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终究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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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 能力者怕水，不会游泳。
刚没进水中的时候，诸伏景光没闭上眼睛，所以还能隔着水和大片纷杂的气泡看到头顶蓝白相间的天。
他想踩着水往上浮, 但恶魔果实的特性注定了他没有在水中挣扎的能力。
一股不可控制的恐惧从心底漫了上来, 但仅一瞬后就消失了。
因为他是被香克斯扔下来的, 所以不可能出事。
意识到这一点时, 诸伏景光甚至有点想笑,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这么信任依赖他了。
但这短暂的愉悦不能抵消他被无缘无故扔进水里的愤怒。
香克斯在人刚掉进水里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无力挣扎的诸伏景光拖了上来。
露出水面后, 诸伏景光不顾自己气还没咳匀, 就一个肘击杵上了香克斯的胸口。
“咳咳, 你混不混蛋啊咳咳咳, 咳咳”
被用力凿了一下的香克斯反而哈哈大笑, “不是小景光你自己说的吗？这几年都没游过泳。我帮你尽快感受一下水的快乐。”
“我现在倒是更想感受一下揍你的快乐”诸伏景光抹了下嘴，猛然意识到了两个人姿势的不对劲。
香克斯带着他浮在水面上, 一手环在他的背上, 另一只手划着水保持平衡, 而自己则是用胳膊紧紧勾上了香克斯的后颈，因此他们两个就这么紧密地贴到了一起, 中间连层布料都没隔。
无比直接地感受着对方皮肤下紧实的肌肉以及略高的体温, 诸伏景光觉得眼下的情况未免过于刺激, 被甩进水里的怒气都冲散不少。
再开口时, 眼瞳湛蓝的青年话语间带了些欲盖弥彰, “咳, 赶紧上去吧。”
香克斯微微低头看他, 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 诸伏景光额前的头发不住的滴水，又被他自己随意地拨到了后面。
他脸上还是湿漉漉的，睫毛被水拢成了几缕，活像一只被从水里拎出来的猫。
香克斯眼神温和了些，假装没发现他的不自在，带着他游到了池边，托着腰把人送了上去。
“小景光好瘦啊，你们海军那边都吃不饱饭的吗？”红发男人两臂交叠着趴到池边，抬眼笑盈盈地问他。
香克斯也是浑身湿透，却没有一点狼狈模样。
他有着和诸伏景光同样微挑的眼尾，但却没什么缱绻意味，反倒为整个人的气场添上一道冷厉与威势。
可眼下，这双对敌时冷峻的眸子却只装着笑意与温柔。
香克斯就那么仰脸看着自己，让他甚至有种对方乖顺的错觉。
诸伏景光呼吸放缓了一瞬，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他绝对不要和这个人断掉联系，绝对不要。
“真生气啦？”香克斯看他不言语，也撑着身体坐上了泳池边缘。
他把脸凑到诸伏景光的眼前，带着些讨好的意思，眉眼微弯地哄他：“不解气的话再打我几下？不还手。”
“噗！”诸伏景光哑然失笑，他扬眉看着香克斯，“红发船长惹都惹了，还怕我生气？”
“当然怕啊！”香克斯撤回原位，理所当然地说：“这么好的小景光，万一不理我了，损失可就太大了吧。”
诸伏景光目光微闪，他发现自己最近是越来越招架不住对方的直球。
青年微不可察地叹气，他佯装无奈地回避了对方的话，从池边站起身来，“我要去去浅一点的池子，一起来吗？”
“当然，我还可以当你的游泳教练哦~”
“我又不是不会，只是单纯的不能”
“啊~那太可惜了。”
“话说，”诸伏景光往周边看了看，“克莱曼他们又不见了啊，跑哪去了？这地方人这么多，见闻色也不太好用。”
“又丢不了，找他们干嘛？”香克斯站起身，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等我一下。”
“哦好。”
诸伏景光没问他去干嘛，心想反正也是等，干脆又坐回了池边，把小腿探进水里轻轻晃悠着。
淡水对能力者的压制比海水弱些，诸伏景光没什么明显的不适感，他看着泳池里嬉闹玩耍的人们微微出神，想着要是能一直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他们就可以像最寻常的旅客一样，在工作闲余约着亲友一起出游、一同放松。
而不是久别重逢后还要掩人耳目，提防着外人。
“看背影就知道你是个海军。”香克斯调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坐得笔直笔直的。”
“习惯啊，你拿的是什么？”诸伏景光转过头，看到他拿的东西后沉默片刻，随即似笑非笑地问道。
香克斯举起手上浅粉色的游泳圈，表情无辜极了：“这不是方便你游泳嘛~”
“我个人不太适合这种娇嫩的颜色。”诸伏景光声音中透露着威胁，“你要不要考虑给我换一下。”
语气陈述，声线沉冷。
可香克斯就跟失聪了一样，笑嘻嘻地把东西递到他眼前，“可我觉得很合适欸，真的要换吗？”
诸伏景光咬了咬牙，刚想把游泳圈甩回去，却突然注意到了上面印着的细小花纹。
是一片片的樱花花瓣。
他想要推开的手收了力，把住了这个更像是给小姑娘用的泳圈。
“算了，我挺喜欢的，就这个吧。”诸伏景光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看向有些惊讶的香克斯，“我喜欢樱花，而且能看到你这个恶作剧失败的表情，也挺好玩的不是么？”
“嘛，你喜欢就好。”香克斯虽然好奇他态度的转变，但也没有多问，“那就走吧？”
骄阳照耀下，诸伏景光笑得很开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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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累。”
到底是在水里，诸伏景光体力消耗得厉害。他把自己挂在泳圈上，有些艳羡地望向一旁悠哉游哉的香克斯。
“你体力真好啊。”由衷赞叹的语气。
香克斯动作顿了一下，不禁有些无奈，这小猫眼撩人都不分场合的么。
“走吧，上去歇会儿。”他勾住诸伏景光的泳圈内边，把人拖向泳池的台阶。
“唔。”诸伏景光暂时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就那么懒懒地趴在上面，被香克斯拽着漂走。
天色渐暗，进出泳池的人渐渐变少。
“一下午了都没见到他们两个，咱们一会儿去找找吧，也到晚饭时间了。”诸伏景光仰躺在公共躺椅上，伸手接过香克斯递来的浴巾。
“行啊，有什么想吃的吗？”香克斯坐上旁边的椅子，随口问道。
诸伏景光用浴巾擦着头发，“去海滩自己烧烤？算算日期，今天是新月第二天，应该会很好看的。”
“欸——那我就先期待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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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泽岛的城镇在夜晚也很热闹，大多数白天泡过温泉的旅客都喜欢在晚上出来逛逛，喧嚣笑闹，灯火通明。
相比之下，周边的海滩就显得清冷了许多，但也正好方便了这群闹腾的海贼。
月光、海浪、沙滩、篝火。
他们买了许多串好的蔬菜和肉串，还有炭火调料和烤架，酒的话更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点燃的小型篝火照亮了他们所处的海滩，晃动的火光下，每个人脸上都是闲适与轻松。
“啊——真好啊！”香克斯左手啤酒右手烤串，坐在野餐布上一本满足。
“老大你也不知道帮帮景光，他一个人烤东西很累的。”克莱曼抱着酒杯数落他，整个人已经醉醺醺的了。
香克斯：“是小景光把我赶过来的哦。”
诸伏景光确实拒绝了香克斯的帮忙，毕竟这家伙在厨艺方面技能点为负，为了他们的食品安全，某个精通厨艺的小猫眼把红毛狐狸赶得远远的。
他端着烤好的最后一大盘食物走向那三人，接上香克斯的话，“你们来的晚不知道他刚才把食物烤成什么样子，要是真的让他过来帮忙，咱们今晚可能会食物中毒哦。”
“哈哈哈哈哈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诸伏景光干笑一声：“你说得对。”
除了某位海军上校外，在场的都是爱闹腾的，所以即使只有四个人，场面也照样混乱的不行。
“喂！诺克你小子！那是我盯上的肉！”这是克莱曼。
“吃到我嘴里就是我的！”这是被船医扯住脸皮也不松嘴的诺克。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咳！”这是笑得太欢以至于被酒呛到的香克斯。
见怪不怪的诸伏景光：
自家老师一直当着副船长兼幼儿园园长也是很辛苦了。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的香克斯抓过一根烤串，“不过好久没吃过小景光做的东西了啊，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对啊，景光好厉害的，吉他也弹的很好，真的很贤惠呢！”诺克咧着笑脸表示赞同。
诸伏景光：算了，他不和没学过国文的家伙计较用词。
“要是我能娶了景光就好了。”克莱曼举着杯子晕乎乎地感慨。
还没等诸伏景光吐槽回去，香克斯就先说话了。
“你在做梦，克莱曼，小景光怎么可能看得上你？”红发男人眼角被酒精染得发红，神情鄙夷地怼他。
“呵呵，也是，毕竟都是你夫人了。”克莱曼冷笑一声挖苦回去，透着醉意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反应了一会儿，诸伏景光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一年前自己失忆那次，这个无良船医编排的狗血替身梗，而且在那个故事里，香克斯那位异地的夫人也是他。
脸颊突然有些发烫，幸好火光映照下看不太出来。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笑容都有些扭曲了：“你要不多吃点东西？”少说点话。
香克斯眼含笑意，看着明显有点慌乱的诸伏景光，却并不出声。
诺克和克莱曼酒量都不太行，喝了一阵儿就睡了，海贼们都糙得很，反正点着篝火，睡在沙滩上也不怕着凉。
快到午夜，月亮都要仰头才能看到，剩下的两个人却一点也不困。
“散散步？”香克斯提议。
“好啊。”
两个人慢悠悠地在海滩上闲逛，脚下的沙子不停地往鞋里灌，诸伏景光索性脱了鞋拎在手里，光着脚踩出一连串的脚印。
红发男人就这么陪着他，眼底却清明的很，没有一丝醉态。
“果然出来旅行最棒了。”青年笑道，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开心。
“那以后经常来找我玩啊。”
诸伏景光微怔一下，原本愉悦的心情逐渐消减，“嗯，如果可以，我会的。”
眼见着那双透亮的蓝眸一点点黯下，香克斯发现自己终究是舍不得见他这样。
又一道浪波退回深海后，香克斯对他说道：“你失忆的后一天，克莱曼在甲板上问我的那句话，我没说谎哦。”
那两天的经历太过尴尬与难忘，诸伏景光记得很清楚，很快回忆出了那段对话。
【这不是说老大你最爱嫂子了吗？这点我可没说错吧？】
【没说错。】
他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却又不敢完全相信。
这个人从来都是随性不羁的，说这话的意思，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可即使不确定，诸伏景光耳朵的温度也逐渐升高，他脑子里一时有些空白，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身旁的人。
香克斯的视线始终在他身上，月光下男人的眼睛更加好看，他言语郑重，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包容：
“景光，你知道我喜欢你。”
就这么说出来了。
心脏像是被猛地攥了一下，而后便是快要满溢而出的喜悦与安心。
诸伏景光知道自己应该做出回答，但理智给出的答案却与自己的意愿截然不同。
他咬紧了唇肉，耳边轻缓的海浪来去都仿佛化成了催促。
香克斯说的对，他知道。
虽然没有过这种经历，但喜欢这种情绪其实是藏不住的，尤其对当事人而言。
都是敏锐的成年人，怎么可能意识不到。
明明在一年前他就已经有所觉察，不管是对方的感情，还是自己的。
可立场相反，注定了他们很难像寻常恋人一样相伴相守，甚至在在未来的某些情境下，成为厮杀的敌人也说不定。
诸伏景光承认自己的贪心，他顾念自己的阵营，但也同样放不下香克斯。
好比这次停职，他明明应该尽快离开的，但就是放任自己的私心，就是想和对方多相处哪怕一天。
我果然拒绝不了，诸伏景光想着，却忽然轻松了许多。
对立又能怎样呢？遇到事情再去解决就好了。
他看着香克斯，眼中带上了自己都没发现的温和慕恋，他微微开口：“我”
竖起的食指忽然碰上了他的嘴唇，红发的男人浅浅一笑：“嘘。”
“小景光不用现在就回答哦，我只是想说出自己的心意，当然也想要让你明白我的态度。未来的时间还很长，你可以先处理自己的事。”
香克斯捏了捏他的脸，眸中粲然如星：“所以愿意等等我吗？等我足够强大，强到你不用有所顾忌的时候。”
“到那时，你再回答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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