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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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车上，布莱恩从窗帘的缝隙通过马车上的玻璃，看着几人像是野外聚餐一样开心的不得了，神情有些落寞。
就这一点来说，和上一世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布莱恩这么想的时候，瑟莉亚已经小口小口吃完了手里的面包了。
她出现了起身的动作。
布莱恩连忙别开目光，一副专心于眼前地图的样子。
瑟莉亚出现起身动作以后，很快就到了马车门外。
她轻轻扣动了几下车门，在布莱恩的一声进来后。
瑟莉亚拉开了车门唤了一声“少爷”，进入了马车中，坐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布莱恩若无其事的看了她一眼，看似很随意很轻松的说了一句：“你可以自己休息一会没关系的。”
瑟莉亚呆呆的布莱恩一会，然后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摇摇头：“在少爷身边就可以了。”
“........”
布莱恩凝视观察了她好一会。
见瑟莉亚面目坦然，没有说谎的迹象后，这才收回了目光。
继续看起了防线地图。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他心里安稳了很多，也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目前的处境。
远征的起始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巴萨鲁城了。
但对于远征这一战略的实施，却是没有任何人看好。
这是一场大家都觉得闹一闹鼓动一下士气就好的事情，没人认为这次远征能有什么实际性的收获。
这除了魔物很强大这一主要原因以外，还跟西部的大环境有关系。
西部西魔岭防线与边境国线呈现一个九十度角。
两条防御线相交以后带来的结果就是，西部的地方武装力量是比较强悍的类型。
这个武装力量指的不是顶尖战力，而是一个总体实力。
首先是因为魔岭的威胁导致地方民风极其彪悍，也因为魔岭，使得这一片区域冒险者数量极多，知识水平普遍偏低。
这样的情况导致了一个结果，械斗私斗变成了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在样的混乱情况下，国法的管束等于是虚设。
真正能约束这些桀骜不逊的狂徒的，也就只有地方的贵族世家。
这些地方贵族世家基本是以战争发迹的。
如布莱恩的母系家族，凯尔斯家。
除此之外还有索恩家族，布鲁诺家族等一系列伯爵侯爵家族。
只有如这样凶狠的头狼才能压制住这片区域的民众，这种威望远超于王族对于西部的控制。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结果，王族不敢给西部任何多一点点的支援。
甚至来说，每一年王族都在以各种理由削弱西部。
在这样的情况下，各个城主对于远征的第一想法就是，王族又想找理由削弱他们了。
能当上城主的贵族，肯定智商是高于普通人的，谁会傻傻挨刀？
所以这场远征就注定是一个笑话。
想要说服各个城主一块出力，需要足够压倒性的东西才行，可以是金钱，也可以是权力，但不论哪一条，布莱恩都没有。
等到他们吃完休整好以后，又开始了赶路。
赶路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外面过去的东西永远是那一模一样的光景，偶尔穿过去一两辆赶路的马车都已经算是新鲜事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明天上午的时候就能抵达巴萨鲁城了。
布莱恩心里盘算着自己还要煎熬多久的时候。
马车却出现了急停。
塔墨和蒂娜几乎在同一时间抓住了马车内的扶手止住身体。
布莱恩因为座位位置的缘故并没有受到这份冲击，小女仆则是直接被惯性带动冲向了布莱恩。
蒂娜与塔墨表情同时出现了变化。
两人没有经过任何的商量，很有默契的抢先一步动手将布莱恩和小女仆隔开。
蒂娜一把按住瑟莉亚的胸口，止住她的前倾，塔墨则是按着布莱恩的肩膀，防止后续的反冲力让他撞向瑟莉亚。
等到车内的四人止住身体的时候。
所有人表情都变的不好看起来。
他们都明白，出事了。
蒂娜是最先拉开窗帘向外看去的。
她看完以后，眼神出现了阴霾，乌黑的眼眸流露出悲哀的眼神。
在三人的注视下，表情沉重的比了比窗外：“麻烦了。”
布莱恩疑惑歪头看向了左边。
做出这个动作后布莱恩才反应过来，他左边靠窗的人是塔墨，他如果想看到蒂娜看到的风景，就必须要越过塔墨。
在马车这狭小的空间里，想让这个做出的动作看起来有符合自己身份的沉稳，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布莱恩反复犹豫该不该去看的时候，塔墨已经将整个窗帘全部掀开了。
这个大动作令布莱恩心情稳定了下来，以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向外看去。
下一秒，平淡的表情就僵硬在了脸上。
窗外，几百个一身污垢的人正围拢在马车不远处，密密麻麻的。
他们嘴唇干裂发白，用一种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他。
那眼神，像极了觅食的野兽。
布莱恩这下顾不上礼仪这种东西了，一手按在塔墨的身上，一把拉开窗户，抬起手念出了法术：“WATER——FREEZE——”
当魔力通过自己的手链融入到身体之中转化为热流形成力量的同时，五个玄奥的符文漂浮在了布莱恩的右手周边。
五个符文以他的掌心为核形成了一个小型法阵。
十几根手臂长度的冰锥凝现了出来，径直的射向了这群衣衫褴褛但却手持各种武器妄图展现攻击意图的人。
布莱恩瞄准的不是这些“匪徒”，而是他们身前不远处的泥路上。
当十几根冰锥以一种警告式的意味齐射在他们身前时。
原本表情凶狠的匪徒顿时清醒了过来。
“法师、他是法师！”
随着一声惊呼。
原本尚有攻击意图的匪徒们纷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了起来。
布莱恩探出车窗，对着前方面露犹豫之色的车夫拉森咆哮道：“撞过去！谁敢挡路就杀了谁！”
在布莱恩充满气势的大声呵斥下，马车开动了。
听到布莱恩的肃杀之意再加上四匹战马跑动起来的威武之势，挡路的匪徒被吓的纷纷逃离了商道躲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原本用来挡路的树干直接被撞飞了，马车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不善之地。
布莱恩关闭窗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表情阴沉无比。
从原主的记忆里他知道。
这一幕，往往会发生在魔物侵袭以后。
城被攻破以后，城主是不会管麾下的城民的。
那些贵族没有闲到花重金去将自己的城民全部找回来。
那这些城民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流浪，自己组建新的村落，等待着下一个城主的到来将他们奴役或是收编进自己的城内。
二是成为流民，寻求其他城主的庇护。
在失去了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房屋与财富之后，流民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是何等的困难。
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变成了奴隶，有些人变成了强盗。
最后，所有身体瘦弱的老人与弱小的孩子会被淘汰，只留下了一群身体强健的年轻人。
当记忆中的一切真实的发生在布莱恩的眼前时。
这残酷的一幕无疑又是对他自己良心的一次拷问。
但马车再次行驶起来之后，蒂娜忍不住道：“你应该帮帮他们。”
“鲁恩城在上一次魔物侵袭损失很大，他们有很多健壮的青年，经过训练以后可以填补城卫兵这一空缺。”
蒂娜的一番分析，布莱恩根本不作回复。
塔墨也闭上眼，当成了什么都没听见。
自讨没趣的蒂娜手握拳紧了紧，像是生怨气一样，别过头看向窗外。
看着路边那一张张茫然满是死寂的脸，她面色愈发的凝重。
看了没一会蒂娜就看不下去了，放下了帘子，低着头，脸上满是挣扎与动摇。
对于一位骑士来说，这一幕远比魔物侵袭要更能让她感受到绝望吧。
一直观察着她的布莱恩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解释道：“救不了的。”
“这里距离鲁恩城上千里，我要怎么把他们带回去？”
“而且把他们带到鲁恩城，又怎么安置他们？鲁恩城是丘陵地形，种不了多少植物，目前的人数自供循环尚可，再多一些，鲁恩城是撑不住的。”
“到时候引发粮食危机，又会变成一个无解的窟窿，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我们，谁都救不了。”
布莱恩很残酷的宣布了这一事实。
这让蒂娜和塔墨表情都很难看，就连小女仆也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马车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而尴尬，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变成了一种拥有实际重量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