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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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因着星梦日日来送药，我灵台清明了好些，甚至开始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可能总是趴着睡，我常常梦到我是一只小乌龟。不愧是我，在水下做一个乌龟也一样慵懒随性。趴在水底的青石上一动也不动。
直到小阿垣熟悉的脸浮现在水面之上。
他小小的手伸过来。
我也拼命游过去。
可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此刻却好像怎么也够不到，我在梦里都感觉到了疲累。
噗通一声。
他一头栽进了水里，搅得水里荡起一阵巨大的水花。我吓的要死，冲进了水流中央想要救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不知过了多久，水面才渐渐平静下来。
我这才看清。
阿垣没有挣扎，他在水下静静的看着我。
仿佛我不是一只小乌龟了，此时我又是我了。我拼命向他游过去，大声叫喊他的名字，却只吐出了一长串的泡泡。
阿垣……
突然我惊醒过来，睁开双眼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帝座这是做了个噩梦吗？”真文低下身子打量着我，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一把弹出与他的距离，翻了个白眼表示关他屁事。
他识趣的直起身子，一手执着扇子在掌心里拍来拍去。
“帝座可真能睡，我跟宿未在前厅等了你大半天了。”
我越过他，果然看到了站在后方的宿未。他离我的床榻远些，但可以看出他气色好了很多，灵力也恢复了一两成。
我没好气道：“你不知道叫阿软进来叫我？”
“阿软？就是你的小仙侍是吧。帝座不知道吗，前些天她天天下汇仙池抓锦鲤，如今被掌景的上瑶仙君罚去仙山找鱼苗给她补上了。这会估计在仙山里转悠呢。”真文笑道。
难怪这几天没有来送每日鱼汤。
我问他：“那你等我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答：“已半月过去，宿未如今也已伤愈，灵力虽一时难修回，但好在去人间也用不上多少灵力。故来同帝座辞行，即刻就要去轮回台了。”
啊，我整日躺着竟已躺过了半月吗？
难怪浑身酸痛，我忍不住伸展了一下身子。
“这就要去吗，那我也一起去好了。”
权当运动运动，散散心。
“甚好。”真文拍扇。
我不见外的一把揭开被子，爬起来披了个外袍。
三人一同向轮回台方向去。
因为这地方我来过不少趟，便由我在前头领路。他们两人在后面并排跟着。
真文在后面絮絮叨叨：“帝座，你这背上的伤还是有些吓人的，隔着外袍都散发着病气，天雷果然厉害，障眼法都障不住吧？难怪你都不下界去找陆垣，怕吓到他吧。”
我回怼他：“那是你障眼法修的不好！我只是找个机会多休息休息。”
其实他说的很对。
我之前试了一下，神罚台的天雷不同于其他伤口。此时此刻在星梦的照料下仍然可怖。
宿未则怯生生的插话：“帝座，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
我语气立刻软下来：“没事没事，不必介怀。”
“你对我和宿未真是两幅面孔呢！”真文不满，在后面开始叨念。
一路行至轮回台，远远的就看见陆判站在轮回口捧着个簿子。明明一个字都没有，他却聚精会神的盯着那簿子上头。直到我们几人走近了，他才抬头冲我们示意：“帝座，真文神君，宿未神官。”
我们也点点头。
陆判又低下头翻翻手中册子，喃喃道：“天律司诏令怎么说来着？要佩戴锁灵环吗？”
宿未轻笑了一声，自嘲道：“陆判大人说笑了，我的灵力早散得干净无几，还需要什么锁灵环。”
陆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几位请吧。”
到了轮回之路的开始。
宿未告别了我与真文，只身往前去。
才走出几步又停顿了一下，身影顿了顿，回头冲真文道：“真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一长串的沉默。
“等渡尽了轮回，我们可以从头来过吗，真文。”
“当然。”
真文毫不犹豫的答话，紧接着又说：“但不用等渡尽，因为我会在每一个轮回里等着你。”
宿未笑了，点点头。
真文也笑了，复又开口道：“我还以为你要问我的是那个问题。”
“哪个？”宿未有些不解。
“寻鹿山前一夜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你说你喜欢我，你问我如何看待你。”
宿未愣住了。
“我当时说等大战结束，我们都活下来了，我再告诉你。我以为我要去冲锋，可能会让你伤心。所以这个答案晚了好几百年，但此刻我的心未变，我也一样喜欢你，愿意与你共度接下来的仙途。不在意他们如何看我，如何议论。”
宿未仍是愣在原地。
“你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太晚了？”
过了很久很久，宿未打破了这片沉默：“不晚，永远都不晚。”
真文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他一些。
留给我一个修长的背影。
他缓缓开口：“宿未，对不起。我一直想同你争来一句你很亏欠，为此虚度了这么多年，我很抱歉宿未。”
宿未看着他，轮回之路里的强光从他背后透过来。印着他清瘦的轮廓，却模糊了他此时面上的表情。我却清晰的看到他眼中有星光闪动。
“真文，其实在寻鹿山回来，你昏睡了好久，我说了几千几万句的对不起。我早就道过歉了，在我每一次看向你的眼神里。”
“我知道你很难过，可当时我们没得选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真文。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也一样很难过，在每个梦里自我煎熬。真文，我没有办法了，父神总是不吝啬的赞我聪□□智，可是我一点也不聪明，你知道的，真文。”
他语气有些颤动。
真文的肩也随着颤动。
“胡说，你很聪明。父神求仁得仁，我们也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如今想来，这也许就是命运吧。”
“是我们每个人的命。”
“谁也逃不脱。”
宿未转身踏入轮回，瞬间被白光吞没。
真文的声音追随着他。
我擦擦湿润的眼角，暗自发誓下次这种谈情说爱的戏份绝对不来凑热闹。
想来命这种事，我向来不信，却也总是挣不脱。
真文回头一如往常的冲我露出笑容：“帝座，先回去吧。我要去轮回里等着宿未了。”
我说：“好。”
他又说：“哦对了，我已托宿未探过这一世阿垣所在的尘世了，位置已经写进了这张传送符里。早些去寻吧，听宿未说，他在这一尘世给你留了惊喜。”
我抬手将信将疑的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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