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的孩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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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有伤在身,根本就站不起来,他不会愿意让颜惜帮她换衣服的。
于莎和颜惜的动作很快,各自行动。
连默坐在轮椅上,黑眸凝视着她,光线暗淡:阿虞,你还是那么在乎连城,对吗!
颜惜为姬夜熔换上干净的衣服,连默接过于莎手里的毛巾,慢慢的擦拭她的双手。
指缝,指甲里全是泥土,右手甚至有指甲盖劈了,指甲缝隙里的泥土还有着暗沉的血迹。
连默脸色忍不住的沉了又沉。
阿虞,你到底去哪里了,做了什么!
姬夜熔高烧不退,颜惜去准备药物,给她输液,于莎下楼准备食物,万一夜熔姐醒来饿了呢。
房间里就只剩下连默和姬夜熔两个人,他低着头温柔的擦拭着她手上的泥巴。
姬夜熔忽而从混沌中清醒,浑身似火烧着般难受,看向他的眼神似同情,似讽刺,又似是万念俱灰。
“阿虞……”
连默刚出声,话还没说,便被她沙哑的声音打断,“不是你的……”
“什么?”
“连湛不是你的孩子……”她的喉咙里有一把火,烧得她很疼,凝视他的眼神没有一丝焦距,晦涩空洞的宛如盲人。唇瓣轻抿,像是在自言自语,“不是你的,也不是柳若兰的……”
连默皱眉,沉默。
还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耳边传来她虚软的呢喃声:“是我的,是我和连城的……”
连默整个人如同被人迎头棒喝,呆住了。
瞬间的呼吸凝滞,漆黑的瞳仁愕然,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你,你说什么?”
姬夜熔看着他的神色,笑了。
笑容里弥漫着浓郁的惨痛与悲愤,那是一种对人性的绝望。
发红的眼眶涨涩的难受,她很想哭,却无泪,更何况她为什么要哭?
那个孩子又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过是一颗小小的卵子,不曾和她骨血相连,却企图想要她的命。
纵然是自己亲手杀了他,也不是自己的错,是被人设计陷害!
可是啊——
心里怎么会这般的不舒服,有那么多的恨意绵绵无绝期的从灵魂深处涌来。
那个人啊,怎么可以这么狠。
竟然是如此的狠。
将她的卵子和连城的精子结合,用柳若兰的子宫孕育出生命,生下这么一个孩子;又设计让她亲自杀手了这个孩子!
她岂能不痛,又岂能不恨!
连默整个人都回不过神,心像是从高空坠落,一直在坠落,朝着无底的深渊跌去,四肢百骸似是被冰封,置身冰窖。
连湛是阿虞和连城的孩子?
不!不!不!
这绝不可能!
连湛明明是云璎珞利用连城冷冻精子和柳若兰的卵子做出来的试管婴儿,他是连城和柳若兰的孩子,不可能是阿虞的。
绝不可能是阿虞的。
姬夜熔高烧陷入昏迷,没有能回答他的话。
连默回过神一把抓住床头放置的电话,拨通程慕的电话,从咽喉挤出来的声音轻颤着:“立刻给连湛和柳若兰的dna亲子鉴定,立刻马上,我让你做就去做,我不想听废话……”
不等那边的程慕说话,他已经暴怒极点的将电话摔在地上。
紧紧的攥着姬夜熔冰冷坚硬的手指,不停的重复着那句话:“不可能的,阿虞,不可能的……”
阿虞的心里有多在乎连城,他便有多介意连城的存在,他连看到连城牵阿虞的手都不能容忍,又怎么能容忍阿虞和连城有过一个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是试管婴儿从柳若兰的子宫里出来,他也不能接受!
连默紧紧握着她的手,心里有一把刀子在搅的血肉模糊,血流成河,声音都是慌的,“阿虞,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去接近他,这是我此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是请你不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
颜惜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回到房间时,只看到电话摔在地上摔坏了,阁下手执姬夜熔的手,俊颜尽是颓然。
房间里的气氛无端的惨烈,让人心慌慌的。
颜惜在输液中加了退烧药的成分,姬夜熔的皮肤很白,血管很细,很不好扎针,绕是颜惜也是连轧了三次都没有扎准。
对面的连默已经抬头,寒潭射向颜惜,危险乍现。
颜惜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后脊骨漫上凉意,心里紧张不已,倍感煎熬之下,终于将针扎进血管中了。
“阁下,夜熔……”
“出去。”颜惜的话还没说完,连默薄唇轻扯打断,声音无比阴冷。
颜惜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了,鞠躬退下。
连默坐在轮椅上,明明身体还虚弱的狠,却固执的守在病床,哪里也不去。
黑眸瞬也不瞬的盯着憔悴而又固执的脸庞,极其贪恋她的气息与她的温度,哪怕这份温度是冰冷的。
这件事对阿虞来说是一种打击,她心里的痛,他岂会不知道,可是他的心更痛。
先是以为因为连城的孩子,而失去了他们的孩子,他已经懊悔不已,每每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心如刀割。
现在又得知连湛竟然是她和连城的孩子,这教他如何接受?
阿虞是他的。
强撑着自己羸弱的身子,从轮椅坐到床边,他俯身凑到了姬夜熔的面前,黑眸里痛楚静静流淌,肆无忌惮的淹没他,吞噬他的理智。
他将额头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声音更咽:“阿虞,你一定不知道,此刻我有多痛!”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糟蹋阿虞。
又怎么能利用阿虞这样来糟蹋他!
姬夜熔的高烧一直不退,连默便是一直守着。
下半夜的时候程慕风尘仆仆的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异常凝重。
为了不影响到姬夜熔休息,连默和程慕去书房谈。
程慕将文件递给连默,声线收紧:“验过皇太子和夫人的dna,证实她们没有血缘关系!”
连默神色沉静的看着报告结果,拿着报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青筋突出,根根分明,
浓郁的戾气已经在顷刻间弥散至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偏偏三番五次让人体会寒冬的冰冷刺骨。
事已至此,他甚至不需要再去验阿虞和连湛的dna。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刻,他像是被判了死刑。
灵魂深处传来破碎的声,震耳欲聋,眼前的场景都变得目眩了。
“阁下——”程慕欲言又止,起初听到阁下要自己去验皇太子和夫人的dna,他也是一怔,很不是明白。
当看到dna检验报告,确认百分之百不是亲子关系时,他也怔住了。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他心里更加的疑惑的是皇太子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
“立刻去查当初为柳若兰做人工受孕的医生,护士,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连默的声音伴随着腥血味缓缓而出,:“还有——”
声音倏然顿住,眸底的痛楚迅速划过。
“还有什么?”程慕奇怪的眼神打量阁下。
“没有了,立刻去查。”他不能让程慕去查阿虞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取走了卵子,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程慕鞠躬转身离开,刚刚关上书房的门,只听到里面传来闷闷的破碎声。
下意识的转身握住冰冷的金属,想到什么,手指僵住了。
阁下不会无缘无故的失控,除非是和姬夜熔有关。
难道皇太子的身世,是和姬夜熔有关系?
程慕临走时通知颜惜在书房门口候着,带着药箱,阁下有这个需要。
起初颜惜不明白他的是什么意思,等到佣人通报姬夜熔醒了,连默让人进来,颜惜这才明白程慕的话。
满书房的狼藉,一切都是破碎的,连默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颜惜走到他身后一看,眼神立刻沉了。
只见他浅色的病服大片被红色侵湿,湿濡的贴在他的后背上,轮椅上也在所难免,满屋子的腥血味,充满杀戮。
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被崩开了,需要清理血迹,重新缝合。
颜惜说:“没有麻药,这样缝合会很痛。”
连默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当颜惜缝合伤口时他的身体一直紧绷,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来。
当伤口缝合好时,他整个人就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湿哒哒的;脸色苍白的与纸无异。
擦拭完额头的汗水,佯装无事的去往房间看姬夜熔。
姬夜熔醒来,烧好像有些退了,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让许尽过来一趟。
许尽站在床边,姬夜熔将他来之前就已经写好的纸递给他,“我要你在一个星期之内查清楚。”
许尽明白她的意思,接过折叠到的纸放进口袋里。
“这件事,暂时不要其他人知道。”姬夜熔声音沙哑的不像话,补充了一句。
“队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许尽言辞笃定。
姬夜熔挥手让他离开,许尽转身欲走,眼眸猝不及防的撞向了不知道何时在门口的连默。
“阁下。”许尽鞠躬行礼。
连默看都没看他一眼,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姬夜熔,唯有关切,还有被压抑住的痛楚。
许尽离开,颜惜也很识趣的离开,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与伤人的沉默。
两两相望,眸色黯淡,说不出的伤,无法言语的痛,日子一天比一天绝望而漫长。
连默暗暗吞咽,忍住伤口的痛,率先出声,关心她,“烧退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姬夜熔寂静如死的眼眸与他对视,沉默良久,不答反问,“当初你若知道连湛是连城的孩子,还会逼我吗?”
连默眸色深了,他不喜欢从她的嘴里听到连城的名字。
“阿虞……”他深邃的眸光没有在旁人面前的犀利与强势的压迫,流转的光是无奈,也是深情,“我从来都没有碰过柳若兰!”
是自己看错了?
否则怎么会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