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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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叔。”
来到了安全地方，裴秋实用力喘了口气，坐到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双臂搭上吧台撑着沉重的脑袋，看向酒保身后的酒柜：“给我来一杯压压惊，要那绿色的。”
“小孩子喝什么酒！”酒保瞪了裴秋实一眼，从吧台下面拿出一杯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温热牛奶来，还拿个小碟子盛了几块方糖放在杯旁：“我这里没砂糖了，你自己看着加。”说罢又把一个长柄小勺搁在了碟子上。
又看了眼站在裴秋实身后，低着头一脸若有所思神情的春娘，酒保开口柔声说道：“你也过来坐吧。”
说完之后，拿出一杯淡绿色的饮料搁在裴秋实旁边，示意她可以坐在那位置。
抽了抽鼻子，闻了闻那杯饮料散发出的味道，裴秋实用手里勺子大力搅着那杯牛奶，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我说桑叔，你这里东西够全的，连青草汁也拿的出来？”
“新西兰牧场鲜榨青草汁。”桑叔又从柜台下拿出一杯对裴秋实晃了晃：“要不要给你也来一杯，我这里还有麦草鲜榨的，据说很排毒。”
使劲摇了摇头，裴秋实叹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喝我的奶得了。”
慢条斯理的擦着杯子，静待两人喝完了饮料之后，酒保停下手上动作，一脸认真的看向裴秋实：“说说，刚才怎么了？”
“师叔！！！”
双眼圆睁如铃，青锋瞪着刚给他解开禁制，一脸严峻表情的老韩，满口银牙磨得咯咯作响。
盯着面前人，老韩张了张嘴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代之的是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怒骂：“蠢货！”
“你说说你干得都是什么事！”老韩一指身后：“你这是授人以柄啊知道吗？”
“封绝大阵隔绝内外，师叔你要是让我动手，他连魂都逃不出去，什么授人以柄！”
“你！”
见青锋还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一阵无力感突然涌上老韩心头，他倒退半步拉开办公桌旁的椅子坐了上去，单臂撑在桌沿上重重叹了口气：“悔不当初，我当初为什么要把你带上这条路……”
“因为师叔您说我……是百年难得奇才，天生的剑种。”
“是，我是这么说过。”老韩抬头望了青锋一眼，他脸上难得出现的暮气，让青锋意识到面前的师叔已经老了，那股子气势也逐渐弱了下来。
“师叔……？”
“我没事。”老韩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青锋，你暂且先坐下。”
待青锋依言坐下之后，老韩重重叹了口气，盯着青锋的脸回忆起了当年在山门的岁月：“真像啊，你长得真像你爹，性格也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都是那么……嫉恶如仇。”
“当然。”青锋用力点了点头应道：“师叔您说过：我辈剑仙之人，本就是逆天而为，自然要做那逆天之事！”
“自黄帝斩了蚩尤立下人间道统以来，人道当兴！可天地不仁生万物，现世不止是凡人，还有种种妖物觊觎于床榻之侧虎视眈眈，我辈修得一身法，自然要仗剑为手无寸铁的凡人张目。”
“师叔，还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听你讲靖康年间的故事吗？每次想起那我辈剑仙，无分派别、无分老幼，摒弃前嫌远征草原抗击域外天魔之举，粉身碎骨却不见退却半步……”
青锋微微抬头，脑海中浮现出当时漫天剑光，为了围杀落单的天魔，有人不顾自身舍命一击剑碎魂碎却不见退却半步；有的举派而来，耄耋老人和青葱少年并肩而立，只为迟滞支援的天魔脚步以让大部队吃掉天魔分部，整派战死传承断绝却，后来之人却依旧义无反顾不见丝毫犹豫。
一想起这些，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张口大吼一声，劈开面前业障投身于当年战场，也效仿先辈舍身一击只为荡开遮天迷障，留下朗朗乾坤！
“可是你却忘了，那一役之后，华夏修界道统百不存一，才有了后来草原人反攻中原，华夏凡人沦为四等人，比之畜生都不如，受了数不尽的苦楚。”
老韩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青锋脸上，让他神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如同一只离了水的鱼般。
瞅了眼青锋，老韩又是叹了口气：“你和你爹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当年也是他最先下山，打得就是灭尽祸世妖物，还世间一个清明的想法。”
“哎……可现在哪还是当年一剑走天涯的时代？自明以后，天地灵气稀薄，虽说华夏之地的灵气远高与其它大洲，但我们剑修一脉，耗的财帛呢？当初占据一地，供养一派的日子早就不在了。”
“师叔！”
竖起手臂摆了摆示意青锋先别插话，老韩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其实这都是咱们的命，你爹当年下山后，有一段时间还和我常有书信往来。他……在那些信里抱怨了许多，我能看出那字里行间里藏得郁郁不得志，也能看出他满怀的热血慢慢被磨得一干二净。”
“哎……”又是一声长叹，老韩摇了摇头：“所以后来我听说你爹的死讯之后，虽觉意外，但那也是他由着自己性子来的第一次。”
“那为何您今日不让我报仇！”话题重提，青锋忍不住又攥紧了拳头，牙咬得咯咯作响：“您说过，孝是人伦大道，我们已经不敬天不敬地了，唯独敬的就是人伦，为何不让我为我爹尽孝？”
“只杀一个裴家死剩种如何祭你爹？”
摇了摇头，老韩语重心长得对青锋说道：“青锋，你总是说我说过我说过，但你记得与否？我曾经告诉过你，人要抬起头看，不能只盯着脚下。”
“青锋当然记得。”用力点了点头，青锋回道：“不宰了那个小贱种，如何引出那人来祭我爹？”
听青锋提到自己的梦魇，老韩压在桌面上得手指忍不住颤了一下，他转过头盯着那根颤抖不休的手指，缓缓开口说道：“那你记得我讲过的吗？当年我下山之后，多方打探消息，得知那人正在追索当时参与剿灭裴家之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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