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战与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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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内,几百位黑道精英围着一张大幕,大幕前摆着八张供桌,桌上供着的是八把不同的长刀,刀柄上都用黄金描绘着八家的不同家纹,橘家的十六瓣菊、源家的龙胆、上杉家的竹与雀、犬山家的赤鬼、风魔家的蜘蛛、龙马家的马头、樱井家的凤凰以及宫本家的夜叉。
这意味着八姓家主都要出席这次家族聚会,而此刻也唯有源家的小桌前还空着,于是这些黑道精英们只能等待着,围观大幕上投影的街霸四游戏画面。
游戏手柄操纵在上杉家主手中,她是中央的七人中唯一穿着黑色大振袖的,这表明这位黑纱覆面的上杉家主居然还是一位未婚的年轻女孩。
上杉家主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游戏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幕,对政宗先生的提醒充耳不闻。
投影上,春丽轻脚中拳接千裂脚正在消耗隆的血,但隆的怒气槽正在持续上涨,很快攒够了使出必杀的怒气,大局已定。
源稚生早就从侧门入场了,此刻正悄悄跪坐在上杉家主背后,眼见败局已定,他一把接过手柄,操纵春丽使用三角跳躲过隆的必杀,搓出一套漂亮的连招反击隆打出眩晕,一击结束了游戏。
“赢了就别老想着了,开完会再玩。”源稚生将手柄塞回上杉家主手里,顿了顿,他又说道,“我有空会陪你玩的。”
上杉家主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柄,这位年轻的女孩能肆无忌惮地在家族会议上旁若无人地打游戏,连大家长政宗先生的劝告都听不进去,但在源稚生面前她却显得格外地乖巧。
黑道精英们结束了对游戏的围观,源稚生起身鞠躬,和服和礼节都是一丝不苟:“很抱歉来晚了,已经检查完毕了神社前后,确认了安全事宜。”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橘政宗率先鼓起掌来,随后所有人都跟着鼓起掌,掌声如潮,淹没了整座正殿。
“真不愧是少主啊。”乌鸦赞叹道。
“真不愧是少主,”夜叉也低声说,“政宗先生到场也都没有这么多的掌声,不愧是天照命啊。”
“不,我是说少主酒量真好,喝完酒还能搓出那么流畅的连招。”乌鸦说。
“来了就好,快坐下吧。”政宗先生说,“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还要你亲自检查安全事宜,真是辛苦你了。”
源稚生在源家供桌边就坐,这下家族会议人员全部到齐了,本殿当中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殿外丝丝的雨声。
所有人都看着政宗先生,等待着这位大家长的发言。只见政宗先生整了整自己的和服,站起身来退后了几步,深深鞠了一躬。
这无遗是相当出人意料的举动,蛇岐八家奉行的是古老的家族制度,大家长之位无比尊崇,在家族中有着如君如父的地位,政宗先生的大礼,在场的众人当中没人能够受得起,立刻有家族中有地位的老人俯拜了下去,后辈们也跟着效仿,正殿内齐刷刷地拜下了一片。
大多数人都意识到了今天的议题可能比他们想象当中更加惊人,不只是重新规划黑道格局这么简单了,这进入正题前的铺垫如此叫人心惊胆战,那议题一定会叫人不敢想象。
“自我担当大家长起已经十年了,十年中有幸认识诸位,承蒙诸位抬举认可,更有幸和诸位一起承担这段历史,这些年过得无怨无悔。多年来托诸位的照顾,勉强维持着这个家,很多事情不能做得尽善尽美,给诸位添麻烦了。”政宗先生说。
“是政宗先生照顾我们。”风魔家主说道。
“是政宗先生照顾我们!”与会众人异口同声道。
“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愿努力照顾诸位,希望各位能够过上好生活,诸位也确实照顾我。没有诸位的努力,我这个大家长早就该死了。”政宗先生招招手,示意大家都坐好。
“又是雨天,真是令人怀念。”政宗先生自己也坐了下来,“很多年前我第一次来到日本的时候,也是下着这样的雨,风又湿又冷,冷到了骨头里,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顿了顿,扫视了众人一圈:“这里的很多人都知道我并非生在日本,能得到大家推举任大家长,对我来说是意外的光荣。但在过去的十年当中,我也有很大的失职,我想诸位也都十分清楚,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们失去了很多地盘,也损失了许多同胞。我们每年都要出席同胞的葬礼,战后日本越来越繁荣,家族也随之兴盛,然而我们的敌人也在不断壮大,悲剧一轮又一轮地重演,我们未能将他们击溃。”
“政宗先生无需自责,在带领大家对抗猛鬼众这件事上您已经身先士卒,如果没有您,家族的局面会更加危急。”风魔家主说。
橘政宗摆了摆手,说:“在谈及今天的议题之前,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名叫樱井明,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他出生于樱井家,在各方面来说都是能算是个健全的孩子。但在五岁的时候他没能通过家族的血统测试,也就是说,他是一个‘鬼’,在那之后他不再是我们的同胞,而变成了我们监控的目标。他被送往了神户深山中的寄宿学校,他的余生就在那里度过,直到二十三岁。”
源稚生拳头紧了紧。
“这样的孩子该有多么孤独,每年只有一个人去看望他,却不是父母,也不是朋友,而是家族的执法人。他没有过女友,也没有生日蛋糕,没有去过游乐场,当然也没有毕业旅行,诸位应当明白那孩子是多么想要这些东西,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些东西都不算多么难得,但因为他是个鬼,所以他什么都得不到。”橘政宗娓娓道来,声如洪钟。
“但在二十三岁的某一天,有人找到了他,给了他一种药物,说那种药能够纯化他的血统,给他力量和自由,你们说那样的一个年轻人,他能拒绝这种诱惑吗?”
“他注射了药剂,唤醒了体内的龙血,他确实获得了力量和自由,但这份自由只持续了十五天,十五天之后他就被执行局抹杀了,由执行局局长源稚生亲自执行。”说到这里,橘政宗叹了口气,“十五天里他强暴并杀死了许多的女人,他的**如洪流般肆意发泄,就像一个饿了太久的人要把没吃的东西全都补回来。”
“我们该如何去看待那个死去的年轻人?”橘政宗环视着四周,“厌恶?憎恨?嫌弃?抑或是可怜、可悲、可耻?”
没有人回答,好像这是个疑惑的问题,谁也找不到答案。
“但我只觉得难过。”橘政宗说,“他是我们的家人,他犯了错,于是被处决,可他还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家人犯了错,我们还要处决他,我只觉得……很难过。”
“这是自有家族以来就存在的诅咒啊……”樱井家主说。
“是的,我们的血统中传承着诅咒,它成就了我们中的一些人,却毁掉了另一些人。诸位今天能在这里集会,是因为你们有幸拥有稳定的血统,但我们还有一些同胞,他们在那张监控名单等待被抹杀。我无法改变自古以来的规则,因为蛇岐八家从古代延续至今,为的就是不容龙之血脉侵蚀家族,我们镇守龙之大门,绝不允许龙族复活于世!”
“我们的敌人是谁?是谁一直在黑道中和我们竞争?是谁教唆那些曾依附于我们的帮会背叛,又是谁这些年来不断地蚕食我们的地盘?是谁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放弃自己人类的身份进化为龙呢?”橘政宗问道。
“猛鬼众!”风魔家主说,目光锐利。
“是的,猛鬼众,他们和我们一样继承了龙血,正因为他们不断地教唆那些血统不稳定的孩子,诱惑他们堕落,我们才不得不严密监视每一个血统不稳定的孩子!”橘政宗厉声道,“在日本我们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猛鬼众!”
“但我们这么多年来始终无法消灭猛鬼众,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橘政宗语气变得激昂了起来,“他们曾是我们的同胞,我们是谁留着相同的血!每一个鬼都自家族当中诞生,他们聚集在一起,就是猛鬼众!猛鬼众是蛇岐八家的影子,是千年来一直跟随在蛇岐八家身后的宿命!但现在是时候把宿命斩断了!”
“总有人要去做这件事。”橘政宗的声音平淡下来,但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能从这平淡的话语当中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政宗先生想要对猛鬼众发动战争么?”犬山家主说,“胜算几何权且不论,但在家族部分人眼中这无异于手足相残。猛鬼众里也并非全是堕落者,他们只是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一定不留生路真的好吗?毕竟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同胞。”
橘政宗看向犬山家主:“也许猛鬼众并非全是堕落者,但他们选择了龙的道路,而我们选择的是人的道路。选择了一方,就注定与另一方为敌,道不同不相为谋,龙与人还能说是同胞吗?猛鬼众是罪,是恶!唯有彻底将猛鬼众抹掉,才能得到真正的和平和安宁!”
各家主人都或多或少表达了自己的震惊,包括源稚生在内,他知道橘政宗有自己的计划,但也没想到橘政宗的打算居然是将猛鬼众彻底抹杀,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猛鬼众就是蛇岐八家的影子,要真正抹杀猛鬼众就要把蛇岐八家也一同抹杀。
但橘政宗当家十年,众人都相信这位大家长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宫本家主开口问道:“政宗先生既然有这样的打算,那我们如何能做到这件事?”
“有方法,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橘政宗说着话锋一转,“猛鬼众一直希图进化成为纯血的龙,而最近我们搜集到的线索在表面,他们正准备探索神葬所!”
“神葬所?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宫本家主问道。
“他们想探索先辈埋葬神的地方,他们深信深井之中神的骨骸就是打开进化之路的钥匙!能够令他们进化为纯血的龙!”橘政宗沉声道。
“那么政宗先生,您所谓永远抹去猛鬼众的办法是?”樱井家主问道。
“炸毁神葬所,连同神的遗骨一起毁掉,斩断猛鬼众的希望!然后全面清洗猛鬼众,用一场战争来终结一切!”
“战争一旦开启……恐怕会血流成河。”风魔家主说。
“这世间总有一些血不得不流,斩断宿命需要极大的觉悟。”橘政宗说,“然而,虽然作为家族的大家长,我却不能以一己之见就将整个家族推向战场,因此我召集大家来此,希望每个人告诉我你们心中所想,家族的未来应该交给家族中的每个人来决定。”
橘政宗拍拍手,侧门打开,穿着白衣的神官们抬着两扇屏风和一桌笔墨进来,立在了橘政宗背后,左侧屏风上写着一个杀气四溢的“战”字,右侧的屏风上则写着婉约圆融的“忍”字。
橘政宗从怀里抽出白色的布带蒙住了眼睛,端坐在两扇屏风正中间:“觉得家族应该和猛鬼众决一死战的,请提笔在战字屏风写‘正’字,觉得家族不宜妄动刀兵的,请在忍字屏风写‘正’字。我以橘家家主、大家长之位起誓,今夜无论什么样的言论都不会受到追究,无论诸位是支持我还是反对我,我都衷心感激。”
“请诸位赐予你们的判断,打消我杀人的恶念或者助我死战的决心!”
殿内一片寂静,殿外风雨交加,狂如鬼啸,樱花坠落如雪,直令人感觉生命是如此无常,血流成河还是延续悲剧,这是一个很难很难的抉择,包括家主们,没有一个人起身落笔,那支笔上饱蘸着的仿佛不是浓墨,而是家族无数年轻人的鲜血。
死寂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犬山家主整了整衣服,起身离座,走到右侧忍字屏风前画下了第一笔,然后把笔扔在笔架上,转身离去,他推开冲上来给他打伞的随从,撑开一把黑伞,抬头看了看那烧焦的鸟居,走进了风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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