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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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回忆（4）
家对沈越而言是什么？
在十岁之前是幸福和快乐。十岁之后是暗无天日，女人的哀嚎和惨烈的唱音充斥了他的生活，痛苦不堪。
在一般的人的眼中，沈越有钱，成绩好，相貌出众，然而在沈越的邻居眼中，沈越很可怜，真的很可怜。
大年初一，沈越提着一袋子的食物走在街道上，耳边是不断的爆竹声和人们的祝福声。他面无表情，脸上不带一丝喜色，有人开门看到沈越，说：“沈越，你妈最近怎么样？”沈越停下脚步，很有礼貌地说：“王阿姨，新年好。我妈妈还是老样子，你也知道。”沈越说完就继续往家走，中年妇女的眼中闪过怜惜，这孩子坚强而又懂事的让人心疼。
沈越打开家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沈越的家里很空旷，几乎没有什么摆设，空调呼呼地吹着热风，但整个家给人的感觉是没有人气。母亲已经起床，她就那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沈越的母亲林文很美，她穿着一件很复古的大红色旗袍，头发也盘了起来，脸上化了淡妆。沈越没有看她，直接走向厨房。林文却突然看向他，问：“彦庭，你怎么不看我？难道你已经不爱我了吗？彦庭，我是林文啊！”林文穿着那双黑色的高跟鞋向沈越冲过去，她一把抱住沈越，沈越毫不犹豫地甩开她，说：“妈，我不是爸，你看清楚了。那个叫沈彦庭的男人已经死了，他就在那里。”沈越指着挂在客厅的遗照，说，“你给我看清楚了！”林文摇摇头，目光呆滞地说：“不，彦庭不会死的，彦庭最爱听我唱戏了，只要我唱他就会回来。”林文说着，就向窗户走去，一边走一边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林文的声音甜美，唱出的戏词也很好听，但这对于沈越而言却是永远的折磨。死去的父亲，疯了的母亲，内心的谴责，沈越踏在人间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痛苦，但他却用自己的坚强在人前掩藏了一切。
沈越在这一刻突然想到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她是苏沉音，沈越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说：“我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有幸福……”
苏沉音一大早起床就看到在厨房忙碌的妈妈，说：“妈，新年快乐！”丁慧琴笑着回应：“新年快乐！”
房门打开，苏铭走了出来，苏沉音高兴地对爸爸说：“爸爸，新年快乐！”苏铭看着女儿的笑，内心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会离开她。苏铭回道：“新年快乐！”他说着，用手揉了揉苏沉音的头发，却发现女儿的头发已经过肩了，他问：“沉音，你不是喜欢短发的吗，怎么头发都这么长了？”苏沉音撅了撅嘴：“爸，你才发现我头发长长了？我早就决定了，我要做长发飘飘的女生。”
两人正说着话，苏铭的手机响了，他看到来电显示，说：“爸爸去接个电话。”说着就急忙走开了，苏沉音很不满地嘀咕：“到底是谁啊？”丁慧琴在厨房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是徐丽打来了电话，便开口：“小音，来厨房帮妈妈的忙。”苏沉音听话地走进了厨房。
丁慧琴一边泡茶一边说：“你孙阿姨说你最近安分了，连小石头都安分了不少。”苏沉音说：“妈，我是要高考的人，我的目标是宁省一校，当然要安静地学习了。”丁慧琴笑了：“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但不要强求，你的成绩我太清楚了。”苏沉音在丁慧琴身后吐了吐舌头，丁慧琴说：“小音，不要在我背后做什么小动作。”苏沉音瘪瘪嘴，继续往锅里放汤圆。丁慧琴在心里感叹，这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调皮。
由于爷爷奶奶在苏沉音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外婆在丁慧琴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只有孤独的外公还在坚强地活着，而且苏铭和丁慧琴并没有什么兄弟，所以过年除了给外公拜年苏沉音并没有什么事。
当他们三个人来到外公的住处时，苏沉音就看到在外公躺在大门口的藤椅上晒着太阳，旁边坐着几个与外公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家，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很温馨。
苏沉音跑上前，喊了声：“外公，新年好。”外公是个很和蔼的人，他一脸慈祥，看到苏沉音时脸上笑成一朵菊花，说：“沉音，来了啊。”。苏沉音又朝其他老人说：“爷爷们，新年快乐。”其他老人都开心地笑了，纷纷说：“老丁，你有个好孙女。”
丁慧琴和苏铭走上前，给几位老人都拜了年。苏沉音扶着外公进了家，几位老人也都回家了。丁慧琴一进门就开始倒茶，说：“爸，你就和我们一起住呗，一个人在这儿多寂寞，也没个人照顾你。”丁老只是说：“不用了，你妈的魂还在，我要是走了，她就真没家了。”
苏沉音听着外公的话，只觉伤感。在这里苏沉音曾经度过最美好的童年，外公那时候喜欢带着小沉音在院里院外种菜，有时还种下小树苗。老人粗糙的大手牵着小孩的小手在大街小巷里行走，在田埂里行走，在油菜花田里行走……苏沉音的鼻子一酸，她真的希望外公长命百岁，能够陪她走到最后。
下午，苏沉音离开了外公家。不知怎么回事，苏沉音觉得今年的年过得很无趣，以往她总会和一群人一起玩，但是今年她连玩的兴致都没有，似乎少了什么。
沈越，当这两个字出现在苏沉音的脑海中时，苏沉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无趣了。今天是初一，她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沈越的生日是在初六。
苏铭大年初二就离开了，说是公司有急事。苏沉音尽管心里不愿意也只能让苏铭离开，苏铭离开之后苏沉音就开始了买礼物之旅。一路上，苏沉音就在想买什么好，终于她在一家店看到一样东西时笑了。
初六，沈越为自己做了一碗面，林文依旧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盯着沈彦庭的照片看。
沈越已经习惯了每年的生日不会有人记得了，他只希望在这一天母亲能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待着，不会为他带来什么麻烦。
手机响起，沈越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苏沉音：
“沉音，有什么事吗？”
“沈越，你能出来吗？”
“可以，在哪里见？”
“就在图书馆。”
沈越挂了电话，有些奇怪，但还是起身准备出门。他走之前看了眼还在静坐的母亲，就离开了。
图书馆今天刚开门，歇业五天的图书馆显出几分冷清，就是今天也没有几个人来看书。沈越走进图书馆时，苏沉音已经在图书馆等他了。沈越坐在苏沉音的旁边，苏沉音把手的的礼品盒推给他，说：“新年快乐，还有，生日快乐，这是礼物。”沈越的眼中闪过震惊，他从未想过十岁之后第一次为自己过生日的是苏沉音，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沈越接过礼物，有些颤抖地打开礼物，是一双手套。手套是纯黑的，很精致，看得出苏沉音为了挑选它花了很多心思。沈越由衷地说：“谢谢你！”苏沉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沈越，还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也许你知道会很苦恼，但我真的很想让你知道。”苏沉音的手紧紧抓住衣服的下摆，接着说，“沈越，我真的很喜欢你。”
沉默，长久的沉默。苏沉音想过自己告白后会有怎样的情景，沈越应该会很生气地拒绝自己。但还是想让他知道，哪怕最后被无情地拒绝、伤害。
沈越在听到苏沉音的告白时，内心划过的是喜悦。沈越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很早之前就已经喜欢上苏沉音了。可是，沈越想到了自己的家庭，说：“苏沉音，你并不了解我。”苏沉音的脸颊带着几丝粉红，煞是好看。她一听沈越的话，急忙说：“沈越，我现在正在慢慢了解你。而且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与你的背景无关。我喜欢的沈越，会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我，会给我前行的动力，会默默的关心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沈越，这一切与你的家庭无关，也不是你的家庭能给我的。”
沈越听完苏沉音的话，不感动是假的，但沈越却保持了最基本的理性，他问：“苏沉音，你真的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吗？也许，只是一种依赖。”苏沉音摇摇头，说：“沈越，你可以拒绝，但请你不要怀疑，依赖和喜欢，我还是分的清的。”
沈越又看向那个手套，透过手套他可以看到苏沉音的真心，但苏沉音知道了他的家庭又会怎么样呢？他不是不信苏沉音，但他不敢赌，不敢用自己的爱去赌。苏沉音的眼泪已经快要落下，也许沈越只是不想直接拒绝自己所以才一直反问自己。
沈越看着苏沉音，内心变得柔软，他现在似乎有些明白母亲对父亲的感觉了，不愿放手，不愿忘记。也许可以试一次，如果就此放手，自己应该会后悔一辈子，沈越开口：“沉音，如果你可以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就答应你。”苏沉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真的？”沈越点头，苏沉音高兴地抱住了他，沈越说：“我还没答应你呢。”苏沉音抱住他不肯放手：“沈越，我一定会努力的。”
沈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脸上是满满的幸福。也许，自己也是可以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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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部分快要结束了，沈越和苏沉音又要回到八年后的“仇敌”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