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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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我坐在院子的树下撑着头看着天空。
回想起昨夜跟张鸣峰一起的快乐时光,我不禁心里小鹿乱撞,又叹息相处的时间太短。恋爱之中的人尤其是女人,大都恨不得一天到晚和心上人腻在一起,我也不例外。我开始有些迷茫,我在焦家呆下去到底有没有意义?
焦丽卿走了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她有些害羞有些兴奋,面上微微泛红:“嫂子,我绣了一张手帕,想送给赵大哥,陪我一起去可好?”
我有些迟疑。那天跟赵文闹得不愉快,事后我很后悔。一直想去向他道个歉,却又担心见面之后让事情变得更糟,犹豫来犹豫去,最终没有成行。
“嫂子!”见我不回答,她扑在我身上,撒起娇来。
我回过神来:“今天不去茶庄吗?”
“找完赵大哥再去。”
我吐了口气,去就去吧,欠了别人的,总是要还的。
一路上,焦丽卿不停地说着查账的事情,非常兴奋。看到她在工作中找到了自身的价值和乐趣,我很欣慰。
“咦,今天集雅斋好像没开门?”焦丽卿眼尖,远远地就发现了异常,拉着我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到了门前。
只见大门紧闭,门上贴着招租的告示。我们疑惑地趴在窗户的缝隙往里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店里空空荡荡,所有物事被搬一空。
“怎么会这样?”焦丽卿失魂落魄,泫然欲泣。
想起上次跟着赵文进书房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个侧门,我便拉着焦丽卿走了过去,伸手去拍门,不料门却是虚掩的。
我朝里喊道:“有人吗?”没有回答。
焦丽卿更咽道:“他走了,我要去找他!”
她一跺脚,转身就要跑,我连忙拉住她,劝道:“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他还在里面。”
“是哦!”焦丽卿急切地推门而入,我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我们一边往里走一边喊赵文,仍然没有得到回应。我打量四周,发现所有房门都关着,天井正中摆放着一盆鲜红的花朵,孤零零地特别显眼。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天井里明明是摆满了盆栽的呀!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赵文走了,他走了!我还没有来得及亲口跟他说一声对不起,他就走了。他是带着怎样伤感的心情离开的?我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伤害,我混蛋!
感觉鼻子发酸,眼角也湿润起来,生怕焦丽卿发现,我只好假装抬头看天,硬生生地把快要流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嫂子,他为什么不辞而别……”焦丽卿情绪非常低沉。
我没有回答,心情沉重地缓缓走到盆栽前,这才发现花盆下面压着一封信。我抽了出来,信封上面没有署名。我打开信纸,焦丽卿凑了过来。只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留给你。”
他没有写明,我却明白。上次我的眼光不过在这盆花上多停留了那么几秒钟,他就放在了心上。他留下的不是花,是伤口,是刺,狠狠刺在我胸口的刺。他竟然用这种方式让我永远地记住了他。
我此时竟然连泪水都没有了。我不爱他,我没有资格为他哭泣。
焦丽卿却再也忍不住,抱着我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哭累了,我们双双呆坐在地上,盯着那盆鲜艳的花朵。
“嫂子,赵大哥会去哪里?”焦丽卿抽噎着问道。
我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很可能回他的家乡洛阳了。”
“我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庐江,洛阳那么远的地方……嫂子,我该不该去找他?”
我沉默不语。
她有些犹豫,咬了咬嘴唇,终于叹了口气,沉默片刻,说道:“那盆花是赵大哥留给我的,我要搬走。”
“嗯。”我知道她已经放弃了赵文,无力再说更多。如果她能从这盆花中得到慰藉,我没有理由反对。
焦丽卿没有去茶庄,而是跟着我一起回了焦家。放下盆花,她坐下来便对着它发呆叹气。我也很是郁闷,没心思做别的事情,干脆坐在一旁陪她发呆。
殊儿见气氛太沉闷,憋得不行,便拿出我做的化妆品往脸上折腾,到处炫耀。她这一弄,搞得丫鬟老妈子们都知道我有让人变漂亮的“魔药”,一个接一个,期期艾艾地找我要。我让殊儿全权处理,让她着实威风了一把。
夏小雅过来找我,说蓝云查到无名已经离开了庐江,和他一起走的,有一个蒙面少女、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书生。根据目击者的描述,蒙面少女应该就是姚凌波,年轻书生却像是赵文。
听见无名没事,我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惆怅。他说把我当作朋友,却也跟赵文一样不辞而别。至于跟他一起走的年轻书生,我认为不是赵文。我认识他们两个这么久以来,并没有迹象表明他们二人有密切的来往。
我心里暗叹,这天大地大的,交通通讯又不发达,他们这一走,恐怕以后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妹妹,这是你要的东西。”
我回过神来,从夏小雅手里接过玉佩,仔细查看,赞道:“果然是能工巧匠,这么短的时间,竟能做得一模一样。”
夏小雅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你婆婆去找过瑞香了,估计她很快就要找你算账。”
我苦笑道:“如果她不动手,说不定我会打退堂鼓。老实说,我有些开始厌倦这种钩心斗角的日子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不过现在,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现在退缩,那我就不是我了。”
夏小雅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发表看法。
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她便起身告辞了。我找了根绳子,将玉佩挂在脖子上。
午饭的时候,我低头喝汤,玉佩从衣领里面滑落出来,在胸前来回晃悠。我故意呀了一声,动作很大地把玉佩塞进领口,由于绳子比较短,玉佩仍旧露了一部分在外面。
我不着痕迹地看了郑玉敏一眼,只见她正精光熠熠地盯着我胸前的玉佩,问道:“你这玉佩,哪儿来的?”
我心里暗叫,她这一招真是毒辣。如果我承认是瑞香送的,她会以我结交青楼女子败坏焦家门风为由难为我。如果我隐瞒玉佩的来历,她更可以大做文章。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万万想不到,我早已知道了一切。
我有意给她诬蔑我的机会,答道:“我在地摊上买的。”
她眼神中一丝得意一闪而过,说道:“给我看看。”
我心里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听话地把玉佩解下递给她。
她拿着玉佩仔细查看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变,一拍桌子,指着我喝道:“好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
我无辜地看着她:“婆婆,媳妇又做错什么了?”
焦仲卿迟疑地看了我一眼不说话,焦丽卿却皱眉道:“娘,又怎么了,你怎么天天针对嫂子?”
郑玉敏冷冷说道:“丽儿,你总觉得为娘的不对,这回你自己仔细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她将玉佩递给焦丽卿,焦丽卿接过一看,惊讶道:“这不是爹送给娘的定情信物吗?”
郑玉敏脸有得色,说道:“这玉佩我找了好些日子了,我还以为是我老糊涂,放得找不到地方了,不料却被她偷了去。丽儿,这回你该不会再错怪为娘了吧?”
焦丽卿底气不足地小声说道:“娘,嫂子不是那种人,肯定有误会。嫂子,你快解释啊。”
焦仲卿却一脸怀疑地看着我。
“你闭嘴!证据确凿,你还要帮她说话?”郑玉敏怒吼一声,焦丽卿为难地看了我一眼,终于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我装作委屈地说:“婆婆,这玉佩,真的是我买的。”
“哼,你还狡辩!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她饭也不吃了,推开椅子就走。
“娘,你要做什么?”焦丽卿慌忙站起来拦着她,又回头对我说,“嫂子,你跟娘认个错,娘会既往不咎的。”
郑玉敏和我的表演都可圈可点,连焦丽卿都相信我偷了郑玉敏的玉佩。
我低下头,小声地辩解道:“真的是我在外面买的。”
郑玉敏得理不饶人,厉声道:“我要去击鼓鸣冤,仲儿丽儿,你们也一起去!”
我再次为庐江府的八卦事业做出了贡献。焦家媳妇偷东西被扭送衙门、马上要进行公审的消息瞬间传开了,以至于开堂的时候,堂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族长七叔公脸色相当难看,他低声责怪郑玉敏为何不跟他商量,把家务事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让焦家颜面无存。
郑玉敏不敢反驳,脸色当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不过她看我的时候,眼神中却有着胜利者的得意。
江致远拍了拍惊堂木,开始挨个仔细询问。我一口咬定玉佩是我在路边摊买来的,只是无法找到卖家来作证。郑玉敏则指这是他死去的相公所留,焦仲卿兄妹和七叔公看过玉佩后,指证它确实是焦家所拥有。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这块玉佩曾经被摔过,有一个小小的缺口。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是偷窃者。
“又是她啊!”“这次偷东西,人赃并获,我看上次偷人的事情也是真的。”“……”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焦刘氏,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江致远听取所有的供词之后,也怀疑我有罪。
“大人,如果是民妇做的,为何还要戴在外面,让婆婆抓到呢?”我平静地说。
江致远皱眉思索我的话,郑玉敏按捺不住了,阴险地建议道:“大人,这刁妇嘴巴这么硬,不用刑她是不会招的!”
江致远一拍惊堂木:“荒唐!本官审案,从来都是以理服人。若是再胡言乱语,本官便判你扰乱公堂之罪。”
郑玉敏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训斥一顿,气得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焦仲卿像是不忍心看我一般,把头垂得低低的。焦丽卿又恨又急,咬着嘴唇,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像是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拿我怎么办。
大堂上鸦雀无声,都在等待江致远的最后判决。一个柔和好听的女音响了起来:“大人,小女子有话说,请大人准许。”
郑玉敏的脸色惊疑不定,我则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