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自由,毋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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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熊熊燃烧的车辆。火焰引起的热浪扑在盛锦汶脸上，将她夺眶而出的泪水烤干。
明明她离火焰那么近，近到她刚才拿着汽油桶都有被火烧身的危险。
火光映在脸上，气浪明明是那么炽热，热到她脸上的皮肤都有些发干，热到泪水只能在眼眶里打转，一旦脱离就会在短短几秒内消失。
明明她应该觉得很暖和，可盛锦汶偏偏觉得自己像童话里那卖火柴的小女孩，衣衫褴褛，赤着手脚站在雪天里。
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意顺着她的四肢，顺着她的皮肤侵袭而上。
她仿佛感觉到那股寒冷化作刀子，慢慢将她切割。
她甚至都能听到冰刀划破皮肤的刺啦声。
冰刀所过之处，鲜血瞬间淋漓，又被冻结。
彻骨的寒意好似将盛锦汶的关节都冻起，她每做出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听到骨头和骨头之间传来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肺部有呼入寒气时毛细血管爆裂的钝痛，跳动的心脏也抽了筋，跳动的姿态也变了形。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恐怕她就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在大火前被冻死的人，并会被记入世界惊奇档案，会有无数的专家学者分析她的死因。
可这当然不是真的，只不过是盛锦汶当下的感受而已。
这些声音，这些痛，最后都涌进了大脑。
骨头声音嘶哑，述说着不甘，血肉和肌肤在哀嚎，肺部发出临死前的呼喊，心脏发出怒吼。
卖火柴的小女孩在火柴的光亮中看到了喷香的烤鹅，看到了美丽的圣诞树，看到了疼爱她的，慈祥的外婆。
那么，盛锦汶呢？她看到了什么？
在那片火光中，她看到了已经离去的妈妈在冲她微笑，可是火焰跳动了一下，她的妈妈被火舌席卷，湮灭……
盛锦汶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的幻象，可她仍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她挣扎着想要蹲下，想要抱头大喊，可她什么都没有办法做到。
没办法让身体做出一个动作，没办法发出一节声音。
她只能呆呆地看着。
在旁人看来，在裴纶看来，盛锦汶就像是傻了一样，看着车辆被大火燃烧，看着火蔓延到地上，顺着滴落的汽油往她身上烧去。
见此，裴纶眉头一皱。
先是跳楼，后又离家出走，站在别人车前等着被撞。
现在，又想自杀给他看？
这么想着，裴纶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这回倒想要看看，盛锦汶她究竟要做戏到什么时候。
火焰蔓延的速度很快，转眼间离盛锦汶就只剩下短短一截的距离了。可盛锦汶依旧没有动。
在火焰烧到她身上的最后一刻，裴纶猛地伸出手，一把将盛锦汶拉了回来，脸色阴沉。
“你就那么想死？”
没错，裴纶很生气，他气盛锦汶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也气这个人此前不听话，偷偷溜出来。
为的，是和另一个男人见面！
盛锦汶终于裴纶的低吼回过神，她看了一眼这个还搂着她的男人，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倔强。
“是啊，跟被你关在屋子里失去自由，还要时不时跟绿茶婊对上比起来，我宁愿去死。”
这话引得裴纶更怒，把盛锦汶扶稳后就收回手，扭头对保镖吩咐道：“把她带到车里去。”
盛锦汶还因为刚才看到的幻象余怒未消，被裴纶的动作刺激到了。
无视保镖来请，整个人站在原地不动，倔强地瞪着裴纶，可裴纶却没有看她一眼。
心，有些微微的凉。
和刚才的寒意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可就是这份微不足道，让盛锦汶无法忽视。
她顺着裴纶的方向，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刚才还要让人撞死她的男人。
男人看看裴纶，眼神中明显流露着畏惧。
他只是一个二世祖，可裴纶，年纪轻轻就已经大权在握，是商界的一尊王。
而裴纶的王座之下，躺着无数的战败者。
若裴纶要真想追究，即便现在他的妈妈嫁给了盛锦汶的父亲，也不一定能护住他。
尤其，他还想要杀了盛锦汶，独占盛家的家产！
可男人看向盛锦汶时，眼神中又多了一点愤恨。
都是因为这个盛锦汶，那个男人在和他妈妈结婚时才会去做了所谓的财产公证。
婚前的一切，都是留给盛锦汶的。
和男人对视了两秒，盛锦汶突然勾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走到裴纶身边，抬手搭在裴纶肩上，笑得甜美。
“裴叔叔，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裴纶眼神一动，落在盛锦汶身上，却并没有说话。
“你帮我解决了这个男人，保住这块地，然后再把拍卖会上的东西给我，我保证从今往后乖乖的，绝对不再试图从你家逃走。”
这个交易对裴纶来说明显非常有利。
盛锦汶不再逃走，那么他的人保护起来，也就容易了许多，不会再出不必要的意外。
可是这话从刚才那个口口声声宣称“不自由，毋宁死”的人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一点奇怪。
裴纶收回眼神，看向那个穿着骚包的男人，一抬下巴：“听到了？”
这，算是同意交易。
盛锦汶是满意了，可男人心里却窝火得要死。
这块地，他妈妈好说歹说，嘴皮都磨破都没有得到手，最后还是用计把盛明礼给灌醉了，骗他在转让书上签字才得来的。
盛明礼酒醒发现他已经签了转让书，还三番两次交代不能对这块地动工。
所以他才会选在今天动手，盛明礼现在因为婚礼的事情忙得抽不开身。
等到他转过神来，这里已经毁了，自然也没办法追究什么。
可明明是那么周详的计划，就因为这个突然窜出来的盛锦汶给泡了汤！
男人正在挣扎的时候，裴纶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目标是，正在婚礼上的盛明礼。
盛明礼这会儿和他的二婚对象正巧到互戴戒指环节，还没戴上呢，突然手机一响，来电人是裴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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