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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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一路引着我到一间厢房，又不停替我解惑道：“神医大人，其实若无小姐这病，是因为年少时救了落水的陆公子，才患上的。”
我这才得知，原来阿垣年少时，父母意外离世，才被一直交好的苏家收养。苏家待阿垣视如己出，相当爱护。
苏家的独女苏若无，小阿垣一岁，年少时非常活泼可爱，天真烂漫。
却因为有一次救了落水的阿垣，从此一病不起，苏家遍寻名医，纷纷表示这是不世出的隐疾，诊不出个所以然。
原来是这样。
我在房内坐了一下，便捏了个决回到了上仙界，星梦的仙医馆。
星梦仍在捣鼓着自己的那些草药。
“帝座亲临，可是又伤到了哪里？”她抬起头轻轻地看了我一眼，笑道：“若是伤了心的话，我这可没有什么法子。”
我面对她坐下来，揉了揉我的太阳穴。
过了一会，好奇的捏起了一根她正在摆弄的药草问：“星梦，你说这株药草是干什么的。”
星梦把药草拿了回去，放进了她的药钵里道：“止血的，比如像帝座上一次被天雷劈的皮开肉绽，上上一次被妖刀捅了一下，就用的上了。”
我无力反驳她，只得讪讪的说：“星梦，你是天下医者皆敬仰供奉的神，在人间时，应该也救过不少人……”
我突然没了下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星梦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正色道：“帝座，人的宿命，是拯救不了的，就算是神，也不可以。天道，怎可违逆。”
她果然有颗玲珑之心，见我面色惆怅便知道此事不同寻常。若昔日我见一个人，他肩头魂火旺盛，我自会出手相救。
但苏若无不一样。
抹去轮回台的诅咒，再燃起她身上的魂火，且不说我不知道如何做到，但即便做到，逆天改命，也必遭天谴。
我伏在案上，看着她的药杵起起落落，发出轻轻的闷响。
沉默了好一会，我问她：“可否拿一些人类也可以用的药材，至少让她好受一点。”
她捣着药：“有一些灵芝人参什么的。”
“那她们家应当也是有的。别的呢。”
星梦停下手里的动作，在身下的抽屉搜索了一番，拿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放在我面前，说道：“都在这里了，帝座请便吧。”
我谢过她，便抓紧回了。
正打算把这些都交到阿垣手上，尽尽心意。刚拉开门，正巧碰上找来的阿垣。
他放下正欲叩门的手，笑道：“好巧……”
“帝座！”
真武的声音响起。
阿垣讶异的目光越过我，落在我身后。想必凭空出现的真武一定吓了他一跳。
我咬牙切齿回头看向他：“好巧。”
真武在我们俩的注目礼里，局促的挠挠头道：“帝座，是不是不是太巧啊？”
“……”
真武吃着桌上的点心，嘴里仍在忙碌：“帝座，我刚刚去仙医馆，想拿点人间用得上的药。真文传讯来说，宿未切菜的时候切到了手指头，特地来托我……”
“切掉了几根手指头需要来仙医馆拿药？”我双手抱臂坐在他对面继续咬牙切齿。
真武手里举着一块糖糕摆了摆道：“这不是重点！星梦神君说所有人间用得上的药，都被帝座拿走了！”
“你想来讨一点的话，怕是没指望了，刚刚我全都吃完了。”
等这药送到宿未那里，怕是伤口都好了吧？
真武手中的糖糕没有送进嘴里，他看着我正经的说道：“不是的，帝座。真文走前曾嘱咐我，让我看住你。你在人间……”他看了一眼阿垣，继续说：“本就是逆天而行，切不可再扰乱其他秩序，坏了自己的功德。”
我转头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阿垣，他果然面色有些沉重。
他对上我的眼神，努力挤出点笑意道：“我就说姑娘的名字这么熟悉，……帝座，原来那不是梦……”
我有些疑惑：“什么梦？”
“没什么。”他连连摇头。“原来，你不是没办法，是你不能。”
“不是这样的。阿垣。”我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阿垣看着我，仍是那么温柔：“我知道帝座很为难，我能理解。帝座既然有事要商谈，我就先走了。”
他起身离去，我也连忙追了出去。
身后真武闷闷地叫了我一声，又差点被嘴里的吃食呛到连连咳嗽。
“阿垣。”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仍是那么温柔的样子，那么明亮的眼眸。但是此刻却那么疏离，那么陌生。
他开口道：“帝座，我知道你很为难。我只是不懂，奉神殿终年香火鼎盛，人们将你供于案上，奉在祠堂。匍匐在殿前请求你的护佑，跪拜在山路之上渴望你的怜悯。而如今，你不能搭救你的信徒，这叫有违天道，天道是什么，是叫高高在上的神，俯瞰着着众生的悲痛却无动于衷吗？”
我愣了一下：“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这是苏若无的命。
话到嘴边，我却又咽下去。
看着他离去。
我再也没有开口。
此后的日子里，我日日把煎好的药，送到苏若无那里。
不得不说，星梦的药是好药。
苏若无的魂火已落，身上已无人类的生气。但这数个月，靠着我日日送去的药，竟然气色好了很多。有时候也会在院子里，看到她同阿垣并肩坐着。有时候在看花，有时候在写字。
阿垣把一条薄薄的斗篷搭在她的肩头。
阿垣举着伞，挡住她头顶的太阳。
我在日光下站着，远远的看着。有时迎上阿垣出神的目光，有时目送苏若无孱弱的背影。
我不得不承认，每一日我都在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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