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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祛疤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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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没有办法去面对阿虞那满身的伤疤,尤其是她额头上的字。

那些伤疤每多看一眼,他的心里就多刺进去一把刀,心被碾压地疼,他受不了,忍不下去。

“阿虞,就让我最后自私一次。”

轻喃的声音里弥漫浓浓的心疼。

他将额头贴在冰冷的手术室门上。

祈愿他的阿虞,手术顺利,安然无恙。

手术漫长而煎熬。

连默站在手术室外,峻拔的身姿靠在墙壁上,指尖上的烟火就没有停过。

白雾缭绕,寂寥的星火忽隐忽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更多是怅然若失。

程慕站在一旁,他知道此刻阁下的内心很焦灼。

这些年阁下只有心里焦灼不安的时候,才会这样一根接着一根香烟,不要命的抽。

姬夜熔死讯被公布全球时,阁下就是这样抽了一整夜的烟,嗓子痛到一整个星期都说不了话,差点失了声。

后来每一年姬夜熔的“生祭”“死祭”阁下都是如此。

认识阁下这么多年,好像真的只有姬夜熔能牵引阁下的情绪这样起伏不定,其他人根本做不到。

“阁下既然这样担心,又何必逼着她做这个手术?”

连默低垂的眼帘慢慢的抬起,睥睨程慕,沙哑的嗓音沉沉道:“程慕,你不懂。”

话语稍稍顿了一下,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程慕将手里端着的杯子递给他,连默挥手表示不用,止住咳嗽后,说:“在凉城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她才二十多岁,可你看看她都把自己活成什么样?我又把她逼成什么样了?以前我从来没觉得她是一个女人,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是我不愿意承认她是一个女人……”

以前他总觉女人就该像柳若兰那样,如风似柳,温婉典雅,而不是像姬夜熔这样冷冰冰的,不会撒娇,不会闹,不会哭,也不会笑,像是根木头。

过去那么多年,他都没将她当做女人看待,所以送她去基地训练,等她回来下达各种命令,她从来不反抗,也没有任何的抱怨,即便是受伤,也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久而久之,他就真忘记了,她是女人。

还是一个很年轻,很年轻的女孩。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额头被人刻着那样屈辱的字,浑身上下肌肤没有一块完整,全是伤疤,脚趾断了三根,甚至流掉了一个孩子……

那一身的伤疤,连默都不敢仔细的去瞧,多看一眼都是痛,多看一眼都是伤。

她还这么年轻,他不能让她带着这满身的伤痕活下去,纵然她不愿意,纵然手术很煎熬和痛苦,可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身体上的伤疤好除,心里的伤疤才是无药可医的,可至少他要先把她身上的伤疤清除掉,看不到了,时间久了,她心里的痛自然会少一些。

而她心里的伤疤,不着急,慢慢来,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做这个心里伤疤的祛除手术!

程慕脸色凝重,似懂非懂,声音迟疑:“阁下,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姬夜熔,纵然你对她再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连默已经抬起头示意他不必说下去了。

深不见底的寒潭看向手术的门,眸底的光闪过深谙不定,削薄的唇瓣轻抿,“这辈子她最对不起的人是连城,而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她。”

他没有对不起连家,没有对不起这泱泱祖国,更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却独独对不起了一个把性命交付在自己手上的她。

过去的事,他无力去改变,可至少从今往后,他都不能再让她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谁也不能。

手术长达10个小时,终于顺利完成。

姬夜熔被推出手术室时,人是昏迷的,脸色苍白,发根潮湿,服帖的被塞进了手术帽里。

连默看到她安然无恙,心里松了一口气。

颜惜和专家向他汇报情况,该做扩张器的都做了,能用微创和激光的都用了,身体上大部分的伤疤都能去除掉,唯独脚上的他们实在无能为力。

因为她的脚趾断了三根,像是被什么啃咬掉的,骨头都是层次不齐的,根本就没办法处理。

连默的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眼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好像颜惜他们的话没听见似的。

良久后,听到他沉哑的嗓音响起:“没关系,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脚。”

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背着你,抱着你,天涯海角哪里都行。

术后姬夜熔要一直吊水,有很多忌口的东西,有些伤口会痛,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医生开了微量的镇痛剂,效果不是很明显。

姬夜熔醒来后一句话也没说,脸色煞白,伤口痛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她也一声不吭。

这样的痛对于她而言,早已不算什么了。

连默坐在床边,拿着湿巾动作温柔的擦拭她额头的汗水,温热的大掌握着她的小手都不敢太用力,声音低沉:“阿虞乖,忍几天,忍几天就不会痛了。”

姬夜熔被汗水的睫毛轻颤着,波光漠然的从他俊颜上扫过,闭上了眼睛。

连默轻握着她的手,毫不在意她满手的汗水,把她的掌心放在唇瓣旁,亲了几下。

医院24小时有最好的护士和医生值班,颜惜也寸步不离的留守医院,即便如此连默也很少离开病房。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病房里,端茶倒水,为她擦汗,擦手,若不是姬夜熔强烈的反对,每晚他都要亲自为她擦拭身子了。

姬夜熔不愿意让他碰自己,也不会让别人碰,哪怕护士是个女人,大部分时间她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实在做不到的只能麻烦护士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或是姬夜熔睡着,连默才会赶回总统府该开会的开会,该批阅的文件批阅,在姬夜熔醒来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病房。

岩城,难得的一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枯木枝桠头泛着一点点的绿,好像在预示着寒冬很快就要过去,春天不远了。

连湛穿着棉衣在外面玩耍,满脸笑容,笑声爽朗。

站在落地窗前的两个人却神色各异。

柳若兰看着连湛,心里在想着这半月阁下都在医院陪着那个女人,连她们母子一眼都没瞧过了。再这样下去,她和湛儿迟早会什么都没有了。

站在一旁的云璎珞在想什么?她在想湛儿这么聪明可爱,只可惜有一个愚不可及的母亲,如果把湛儿继续交给柳若兰抚养,以后又怎么能担当起总统大任!

“你应该花多点时间在阁下身上,最近就让湛儿住我那去。”

柳若兰精致的脸庞划过一抹惊恐,侧头盯着她:“你休想从我身边抢走湛儿!”

云璎珞皱眉,眸光射向她,透着不悦。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柳若兰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好看的水晶指甲掐进掌心,“湛儿只有一个,可湛儿的母亲可以有很多个!湛儿还那么小,让他忘记亲生母亲太容易了!”

如果云璎珞把湛儿带走,让湛儿把自己忘记,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想太多了。”云璎珞没有承认自己其实是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在她看来柳若兰实在不配做湛儿的母亲,也不会教好湛儿。

“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赶走那个女人,而不是想着把湛儿从我身边夺走。”

云璎珞眉心微动:“你在命令我?”

“不敢!”柳若兰说是这样说,可神色冷漠,眸光在看向窗外的湛儿时流过一抹温柔,“你赶走她,可不止是在帮我,更是在帮湛儿!你要知道,以阁下现在对她的宠爱,你觉得她需要多久才能生出一个孩子?你觉得阁下在湛儿和姬夜熔的孩子之间会选择谁做下一任总统?”

云璎珞脸色不动声色的阴沉了。

她一直都觉得柳若兰这个女人很蠢,但因为蠢才好控制,可今天看来,她似乎又没那么蠢。

连默已经为那个女人发疯了,要是让他们有一个孩子,那么湛儿……

眼眸微眯,波光幽深:不行,她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可以影响到湛儿的未来。

连默陪姬夜熔一起用午餐,饭后她是照常休息,这个时候连默得赶回总统,在她醒来之前要开完一个会。

他并不知道自己前脚刚离开医院,云璎珞后脚就来了医院。

云璎珞来医院是常规的身体检查,为她检查身体的是颜惜,报告还需要一点时间。云璎珞让木梵去引开守在病房门口的拾欢和宋遥,自己好趁这个时间进姬夜熔的病房。

姬夜熔躺在床上,卷翘浓密如扇的睫毛安静的覆盖在眼睛上,手腕上还在输液,安静的像是一个睡美人。

云璎珞无声的走到床尾,眸底的光泛着寒冽与极致的恨。###掐死她

每次一想起眼前这个女人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连城,就恨不得将姬夜熔的肉一块一块的咬下来,喝她的血,啃她的骨头。

云璎珞沿着床边往床头走,手指落在床褥上,轻轻的划过,眸光阴冷的盯在她白皙的颈脖上。

掐死她,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越来越强烈,甚至已经抬起了手。

姬夜熔猛然睁开眼睛,深不见底的冷眸迎上她,没有半点的畏惧与惊恐。

两个人的视线在一瞬间隔着空气交汇在某一点,云璎珞有些意外她会突然醒过来,精心描绘过的柳眉微动,“怕我掐死你?”

说着,僵在半空的手去勾了一下她纠缠住的输液管。

“你不至于这么蠢。”

云璎珞脸色不动声色的沉了,四年不见,姬夜熔好像比以前更加的目中无人,对自己也更加的猖狂了。

“你活着,真的让我很头疼。”

姬夜熔卷翘浓密如扇的睫毛轻颤,声音不温不火道:“头疼的人不会只有你一个,也不是只头疼一会。”

她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自己死,可是她不能死,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她怎么能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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