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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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布妗执着地要看，眼睛直看他的眼睛，一副不看不罢休的模样。
淞凛被妈妈盯到没办法，无奈地脱掉上衣。
周布妗摸了摸他锁骨处，这里有道横跨半边肩膀的伤口，颤着声音：“伤口怎么来的？”
察觉到妈妈心疼情绪的淞凛选择了实话实说：“捕猎。”
周布妗又想哭，“你要捉什么才会把自己伤成这样啊。”
把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么虚弱的样子。
“emm一只大家伙。”
“能不能不捕猎……”话说出口，周布妗就觉得不对，在海里不捕猎能吃什么？
她想让孩子留在岸上，想说她能给他提供一辈子的需要，可是她的孩子现在是鲛人啊。
弱肉强食是他必须遵循的法则，而且上岸的期限已经定下，他又能在这里呆多久呢？
想让他不要上岸，不要再受那样的痛苦，自己的心里却很舍不得。
周布妗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混乱到头胀，纠结到炸裂，她揉了揉太阳穴，抓着他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淞凛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他捏捏周布妗的手，想安慰她，“妈妈，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好。”她顺从地答应了孩子的小建议。
淞凛看着她，眉眼温柔，轻声开口，唱了鲛人族里最广为传诵的安眠曲。
声调如月亮般温柔，每一个音节都跳动着吟唱者的情感，鲛人的低吟浅唱，似乎将聆听者带到了遥远的海洋之上。
像是被海水包围，温暖的感觉无处不在，浑身轻松，所有的烦恼都被洗涤一空，爱意在歌声里流淌，连做的梦都是香甜的……
淞凛看着熟睡过去的妈妈，站起身把她抱回了房间，捻好被角后悄悄地走出了卧室。
打开关机了两天的手机，微信炸出了几十条信息，全都来自一个人——许秋星。
他点开页面，看着那些信息从温婉逐渐转向暴躁，不由得笑出声。
视线落在最后一条信息上：明天你再不回来我就杀过去了！
再往上一条信息是：说好的只请一天假呢？
淞凛回复：明天保证回去。
对方秒回：终于回信息了啊。
又一条信息：你明天别回来，我刚决定明天过去看妗姨，后天一起回家。
［好。］
淞凛现在有点累，便没有和许秋星多聊，发了句晚安便进了浴室里泡水。
一夜好眠。
淞凛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快升到顶了。他把鲛尾变成腿，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他看了眼手机，发现微信有好几条信息。
［我出发了，大概十一点到］
［别跟妗姨说我来了，给她一个惊喜］
［我准备到了］
最后一条信息接收的时间是10:45
现在，淞凛看了一眼时间。
10:58
手机往兜里一揣，淞凛走出房门，没在家里找到妈妈的身影，干脆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村里的路他之前走过无数次，还不至于忘记，他一路走到村口，引来了一群大妈的注视礼。
淞凛还听到一个阿姨说：“哇这娃子是谁家的，咋这么俊呢？”
被夸的鲛人默默扬起嘴角，心里回答：妈妈家的。
村口是进村的必经之路，许秋星要回来，那就肯定会经过这里。
淞凛去村口小卖部大爷那里借了张凳子，坐在大树底下乘凉。
许秋星到的时候，透过车窗就能看到坐在大树底下老神在在的人，她把车开过去，按下喇叭“哔——”了一声。
“姐姐，你来啦。”
淞凛起身走过去，步伐比平时小了一点。
等他坐进车里，许秋星哼了一声，话没说一句。
“………”
淞凛仔细感受了一下姐姐的情绪，很平和，那就是没生气，所以为什么要这副表情？
许秋星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说话。
“你就没什么解释的吗？”
比如说旷工。
又比如说，两天一夜不回消息。
淞凛有点懵：“解释什么？”
许秋星：“……”
差点咬碎一颗银牙，她闷着气没再说话。
淞凛却突然感知到她生气了，疑惑地扬了扬眉，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姐姐，你生气了吗？”
“没有。”
面无表情的人说自己没有生气，再加上自己感知到的情绪，淞凛怎么都觉得有事。
他默默地想了想自己都干了什么事。
请假的事？
他试探道：“我只是玩太久了，没看手机。”
女人的情绪缓和了一些，“这么大人了还玩到忘记上班，不愧是小孩。”
再次喜提“小孩”之称的淞凛：“………”
好想解释，但是没法解释。
到了家，淞凛把家里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妈妈。
他嘀咕了一声：“去哪了……”
“发条信息过去不就知道了。”
许秋星也有帮忙找，她还去后院看了一遍，但没发现妗姨。
淞凛给妈妈发了条信息，不一会儿就收到了答复［等会回家］
他对许秋星道：“可能去打麻将了。”
许秋星知道妗姨最近的小爱好，点了点头，窝在了沙发里。
等坐下来后，淞凛在她对面坐下，许秋星突然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嘴唇都是没有血色的。
“玩嗨了。”
许秋星：“………”
不，她不信。
想到那瓶药，许秋星觉得，或许是他的“病”发了。
原来这就是他没回a市的原因吗？
突然感知到姐姐心疼情绪的淞凛：“？？？”
他抬起金眸，企图从姐姐脸上看出点什么，结果对面的人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端倪。
淞凛心想：姐姐隐藏情绪的能力可真绝，要不是他能感知到情绪，说不定就被骗过去了。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间，前院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淞凛站起身，许秋星也跟在了后面。
“妈，您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您怎么不叫上我出去？”
“你不是受伤了吗，我就没想着叫你跟我一块出去。”
“哎，软软你来了？”周布妗看到站在屋门口的许秋星，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妗姨～”许秋星走过去帮忙拿了一点袋子。
周布妗一拍额头，“遭了，我不知道你回来，买的全是阿凛喜欢吃的。”说完她又嗔了孩子一句：“原来你让我买几个其他菜是这个意思啊，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软软回来呢？”
她把东西放下，又往外走，“我再去买点。”
“妗姨，不用买了，够了够了。”许秋星抱住妗姨的手臂，没让她走。
地上都放着七八个袋子了，这么多菜够吃了。
周布妗：“不行不行，我刚买的全是阿凛爱吃的，我现在给你买你爱吃的去。”
她对两个孩子向来一视同仁，阿凛有的，软软也得有。
许秋星拦不住妗姨，还想着跟她一起出去，却被她推了回来。
“我去就好啦，你在家呆着。”
然后许秋星就眼睁睁地看着妗姨远走了。
她回头，目光灼灼：“你就不陪妗姨出去？”
那眼神看得他有点慌，淞凛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挺想陪妈妈出去的，但她肯定不让。”
尤其是他现在还受伤了，就更别想了。
妈妈可是特别护崽子的。
许秋星提起几个袋子往屋里走，淞凛捎上剩下几个，在提起最后一个袋子的时候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
他“嘶”了一声，动了动肩膀，径直往屋里走。
许秋星把东西都放进了厨房，整理出来后发现，全是海鲜……
村里哪有这些卖，妗姨肯定是去镇上了。
淞凛把袋子放到大理石桌上，低头，对面的姐姐眼睛都快冒火了。
他后退一步，“怎么了？”
许秋星：“你就这么喜欢吃海鲜？”
淞凛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嗯。”
许秋星拿着一把葱往他身上砸：“你嗯个头嗯！你知不知道妗姨买这些海鲜走了多少路，从村里到镇上，坐摩托车也得花一个小时，一来一回什么概念，两个小时！”
淞凛抓住那把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葱，突然沉默，“………”
听姐姐这么说，他是真的做了一件混账事。
他好像习惯了妈妈的照顾，却忘记了妈妈途中有多辛苦，好像他享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事实上并不是，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陆地上的海鲜可没这么容易买，想必妈妈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多种类。
淞凛内心os:内疚ing
许秋星气鼓鼓地把这些海鲜倒出来，打算自己先帮妗姨处理好，到时候等妗姨回来就可以直接煮了。
她从一旁的储物柜里拿出两副手套，递给小孩一副。
小孩拿着手套一脸懵。
许秋星：“看什么，处理它们啊，不然等妗姨回来忙很久嘛？”
淞凛：“嗯……知道了。”
他挺想说，平时这些海鲜就是他自己处理的。
但是姐姐作为在场唯一不知情的人……淞凛能怎么办，他还是没戴手套。
许秋星拿刀开了虾背，取出里面的虾线，转头一看，人都快吓死了。
“你别动！”
淞凛低头看她，又看看自己捏住的螃蟹：“怎么了？”
许秋星把另外一副手套塞给他，“你没看过新闻么？海产品里有寄生虫，伤到手就会感染，严重点会致命，你还是戴上吧。”
作为海生物的鲛人笑了笑，他根本就不怕这些弱小的寄生虫。这些东西甚至连接近他都不行。
也只有人类脆弱到害怕各种寄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