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诅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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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在我前面这位头发灰白的老奶奶领着我来到了她和定伟的家，她推开了一扇跟她的手一样布满深浅皱纹的木门。
“您叫我阿黑就行！”
“喔，阿黑是吧，快进来坐吧，我现在先去把饭菜热一热。阿伟，你招待好你哥！”奶奶便走进了修建在进门处的厨房。
“知道啦！”定伟小时候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可爱。
我们穿过走廊，我瞥见墙上有一张照片挂着，照片里是阿伟两三岁时和一位年轻女子的合照，那女子约莫二十岁。
“阿伟，现在家里只有你和奶奶吗？”
“对呀，从我记事起，我一直都和奶奶相依为命，但是......”我觉得阿伟有话要说。
“但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先到客厅里坐着吧，我告诉你，奶奶做的饭可好吃了。”
“是嘛？那我可得期待一下了。”
“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笑得好开心。
不一会，奶奶手里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热腾腾的蒸汽裹挟着香气遍布整个饭厅。菜上齐了，白饭盛上了，一共是三菜一汤，不算特别丰盛但这就是家常菜，与现实无异。
“阿黑阿，今天多亏了你替我们出头，帮我们打跑了那帮龟孙子，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来，吃菜！”老奶奶手有些抖，但不断地往我饭碗里送菜。
“奶奶，奶奶你们吃，我自己夹就行。”
“好......哎！其实呀，阿伟是个命苦的孩子，从他生下来以后，就没有听过他爸一句教训，也没喝过他妈一滴奶水，都是靠邻里帮忙抚养长大的。”她停下手中的筷子，看了看阿伟。
“那今天这帮人是怎么回事阿？按理说阿伟吃百家饭长大，应该和大家的关系很好吧？”我讲到这里，看见了阿伟的眼神出现了些许的闪缩。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这一切都得怪我。”奶奶越说越难过，本以憔悴的她如今更显愁容。
“奶奶，您不想说就别说，别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要是你想找人倾诉一下的话，那你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阿黑，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其实有些事过了这么久，即便说出来我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她顿了顿。
“其实大概在十年前，我才刚来到这个村庄，至于我是怎么来的，是为何而来的，连我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只记得我来了之后，这个村庄开始遭受诅咒，每隔几天便有戾火冲下来，搞得人心惶惶。”
我也干脆放下筷子，仔细听她讲，或者我会找到关于智儿的一点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那些村里的人见我是一个不祥之人，便有人聚集村民试图把我葬于火海之中，以消除这个未知的诅咒......而在我遭到众人抵制、威胁的时候，他的爸妈毅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并以性命担保这些戾火并非是我所带来的，更不是诅咒。或者是因为他的爸妈在村子里有一定的威望，所以最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哎——”她长叹了一声，“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把我接到他们家居住之后，他的父亲便在第二天出门时被那些戾火给活生生烧死了，他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哭了三天三夜不曾停歇，最后过于悲痛，背着我，自杀了，只留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和一封遗书。”
遗书里写着：“夫死，妇活不久矣，这一切都乃天之灾祸，非姑娘所为，姑娘不必自责，望众村民不要为难于她，也好留下一个照顾婴儿的人......”
“事实证明，他母亲留下这封信是对的，因为当天晚上便又有一大群村民上门讨要说法，说我害得这家人家破人亡，得用性命补偿，我便拿出遗书，宣读里面的内容，这才应付了那些凶神恶煞的村民。”
“但自此以后，我要在这个村子里谋生便成了一件难事，为了让他生存下去，他三岁之后，我便得让他自行去向周围的人乞讨，毕竟他父母的形象还在，这倒不是难事。而我自己有一顿没一顿也就挺过去了。可命运总是捉弄人的，在我以为事情终将会被人淡忘的时候，阿伟身上又长了一些奇怪的斑纹，白白的看着瘆人，这些像诅咒一样的东西，让那些邻居再也不敢接待阿伟了，而我也正式成为了他们眼中实实在在的——诅咒之人。”
我心想，原来定伟不招人待见得原因是这样，但还有一点让我非常疑惑。
“奶奶，您不是说您是十年前来到这的吗？为什么信里介绍的你确实一个姑娘？”
“这也是诅咒之一，我的年龄增长速度比其他人快了许多许多，别人长一岁，我长三岁四岁甚至十岁，这个速度还在不停加快，或者明天我的寿命便会终结......”听着奶奶无可奈何的叹息，定伟吃着吃着便有些热泪滴落到饭碗里。
“那，奶奶所以您现在最多也就三十来岁？走廊的墙壁上挂的画也是您吧？”
“我的年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最担心的还是这个孩子，他自小就胆小怕事，遇见陌生人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但好像你是个例外，好像你们早就认识了一样，所以他才和你交往得这么融洽，也或者这是因为诅咒之人即将死去的前兆吧......”
当我听完这个沉重的故事时，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并非在梦里，因为这些情感、这些经历就是他们的人生的一部分，梦境中的人物也因此在我的印象中变得有血有肉起来......我开始逐渐理解了梦中世界并非寄托于现实世界，它自身就是一个现实世界的道理。
那天夜里，我和定伟同睡一间房子，这让我想起了我和他在大学宿舍同住的日子，没想到现在我们居然以这种形式再次成为室友，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二天一早，我和定伟都起来了，便想着到厨房看看奶奶煮了什么吃的东西，但很遗憾铁锅里空空如也，就在我的精神因为饥饿而消沉时，我听见了定伟在房子里呼叫起来！我循着声音找去，来到了奶奶的房间，而定伟就在这呆站着，此刻他的脚下是一片凌乱，窗户开着，窗户边的物品散落一地，只剩下窗帘挥摆着，像在招手救命，不过要救的不是它，是奶奶，因为她被人从窗口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