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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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冯婷婷，"真的要说出来吗？我歪着头想一想，"我们真的是从小一起长的大，从幼儿园开始，直到现在。"

徐子彧看着我，轻轻摇头："我和冯婷婷陪你妈妈聊天儿的时候，她总是会拉住冯婷婷的手一再地嘱咐她，一定要对你好一些，要她跟你做一对像亲姊妹一样的姊妹。"

说出来应该也没有关系吧？"像婷婷这么单纯的女孩子现在已经少见了，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一辈子都不许说出去。"

徐子彧举起手："我发誓，只要是林宝瓶不许我说出去的话，我徐子彧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

"神经病！"我笑一下，慢慢道，"婷婷比我小四个月，她是我妹妹，同父异母。我亲妈生我的时候我还不足月，而她，我爸说是因为医疗条件不好，术后感染，我爸妈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冯婷婷不知道吗？"

"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端起杯跟他碰一下，慢慢地喝着。

"你不打算去相认吗？"

我慢慢地摇着头："永远不。不过，"我笑一下，"我倒是可以认你这个妹夫，叫姐。"

"一边儿呆着去！"徐子彧也笑了起来，"哎，你别说，你们俩感觉上哪里还真的有点儿像呢。"

我指指鼻子："鼻子、嘴还有脸型，我一胖就显不出来。"

"说真的，跟我刚见你的时候比，你还真瘦了不少，不过，这样倒显得漂亮了些。"

"嘁！少哄我，我永远都没法跟婷婷比，她妈妈漂亮。"

"你亲妈不漂亮吗？"

"从照片上看很一般，我都觉得奇怪，她怎么就会让婷婷的爸爸差点儿离婚，要不是婷婷的妈妈当时怀上了婷婷，法律不许离婚，还真说不准是个什么结果。"我叹口气，"所以啊，我妈就总是说人各有命，强求不来。"

"你不恨冯婷婷？"

"干吗要恨她？其实也不是，当我刚刚知道这些的时候我也想恨她，毕竟那时候我只有十一岁。可是，看着她紧紧地靠在我身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和我一起流泪，我就恨不起来了。"我托了下巴转头看向窗外，窗外已是夜色沉沉，"更何况，我早已经习惯了去宠她照顾她，处处让着她。我想我妈妈早就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会在我还那么小的时候就给我灌输这些思想。"

"处处让着她，所以，就算是自己的爱情也可以让给她吗？"

"什么？"我回过头看着徐子彧。

"你真的爱过高劲飞吧？其实这话，我和高劲松都早就想问了，却又都觉得不合时宜。"

我又去看窗外，幽幽地叹道："长大后，他长得跟高劲松像吗？我只记得他十年前的样子，他走的那天我去送他，他把一摞速写本交给我，他说他回来后，要检查我的设计图，要穿我给他做的衣服。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穿着绿色的军装，虽然还没有帽徽领花，可是依然显得那么英武。对啊，我爱着他，同桌两年，我偷偷地爱了两年，然后又偷偷地爱了十年，等了十年。"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想要让憋闷的胸口舒畅一些，"我跟婷婷相约我们要同天出嫁，是因为我要在确定我完全没有机会后才肯放弃。"我转回头看着徐子彧，"我比婷婷还傻吧？现在这个世道，还有我们这样的傻瓜吗？"我笑一下，"你说的很对，太多秘密的人迟早会炸掉，谢谢你让我把这些秘密说出来。可是，这也就成了你的秘密，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炸掉呢？"

"不会啊。"徐子彧皱着眉头，满脸的费解，"可是我不明白，你怎么又成了高劲飞的同桌呢？不是冯婷婷跟他同桌吗？"

"那个啊。"我笑着伸开双手比划着，"我们那时是双人课桌，一间教室可以放四排，靠窗一排，靠墙一排，中间并着摆两排，我们每周会调一次座位，整排移动，四周里会有一次，当我们调到中间的时候，我坐高劲飞的右边，婷婷坐他的左边，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俩也可以算是同桌。"我看着徐子彧表情复杂的脸，笑着问，"怎么？没听懂？"

"我没那么笨。也就是说，你才是高劲飞真正的同桌？"这家伙，干嘛那么一脸的郑重其事？

我伸出两根手指，笑道："两年。高一的时候我有点儿矮，坐前几排，一个暑假过去我就成了班里最高的女生，就被老师换到后排跟他同桌了。那家伙，第一句话就说我像高粱杆儿。气死我了。"

徐子彧笑了一下："从照片上看你是很像啊。"

"哎，我是早产儿啊！从小就身体弱，我那时候的外号儿可多了，"我掰着手指开始数，"从幼儿园开始，先是火柴棍，然后是豆芽菜，后来学《包身工》，我又成了芦柴棒，排骨仙呐搓衣板呐，嗨呀，多了去了，只有婷婷从来都只叫我林宝瓶，私底下才叫我瓶子，叫我高粱杆儿的，就只有高劲飞。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叫我兄弟。"

"我在冯婷婷那里也看见过一张照片，是她跟高劲飞的，跟你那张很像，不过没有你。"

"那是我干的，我的那张才是原版。照片洗出来后，我问生活委员要了底片去重洗了两张，我跟洗照片的师傅要求把我的那个虚影去掉，然后去跟婷婷和高劲飞换，婷婷的我拿回来了，高劲飞那家伙说不知道夹到哪本书里了，等找到的时候再还给我。"我歪着头看着窗外，"结果，我再也没有拿回来。"

我听见徐子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大概，想起高劲飞也让他伤心了吧？这个家伙还挺重情义的。

"林宝瓶，我送你回家吧？"

"好。"我站起身，感觉有点儿摇晃，"喂，我们，喝了多少酒啊？"

"两瓶花雕，你比我喝得多。"徐子彧揽了我的肩向外走，"以后，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喝这多酒，听见没有？"

"听见了！"走到门外，我使劲地吸一口气，大声喊道："生日快乐！要天天快乐！要永远快乐！"我侧了头冲徐子彧笑起来，"吓到了吧？没想到林宝瓶会这么疯吧？"

徐子彧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把我塞进了车里："现在不许再闹了，回到家你怎么闹都可以。"

"谢谢！"我笑着使劲点头，然后一指前方，"开车，向回家的方向。"

我看见徐子彧在笑，是一种少见的，很开心的笑。

早晨醒来的很晚，昏昏沉沉地看一下四周，翻个身趴在枕头上继续闭上双眼。看来昨晚真的是喝太多了，那家伙！居然还告诫我，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喝那么多酒，凭什么？

不对啊！我急忙撑起身，看看自己仍然穿着出门时的衣服才放心地又趴下来。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想不起来了。我揉揉脑袋，开始梳理昨天的行程。嗯，去买东西，然后去看雪，然后去吃饭，然后秘密换秘密，他讲他的身世，我讲我的身世，再然后？我翻身坐起来。高劲飞，我们还说到了高劲飞，我还承认了我爱着高劲飞。天呐，我怎么把这个也说出去了？徐子彧这家伙一定是有预谋的，居然用一个秘密套走了我的两个秘密！这个混蛋！

我把被子蒙在头上再次躺倒在枕头上。讨厌啊！除了咚咚知道一星半点儿，还从来没人知道我的那场暗恋呢！太丢人！对啦！那家伙不会告诉高劲松吧？哎呀，这可怎么办啊？本来还可以说是为了哄我妈相信才扯上高劲飞的，现在可怎么办啊？戒酒！一定要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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