光叶子的枝条晃动彼此摩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网约车来的很快,随着司机注意到站在边的裴秋实,他把车灯切成了近光,接着在裴秋实身边掉了个头,停了下来。
司机谨慎的把车窗摇下一条小缝,用手里手机的闪光灯照着外面,对走过来提着个箱子穿着一件风衣,还把领子竖起来挡着半张脸的裴秋实高声问道:“小哥,这么晚去哪啊?”
放下了领子,裴秋实走到近前,把揣在兜里的左手抽了出来,给司机看了看手上的手机,屏幕上正是那个叫车的APP界面:“上面写着呢。”
或许是他的面容在闪光灯的映照下显得太过苍白,又或许是他的行装实在是有点诡异,司机谨慎的没有开门,反而又对他问道:“小哥,这大半夜的你在这地方干什么?”
司机透过车窗看了眼裴秋实身后,远处一幢烧的残破的大房子的阴影,在月光中若隐若现。
面对司机疑惑的神情,裴秋实把手机装回了兜里,提起自己的小箱子就要当着司机的面打开。
“哎!!喂!你这是什么意思?”看到裴秋实的动作,司机立马就把车窗升了上去,隔着一层玻璃对他吼道。
“我是学美术的。”裴秋实给司机看着箱子里被固定在格子上的画笔和颜料,合上了箱子盖后,他脸上浮现出有些尴尬的笑容:“我是来写生的。”
“您知道的,有时候人一专心……”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司机已经自动把剩下的部分脑补完了,他打开了汽车的中控锁:“上来吧。”
裴秋实瞟了眼副驾的位置,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把手里的箱子放在了车座上,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等裴秋实坐稳之后,司机大哥放开手刹把汽车边沿路朝着山下开,边对裴秋实抱怨道:“我懂我懂,我家那小兔崽子也是,一打起游戏来别说我叫他了,我估计就算是连房塌了,只要不砸到他,这小兔崽子也能在那坐得四平八稳的!”
“我当然不是说你拉!”司机大哥把车灯切到了远光,一下看到车外多了只傻愣在路中央的黑白花野兔,放慢了车速使劲按了按喇叭,等那被车灯晃傻了的兔子反应过来消失在路边的草丛里之后,才又把车速提了起来。
“嘿!这儿还有兔子呢!”他用手摩挲了一下下巴上胡茬,显然心里动起了吃野味的心思。
“我说小哥,这地方这么荒凉你就一个人来了?”
司机大哥的大嗓门让愣愣盯着车外的裴秋实回过神来,下意识:“嗯!”了一声。
“说起来这可是咱们这市的什么来着?”司机大哥抬眼通过倒车镜看了眼坐在后座,又转头看向车外黑暗景象的裴秋实,一拍方向盘:“对了,地标!”
“就那山上的房子,据说是那家人祖上传下来的,还有那颗老柳树。”司机大哥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爷爷说那棵树是那家主人亲手种的呢,瞅瞅现在都长多大了,这房子也几百年了。”
“可惜了……我爷爷说他小时候还被大人带着上过山,在那树下面玩过呢。”
想起自己听过的那些故事,司机大哥又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啊……”
“嗯。”裴秋实显然不太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只是随意的答应了一声。
可不曾想,在这后半夜的时候,这位司机大哥要的其实不是裴秋实如何努力参与话题,而是他只要时不时有个动静就成:“我说小哥口音不像本地人吧?”
“嗯。”裴秋实无奈,碍于面子只得又答应了一声。
“我能听出来的。”司机大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不瞒小哥你,当年我也是开长途车天南海北的跑着呢,什么样的人咱没见过。”瞅着已经开到了山下,离开了盘山路之后,司机大哥伸手挂上了高档,回手过来就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
“可惜啊,现在老婆孩子都在家,远的跑不动了。”他摇了摇头一脸忆当年的回味表情:“这不是闲不住,每天不出来跑几圈浑身难受。”
发现自己把话题扯远了之后,这位大哥很快又把话题兜回到了老房子那里:“听说那家人祖上可是哪个朝代的将军。”
抬起头,裴秋实透过倒车镜看到了司机扁着嘴的样子,对方那尖酸的表情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小小的怨恨,但那丝如同滴入清水里的墨滴一般在心头飞舞旋转的怨恨,很快又被他重新压回了心底。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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