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朕还在开同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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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分钟，班主任来了，作为一名中老年男性他有着丰满的啤酒肚和贫瘠的头发，给人一种模式化的感觉。姜少泽想自己在朝堂上可没见过地中海，但那不是因为他的臣子们不会秃头，而是因为古代哪怕秃了也得戴假发髻掩饰一下。
古人可比现代人讲究形象，他的朝堂上就算有长得不尽如人意的臣子，也不至于把自己打扮得歪瓜裂枣——当然，这个想法不够尊师重道，姜少泽也就是随便在脑子里转了转。
班主任韩老师看到姜少泽，开心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吓死我了。下次见义勇为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过，小姜，你是好样的。”
语言不能形容他在听到姜少泽溺水时的担忧，这一届几十个学生里就姜少泽最出息，也不需要他过多的担心。知道小伙子见义勇为的时候他有一丝自豪，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心酸。幸好，他的得意门生没事。
姜少泽站起身来鞠躬，语气柔和谦逊还有一丝丝愧疚：“让老师担心了。”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很普通，在被他从牢里摸索出来的太子太傅指着鼻子骂思想激进步子太大扯着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荊太傅是个爆竹桶，姜少泽一直都觉得他有一点点像是海瑞。韩老师却被他这样恭敬乖巧的态度吓了一跳，满脑子都是这孩子受苦了，说不定被吓得不轻，原来就只有一分的气现在更是一点都不剩了。他连忙安慰姜少泽，语气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弄得姜少泽都有些哭笑不得。
“韩老师，朕……真的没事，”姜少泽扶着他坐在圆桌边上，“您不如早点叫服务员上菜，我可是特意没吃中饭来的。”
韩老师拿筷子敲了敲姜少泽的头，皇帝心想还真是新鲜了，来到21世纪之后龙头都被敲得嗡嗡的，不过他没什么意见。现在他是学生，又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荊太傅敲他他也会忍着——只不过荊太傅不敲，每次真生气了就用着梆梆硬的语气说“臣死罪”。
看着一桌子菜，姜少泽想韩老师这次确实是下了血本，每一桌都是按照宴席来的不说，甚至还买了不少酒，白的黄的红的啤的。他想着自己好歹也是皇帝遍尝名酒，甚至边军那里辣得冲鼻的酒都喝了不少，豪爽地端起一杯白酒一口灌下去，然后被辣得直接咳了出来。
陈彬端着黄酒展开嘲笑：“班长，你是好学生，你之前没喝过酒吧？要么从红酒开始？”
草率了，姜少泽一边咳嗽一边想，他的脸涨得通红，韩老师连忙拍他的后背，倒了一杯牛奶：“喝不了就别逞强啊，小姜，来，喝点这个是解辣的。”
姜少泽有苦说不出，脸更红了，现代的酒都经过蒸馏，度数比起古代不知道高到哪去。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还真只喝过菜里放的料酒，完全不能习惯那种冲鼻的感觉。他咳嗽完了，端起牛奶，屈辱地开始喝奶吃菜。
他是不喝啤酒的，啤酒味道和马尿一样。
毕业，也是给自己的青春做一个告别，和姜少泽一样埋头吃菜的人属于少数，大部分哪怕只是抿了两口饮料的都开始借酒装疯。韩老师端着杯子去其他桌子一个个指指点点，姜少泽能听到传来的欢声笑语。
“老子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有事，上老子的课还敢偷偷牵手的，老子教了十年就你们一对！听好了啊，高中偷偷摸摸谈不算本事，有本事的等之后结婚给老子发请柬！”
“你……语文考几分啊？作文写完了吗？不要一天到晚想要搞个大新闻。零分作文，那不是你这种一般家庭能玩得起的，而且你也不看看你平时写得那些东西，啊？老子怎么知道？你上次把本子夹进来交了还是老子让课代表还你的。”
“唉，你是好孩子，出路不只有高考一条，但如果有机会专升本还是尽量转上去。你有能力，他们怎么知道？只能靠学历。”
“听你爸妈说你要出国是吧？出国好，回来就是海归，在国外的确能学到不少东西。但是你要记住，你是中国人，要是你就留在那里不回来给祖国做贡献，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学生啊！你听到没有？”
“你……算了。”
陈彬就是那个算了的，他马上嚷嚷开了：“不行啊老韩！怎么轮到我就算了？”
韩老师瞪过去：“你还不算了？好好的脑子全都用在歪门邪道上，要不是最后几天抽抽筋骨，到时候全班最差的就是你，别人上大学，你继续上高中再考一年，再考一年又一年，下次你改名范进，头发白了还得考。”
陈彬闭嘴了，他拿着筷子正要夹点海蜇下酒，发现不显山不露水的姜少泽已经斯斯文文地把整碟海蜇连里面的黄瓜丝木耳丝和花生碎都一起挑完了。他闭嘴不到三秒钟，又开始咧咧：“不对啊老韩，你把我们一个个□□一遍，那班长呢？我知道班长就是完人，但您不能鸡蛋里挑点骨头，不能小葱里拌点豆腐？就算不□□他，你夸他两句也成啊！”
姜少泽正在挑黄鱼刺的筷子停了一下，他一瞬间有点想把陈彬拖出去廷杖。陈彬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氛变得有些不那么善良，连忙屁颠屁颠地拿公筷帮忙卷了一个烤鸭卷递上去：“您请，您请，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姜少泽把烤鸭卷放进碗里，静静等着老师点评。韩老师看着他规矩的样子嘬着牙花子，他怎么记得这小子以前没那么礼貌啊，难道险死还生一次就什么那么改变人？他瞪了陈彬一眼，然后柔和地说：“小姜，我没什么要特别嘱咐的东西，就只有一点，虽然老师不该教学生自私，但太无私也是不行的，你得先照顾好自己，才可以照顾别人。”
“学生受教。”姜少泽说，在韩老师再次拿起碗筷的时候才把烤鸭卷塞进嘴里，然后继续挑鱼刺。现代和古代好处相互抵消了。在古代为了礼仪，无论再好吃的菜，他都不能吃三筷子以上，虽说那是“为了警示皇帝节制”，但姜少泽怎么都觉得这是浪费。在古代他不能开开心心吃完一整碟海蜇，在现代没人给他挑刺。
算了，朕有手有脚，姜少泽把鱼眼睛挑出来，咯吱咯吱地嚼。可惜现在没有负责布菜的大太监，不然就能欣赏“这是鱼眼睛，给您是因为陛下他对您高看一眼”的绝活。
“不对啊班长，”在男孩女孩嬉笑起哄的声音传来的同时，陈彬凑过来，“怎么没人找你告白？”
“为什么要有人找我告白？”姜少泽有些莫名其妙的眨眨眼，“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没有没有，就是我在想，班长你长得又帅脾气又好又是好学生，不该有人暗恋你等着毕业那天倾诉衷肠吗？怎么到现在一个都没有？”
“对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也一个都没有？”姜少泽翻了个白眼，没放下筷子，“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呗，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他就是属于情爱缘分凋敝的那种类型，更何况当皇帝那段时间和大将军谈过一场伤心伤神的失败恋爱之后他就失去了这种世俗的**。无论男女还是男男之间的爱情，不过是浮云罢了，有治国重要吗？
“别扎心啊——”陈彬被姜少泽一句话堵回去，捂着心口装出悲痛欲绝的模样，然后嘤嘤嘤着开始借酒消愁。
“殿下天生丽质，又兼气质不落流俗，”澹台鸿轻轻拿鼻尖蹭了蹭姜少泽的脸，暧昧地和他十指相扣，“只可惜性子古板了一点。如此良宵美景，桌上摆的竟然不是美酒而是浓茶，虽然算不得大煞风景，但终究还是有些浪费了……”
“今日你不是要说边疆军政，还有与北戎之间的战事问题吗？喝醉了怎么说？况且东宫向来是不备酒水的，你若是一定要喝，等说完了，我去找大监讨药酒，虽然味苦，倒也算酒。”姜少泽任他握着自己的右手，左手把舆图在桌上铺开，然后拿了一支炭笔等着勾勒。
澹台鸿轻笑了一声，手指勾了勾姜少泽的手心。有点痒，姜少泽看过去的时候澹台鸿眼波流转，又亲了他一口：“不必了，殿下，殿下可知，就是殿下您这种朦胧的样子，让臣喜欢得紧？好了好了，闲话就到这里，今日要从哪里开始？”
姜少泽听着陈彬絮絮叨叨讲恋爱话题，突然又想起了自己那段失败的恋爱。或许七十岁的老皇帝能做到古井无波吧，现在的他可忍不下这种气，他捏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然后把令人恼火的回忆给压下去。
那时候他当然知道澹台鸿在调戏自己，但既然自己也喜欢，被调戏两下算不上大事。更何况后来他姜少泽表心意说情感说了不少次，澹台鸿竟然还是觉得自己会杀他。朕哪里是那种昏君暴君，你澹台鸿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功高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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