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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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风笑道：“哪里是我喜欢，不过是它们的父母把它们生在了我的院子里之后，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我看它们一个劲地叫得可怜，没办法只好喂给它们点吃的。”
他喊来桃月，把鹰崽交给她，转过头见顾西洲盯着窝里的这两只小鸟饶有兴趣的样子，便道：“如果顾兄喜欢的话，不妨拿一只回去养。我正愁总是忘记照顾它们，不知道能不能养大呢。”
顾西洲失笑道：“我那里会养这些，不过是看着它们，想起来这几年吃过的不少鸟蛋罢了。”
“鸟蛋？”唐宁风不解道。
于是顾西洲便把从财神阁离开之后，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跟他说了一遍。唐宁风听他讲完，皱着眉头道：“秋来吗？没想到他竟然还活了这么久。”
“唐兄认识他？”
唐宁风摇了摇头，道：“我还未记事之时他便已经在江湖上不见了踪影。只是我虽未见过他，但是他的名字，恐怕每一个唐门人都不会没听说过。”
顾西洲叹了口气，道：“他临死之前也算是迷途知返，让我转告唐门主他的歉意。”
唐宁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了片刻道：“我父亲自从秋来盗走秘籍之后，被挚友和亲妹背叛，再也听不得有人提‘武学大一统’的说法。此番把这些门派的武学秘籍都带回到唐门来，只会徒增他的烦恼也未可知。”
顾西洲自然是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但是把书交给唐文乐这件事是他在秋来面前发过誓的，并不能由着唐宁风把书扣下，于是便道：“虽然话是如此说，但秋前辈觉得，这毕竟是他欠着唐门该还的。唐门主肯不肯接受，也要由他自己决定为好。唐兄不如先同我去终南山一趟，然后亲自把这些书带给唐门主，想必唐门主看在唐兄的面子上，也不会推辞不受，这样也能全了秋前辈的遗愿。如此，岂不两妙。”
唐宁风想了想，也觉得这是个主意，于是道：“还是顾兄思虑周全。那这样吧，取书的事也不急于一时，顾兄这些日子也辛苦了，不如先在唐门休息几日，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如何？”
顾西洲本想答应下来，但是又觉得赶紧了却此间事，抓紧时间回武当山一趟才是要紧。他和林吹棠之间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是于情于理也应该跟沈湘月报了平安，再去祭拜一下林执白。
他把想法跟唐宁风说了，唐宁风道：“顾兄的心情我也了解。但是我留顾兄在这里两日，也是还有其他的打算的。我与万丈楼有几分交情，如今顾兄回来了，我本想着一会儿把杀害林前辈的凶手的信息传书给万丈楼的楼主，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点新的消息。倘若能有线索的话，顾兄也可以一并带回去交给沈前辈，也免得到时候为了这件事再跑一趟了。”
“万丈楼？”顾西洲却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唐宁风解释道：“顾兄虽然只是在山里呆了三年。但是山中才几日，世上几千年，这几年江湖格局变化之大，真的让人忍不住咋舌。这个万丈楼也是最近才新冒出来的情报组织，传说只要你出得起钱，这世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只不过这楼主孤傲得紧，寻常人难得能见上一面。”
“那这么说的话，唐兄能与如此能人异士有所往来，也是十分难得。”
唐宁风哈哈一笑道：“这万丈楼幕后的金主，你我二人都是认识的。说起来，她还和你关系更近些呢。”
“我？”
“她就是四方剑派等修德的小女儿，冯宿的义女，那位难以接近的等星沉小姐。”唐宁风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又给顾西洲的杯子里添了水，接着道，“这几年在她身上发生的事，那才是真正担得起‘因缘际会，世事无常’这八个字的。”
“竟然是她……”这确实是出乎顾西洲的意料之外，“可是我看她年纪也不大……如今，应该也就是豆蔻年纪，冯掌柜竟然会把这样的组织交到她的手里吗？”
“哪里是冯掌柜交给她的……不，应该说，哪里还有冯掌柜呢。”唐宁风道，“一年前的清明节前后，不知是何人所为，四方剑派和财神阁竟然一前一后被双双灭门。唯二活下来的，便是这位等小姐以及冯掌柜的小儿子，冯高朗。”
“双双灭门？”顾西洲也吃了一惊。谁人有这样的本事，能够让一个江湖排名前三的帮派和一个财富天下第一的商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于无形？
唐宁风道：“谁知道呢。如果说按照获益来说的话，等星沉做这件事的可能性应该是最大的。不过就算是等修德和冯掌柜还活着的时候，她明面上是天之娇女，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她怎么可能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今就算是江湖上有传言说是她做的，也没人能拿得出证据来。”
“那如今财神阁和四方剑派的继承人都是她？”顾西洲道。
“是啊。”唐宁风道，“不过这个姑娘倒是真的有几分厉害的。不知道她从哪里搜罗来了不少高手，要钱的她就许以重金，痴迷武学的她就拿四方剑派的剑术秘籍加以笼络。没过多久，局势还真的让她稳定下来了。不知道让多少等着这两个庞然大物倒塌好分一杯羹的人大失所望。”
“我想带你去见的这个万丈楼的楼主，就是等星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位能人。不仅肯帮着等星沉处理财神阁的一应大小事务，又一手创立了万丈楼这个组织。要知道这种情报生意可不是谁都能做的。手下的人，不光是武功要高，心思要细，更重要的是埋一个暗线，得到世人罕知的秘密，有时甚至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怎么保证不被人发现，怎么保证探子的忠诚都是问题。能够处理这些事的这样一个能人，竟然愿意屈居于等星沉的手下，真的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唐宁风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敲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顾西洲看了忍不住觉得好笑，他拍了拍唐宁风的肩膀道：“这样一个能让我们运筹帷幄的唐师兄如此在意的小姑娘，我倒是忍不住想要见一见了。”
唐宁风哂然道：“也不算在意吧，不过是真的见到了，才发觉她要比想象中有趣一点。我传信给万丈楼也需要点时间。你在这里住两日，我做点巴蜀的特色菜给你吃，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真没想到唐兄竟然还会做菜？”顾西洲挑了挑眉道。
唐宁风狡黠一笑道：“既然来到唐门做客，怎么能不让你尝一尝我们巴蜀一带最有名的红油火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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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总是能听见有人说少不入蜀，顾西洲在唐门这里呆了几天，对于这句话也不免多了几分认同。
这里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早。顾西洲坐在檐下晒着太阳，看着那一树开得正盛的梨花，被微风卷起，漫天飞舞的白色花瓣，像是下了一场带着清香的雪。
这里空气也格外温润宜人，不比北方的风都带着干燥凛冽之感。物产也格外丰富，桃月、季月两位侍女的手艺也相当不错，梨花小筑的点心零食就从来没有断过。顾西洲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在这里呆了两天，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圆润了许多。
唐门建立在这深山之中，平添了几分世外桃源般的与世无争之感。这里的人似乎每日只想着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只要能偷得浮生半日闲，那其他的什么便也都不再重要。
人只要一停下来，就很难再快速地动起来了。
不过顾西洲虽然也想再这样懒散地过些日子，不过眼下他还有许多火烧眉毛的事情要去做。所以第三天的时候，他和唐宁风两个人，又重新踏上了前往雍州的旅途。
顾西洲来的时候已经走过一遍这条路了，返程的时候自然速度会快些。
不出几天，他就带着唐宁风重新站在了这个他十分熟悉的悬崖边上。唐宁风探着头隔着云雾往下看了看，皱着眉头捡起一块石头丢了下去，听着它传来的空荡的回响声，苦笑着道：“顾兄不会是要告诉我，我们需要从这里下去吧？”
顾西洲知道此时与他和林吹棠从谷底上来时的情况不同。唐宁风不信任他也是情有可原。于是他道：“是从这里下去没错。不过唐兄放心，这崖壁上挂着一个用于通行的吊篮，我和师姐之前就是这样上来的，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无论如何，秘籍已经摆在眼前了，让唐宁风就这样放弃，他肯定是不会甘心的。他心里也有七成把握，首先是顾西洲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地要害他，其次秋来一事是唐门多少年来闭口不言的隐秘，顾西洲能知道得那么清楚，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有了极高的可信度。
于是他道：“顾兄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有吊篮固然是很好，不过我们要如何乘着它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