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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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一下真文。你带宿未先回。”
我冲真武说道。
真武点了点头，我怕他也没多少灵力可用，丢下个传送阵才转身离去。
追寻着漫天的妖气，果然看到了缠斗的身影。
大概已离镇海妖的老窝很远，此处是个漆黑一片的海域。不远就能看到他们斗法时闪烁的灵光。
真文被妖力击倒在地，我见势飞速过去持流光挡下了镇海妖接踵而至的利爪。又趁他后退时，一剑击中他的门面。
他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才勉强站稳。
黑气散去，褪下妖相，化出人形来。
我挽剑横于身前，转身问真文：“还好吗。”
真文并未作答，可能在我身后点头或者摇头，因为太黑我实在也没看清。他顺了口气才开口：“帝座快去救宿未！”
“我刚刚已经看过他，渡了些灵力过去，遣真武带他先返程了。”
“那就好。”
对面传来一个响指声，附近的几株珊瑚应声而亮。我这才看清与我不远处对峙的镇海妖。此时他用的自己本相，竟是一个长得俊美又邪媚的少年。
他似乎也伤的不轻，身上的衣服已被血浸染的辨不出原本颜色。眉骨上方添了一道新伤，血此刻止住了，但都残留在脸上，显得更加乖戾。
他抬手随意一抹，笑道：“帝座？打了这么久，终于迎来了大人物吗？”
“可不知你们如今这位仙帝，同我当年交手过的父神，孰强孰弱？”
我冷冷回他：“死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持剑而去。
今日必须趁他虚弱，斩他于此。如放他逃离，茫茫世间就更加难追寻踪迹。不仅会伤及无辜，等他完全吸收了东海之力，更不好对付。
几个回合交手间，我只觉得他妖力越发强大。
从寻鹿山与亦然殊死一博，我已许久未交手这么强力的对手。如此想着，流光都亦出得更利了些。
他化出妖相，黑雾萦绕间，不断在我耳边念叨：“嗯，确实是个值得交手的对手。我曾想等我完全吸收了东海之力，昔日的父神，也不能敌我。”
“你没有机会了。”我出剑挑散一缕黑气。“当时你如何惨败，今日便一样逃不脱。”
他退后，于一团黑雾中凝出一双猩红的眼远远的注视我，怒意道：“瞎说，父神亦只是险胜于我。当时，我自认无敌于妖界，太过寂寥。妖族与仙界纷争不断，几位妖王请我出力，我亦不屑。这些争夺利益之事与我何干，于强者来说世间无不公平。从他们的话里，我只听说了仙界为首的父神，灵力至强，世间无双。于是我下了几百封战书与父神，要求同他一战，父神亦有忌惮从不应战。”
“于是我在仙界边境处处作乱，意在引父神出来。直到一路闹到东海，父神终于迎战，同我打了几天几夜……要不是他有神剑揽风，怎么可能险胜我几招？”
“我愿赌服输，自愿入东海封印。说好仙妖之战结束后再战，到时候我一定要将父神亲自困于东海，为此，我在这里布置了数万年。你看这里的珊瑚，夜明珠……我满东海搜集这些，居然让我找到了东海的海眼！我本不耻于借这些外力，谁料那守海眼的蚌精同我说，父神早就死了？”
“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不是无敌于世间了嘛？”
“他已跃出轮回之上了啊！”
我答：“父神确实早已超脱三界，他是自愿为天下大义而殒。”
“哈哈哈哈，好一个天下大义啊……如若不是这个承诺，我又怎会在这暗无天日，冰冷刺骨的东海海底等了这么久。我自恃强者恒强，什么妖王仙主都是虚名假封，却甘心为了这个约定，做了个什么镇海妖？”
他笑得格外癫狂，隐在黑雾中的双眼不断往下弥漫出鲜红的血泪。
我能感知到他确实很强，妖族没有眼泪，他却能将心中情绪凝为实体。看样子传言并不为真，他才不是区区镇海妖。
但此刻不容我多想，我将流光灌注满灵力，飞身直指他双眼，我看准了那就是他妖力凝聚之处。
他晃动着身子躲避过去，而我也早已料到这一步，转身反手将剑刺入。
果然他避让不及，硬接了我一剑。
黑雾飞快散去，顷刻间便薄弱了许多。往后迅速撤去，终于又化为人形跌坐在地上。
眉心又添一道伤口，血汩汩的流下来，覆盖在刚刚已经凝固的血迹上。他吃痛的捂住了伤口，一手支撑在身后。
此时突然我手上的同心结传来轻鸣，随即便听到阿垣的声音，他似是焦急的喊了一句：“师姐？你在哪？”
我刚想如何措辞告诉我当下的状况，毕竟仙界这一日，阿垣那里就已是一年过去了。
身后真文沉声唤我道：“帝座，你刚刚击中了他的东海之眼，赶紧趁他恢复之前，杀了他！”
“我……”
我这一句回答，也不知道是该对阿垣解释一下，还是在同真文说话。
真文催促道：“快点啊帝座！”
我只好集中精力，继续向镇海妖而去。
“你以为破了我的东海之眼，就能杀了我吗？哪有那么容易？”他幻化出一柄弯刀于手。
那弯刀远远的就散发出邪祟之力。
“那就摒弃了外力，同你好好的打一场好了。父神不在了，你就接过这场战斗吧！”他横弯刀于身前，挡住了我的流光。
随后飞身而起，开始一刀一剑同我缠斗。
耳边却总是传来阿垣的呼唤。
一声比一声更急。
耳边那镇海妖却道：“好像有人在喊你？”
一刀过来：“你不要分心，同我好好打。我不喜欢乘人不备。”
我使了十足十的力，挥剑将他击退数步。赶紧得空闭上眼想感知一下阿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只一瞬间，我的念力还没来得及顺着同心结过去，剧痛袭来。我痛到不由得闷哼出声，身后真文惊呼道：“帝座！”
那柄弯刀几乎是穿胸而过。
妖力几乎把我震碎。
“我提醒过你了，不要分心。你执意不听，那这一刀，就教你不要轻敌。”
镇海妖说完将刀收回手中，我瞬间脱力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没有跌倒。
我抬手结印封住伤口中的妖力蔓延。
那边的阿垣突然沉默了，可能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他颤声问道：“师姐，你还好吗？”
我想开口说我没事，却先咳出一口血来。
痛。
真的好痛。
可我不想拖延，凝住了灵力在周身运转了一圈，又直起身来将流光执起。
轻声回应阿垣：“等我。”
镇海妖在对面笑道：“不愧是仙帝，就算是等不到父神，这一战也值得了。”
“打快点吧，有人在等我。”我同他说完，剑便朝他袭去。
他接着招，还在喋喋不休：“你这样显得很看不起我，同我打架还想快点杀了我，好快点赶回家。”
“要打架的人是你，若你甘心镇守东海，我也未必非要杀你。”
我急于快点结束战斗，出剑愈发急促，也愈发凶猛。
他被流光的剑气推出了几步，声音却像在我耳边轻喃：“我不叫镇海妖，我叫至。”
几个来回之后，没有东海之眼加成的他终于妖力渐弱。我趁机在他背后虚晃一剑，又趁他转身相让之际，一剑正中他的胸口。
流光灌了我大半灵力，还流转着重重法印，深深的没进了他的胸口。
他看着我手中光华溢满的流光，突然哑声笑了，喃喃道：“你用剑的样子，真的很像他。”
“嗯，我的剑，是父神教的。”
我收剑，同他说道。
诚不欺他，我原是不爱使刀剑，有什么术法搞不定的，就干脆以拳脚招呼。
是父神教我如何使剑，教我让剑跟我并肩而战。父神善使剑，手中揽风出神入化。好在我学习能力颇强，也得了不少真传。
他愣愣看着胸口留下的空洞，眸中猩红渐渐凝结，一滴一滴从眼眶里落下来。原本就血污遍布的脸上，更加狼狈。可仍然能透过这无数伤痕，看到他原本俊美的长相。
“我刚刚，又看到了他的揽风。那个人用他的剑，不及他当年风姿的万分之一。可每一剑都会让我想起他。”
“他挽着剑，同我说小家伙，你已经很厉害了。继续在这好好修炼。等我结束了我的大事，一定找机会同你再战一次，那时，也许你能赢我也没准。”
“如果我赢了你，你能同我日日在一起嘛，等我想打架的时候就可以随时找你了。”
“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有这种奇怪的爱好。”
他嘴角在笑，眼中血泪却弥漫而下。“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曾同我有过一个这样的承诺。”
“他会不会记得，我叫至，我在这里等他。”
黑气裹挟着妖力，飞速从他胸口的空洞里散去。
直至同他的叹息一起，化作虚无。
只剩最后一滴血泪，滚落在地，凝成了一颗鲜红的珍珠。
“他记得的。”真文在身后缓缓开口。
“寻鹿山一战前，他曾只身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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