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风月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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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哼唧两声，它向来是男弱站男，女弱站女，立场分明，谁弱站谁。
哪像阿枳，铁石心肠。
凤仙花绸缎，芙蓉花簪，千里迢迢赶来，被她一盒香膏打发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等我的结论出来，再告诉你。”
这句话的安抚力度很强，像吝啬鬼大方地给人一盒黄金，毕竟阿枳想到什么很少主动跟它说。
系统安分下来，不再关注原随云的事，聪明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
能让一位心理医生如此慎重，应当是心理问题……吧？
接下来几天，原随云住在华山，天天跑来许暮的小木屋，从诗词歌赋聊到琴棋书画，系统心血来潮做了个数据统计表，总结出有趣的结论。
看上去两人一句一句地说，实际上话语数量是阿枳四，原随云六，暴露给对方的喜好是阿枳二，原随云八。
“你在套他的话。”
“准确来说，是引导。”
系统没分出两者区别，感慨道：“我见别的宿主做任务，给别人送礼物都要废大力气打听，有时候还要用道具。你倒好，几句话把人家的喜好套出来了。”
许暮失笑：“木芙蓉，蜀中松云锦，制墨大师程君房的玄玉墨……你真以为他喜欢这些？只不过是惯于撒谎罢了。”
我问你喜欢什么花，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又不可笑，可他还是张口就来，一次也就算了，后面次次都是。
系统：“？？？”
温润如玉贵公子，撒谎？
是它少看了三十章吗？
许暮简略地点了点她的结论，那是个与系统认知完全相反的原随云，有严重的心理障碍，用一切高雅志趣完美地伪装自己。
可惜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伪装，原随云最深层的性格绝不是谨慎，是大胆，是目中无人，在谈论世事分享观点的时候会说出意味深长的话。
胆子很大，敢表达令人瞠目结舌的观点，自信虽然说出口却不会被听出来。
这信息量太大，系统反应慢了很多：“太矛盾了吧？会有这种人？”
许暮举了个例子：“你说汉尼拔为什么自己食人还不够，招待客人也要用人肉？”
此语振聋发聩，系统变成世界名画呐喊小人，“他会是下一个汉尼拔？！”
“他没那个火候，不过以无争山庄的底子来说，他要是作恶，造成的影响一定超过一位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
系统呆呆地问：“阿枳你想怎么做？”
“捞捞他。”
许暮过于轻描淡写的态度叫系统脑壳都大了，“你早知道他的心理问题，早干什么去了？”
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说捞他，多危险啊，你当这是现代呢？
“国人谁不沾点心理问题？像是轻微的忧郁症、强迫症、焦虑症等等是很常见的，基本上可以自己调节，也不影响他人，实在不行能去找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开解开解，我与心理咨询师涉及的领域有交叉，但是通常来说我不呛行。”
系统窒息：“那你现在呢？”
“现在是他一脚跨进了我的领域，以我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来说，怎么能放他去危害社会呢？”许暮神色淡淡，为控制欲披上一层责任感的外衣。
“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系统的语气透着浓浓的“你在逗我”。
“亲爱的你太伤我的心了，我只是没有道德，你说得我好像是道德败坏。”
“……”
“甜心？”
【您的智能系统已死机，请静待重启】
许暮：“……”
还是历练的少。
真相把系统吓得直接死机，实际上在许暮的危险评估上，原随云的等级不高，尽管他惯于欺骗、无责任感、情感淡漠、高攻击性、无良知，堪称五毒俱全，但他毕竟只有十六岁，没有吃人的幼虎，危险性在可控的范围内。
许暮对自己的能力丝毫不怀疑。
有趣的是系统急得够呛，更新数据后，拿出一份用半小时整理的《古今中外毒鸡汤大全》。
许暮不想打击它的积极性，简单翻看几页，温声道：“他是读圣贤之书长大的，书上什么道理没有，他什么道理不懂？说这个没用。”
系统并不气馁，又拿出用八个小时整理的《救赎系女主的自我修养——拿什么拯救你，我的黑深残男主》，据说是它看救赎系小说总结出的经典套路。
这个许暮有兴趣，倒不是用救赎标榜自己，没那个高尚的情操，主要是她可能穿越到已知的各种小说中，多见识见识套路总没有坏处。
“这应该叫《女主做低伏小的一生》。”
看完后，她随便算了笔账，男主收获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女德老婆，辉煌的事业，健康的身心，女主呢？只得到了一个男主而已，哪怕有事业，也不能超过男主，费那个劲做什么？
还救赎，惯得他毛病。
不怪有些男孩喜欢看女频，直接代男主多爽，她想想就羡慕。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能让原随云黑下去了，不是你说的无争山庄与华山派交情太近，怕华山派也被拖下水嘛。”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简单的引导倾诉无法改变原随云，需要换一种方式，渗透进他的生活中，下棋，练字，弹琴，习武，建立信赖关系。
从半熟不熟的点头之交到无话不谈的朋友，只用了十多天，原随云看不到，许暮不能凭借那张脸给自己增加好感度，没关系，她不是靠脸吃饭的。
她的外在气质很温和，这种温和一旦示弱便楚楚可怜，若是坚强便令人心安，她的声音更是锦上添花，仅仅用如银铃如莺啼不足以形容她声音的动听。
有故事性，引人入胜，让人想要一直听下去，听不到耳朵就不舒服。
对原随云来说，正因为他看不到，所以耳朵异常敏锐，许暮声音的杀伤力直接翻倍，每场谈话后，他所表达出的恋恋不舍都饱含着真心实意。
她身上的香味也很好闻，可能是华山的风太冷了，香气也冷了下来，叫人虽然神往，却不敢亲近。
原随云迫切想与她拉进关系，尤其是过招时见识到了清风十三式的奥妙后，可惜他所抛出去的暧昧不是被无视就是被无声拒绝。
感觉近在咫尺，其实看不到，也摸不着。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华山上落了雪，最开始很小，他们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凝神琢磨棋局。临近傍晚，忽然演变成鹅毛大雪，天色暗沉，风声呼啸。
这种天气走山路，而且是被誉为“天下之险”的华山，跟不要命没什么两样。
原随云被困在这了。
这小冰河期的降雪，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许暮收回视线，转身安慰道：“别担心，也许下一会就小了，你这个少爷不回去，丁枫急了会来接的。”
原随云正琢磨棋，闻言心中冷哼。
他最好别来。
天晚了，该做饭了。
为了生活品质，这些年许暮的手艺突飞猛进，直追汉尼拔，不过她的厨房里没有人肉就是了，她把冷藏的羊肉拿出来切成薄片。
大冷天的当然是吃火锅啦，风雪不知何时停，华真真恐怕过不来了，就算来了，他们三个也不可能同桌，想到这，许暮切肉的动作一顿，想想他们三同桌吃饭的场景，怎么那么瘆得慌？
给她留点菜。
系统嗑着瓜子感慨：“孩子怪可怜的，一下午连跪六局。”
这些日子，发现阿枳对付原随云游刃有余，它的心态也轻松了起来，都能优哉游哉看他笑话了。
它装载的围棋软件和升级过的计算能力，以现代的评定标准相当于业余六段，别小看这业余六段，获得者必须是参加省市乃至全国性业余围棋比赛名列前六的业余棋手。
对于下棋，系统本来可有可无，然而看他们下得热闹，也闹着要下，许暮便充当它的手，与原随云下了一局。
下赢了。
系统信心大涨，挑战许暮，一番激烈角逐后，输掉了。
就离谱！回去找主神系统闹，阿枳的技能评定没有棋艺，凭什么能下赢我业余六段！
为了佐证，还把她现在的人物面板贴了出来。
【人物卡】
姓名：许暮
职业：华山派弟子
外貌：96少出门，对鱼雁月花好
才智：100你是下棋的人
情商：92大哥今天出门忽悠谁啊
声望：10陆仁甲是你吗陆仁甲
健康：99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技能】
测谎：97来骗我啊
催眠：95嗨nm给我睡
财缘：86别缠上来你们这些该死的钱
二胡：85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主神系统表示傻孩子，别人装配四个技能是只能凑出来四个，她装配四个技能是技能栏顶天四个，要不是意外穿越，她早能升段了。
再说了，不是在才智一栏暗示过了吗？
系统：“……”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只能安慰自己，下不过阿枳，但下得过原随云，那没事了。
嘿嘿。
听了它的话，许暮照常切羊肉片。
人无我有，很能生出优越感。
比如那些生来健全的人对上原随云，他家财万贯很了不起吗？我这一双眼睛，是万两黄金都买不来的，得出结论我比原随云强。
原随云又不是木头做的，怎么可能不受到影响？长大后他将这份优越感加倍回敬，许暮不止一次感受到他的意图虽然是攻略她，但是他心中是蔑视的。
他武功高强，蔑视武功低的人，他饱读诗书，蔑视胸无点墨的人……人与人不平等的时候是不会产生有效交流的，单方面的看不起也一样，为了节省时间，许暮必须纠正纠正他的观念。
这也是为了普通人的眼睛好，你来我往拼的都是优越感，原随云的砝码源源不断，普通人若是只有一双眼睛能胜得过他，逼急了，他可能会破釜沉舟，掀了别人比较的砝码。
直白点的说法是直接戳瞎别人的眼睛，且无差别攻击。
他干得出来。
系统想起来她与二胡的故事，问道：“阿枳，你为什么会学下棋？”
许暮边把羊肉片装盘，边说：“我有个很会下棋的邻居，为了下赢他，我就去学了。”
这该死的胜负欲，许暮也没办法。
“那你后来下赢了吗？”系统好奇地问。
没有，邻居后来变成了世界冠军。
这种滑铁卢想想就脑壳疼，恰好原随云无声无息过来了，主要关注他，系统很轻易被转移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