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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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大雪。

丝竹声散在了风里，烛火渐弱，宾客们也渐渐散了。

筵席散后的长衡殿莫名地冷清，云穆瑄伫立在雪中，静静遥望着远处的灯火。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福久小跑着过来，撑起伞为云穆瑄挡雪。

“王妃怎么样了？”

“还在睡着，”福久回道，有些无奈，“王爷不应该这样捉弄的，王妃年纪还小，又不能沾酒……”

云穆瑄笑笑，转身向外面走去。

浮生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一棵古木下。那树啊，长得又高又壮，虬曲的树根裸露在地面上，比她的腿还粗。她仰着头，气鼓鼓地看着树上抢走她绢帕的少年。

“师兄，你还给我！”她气极地跺了跺脚，只是倚在树上的少年却瞧着她的绢帕不为所动。

“几日不见，丫头竟有这般手艺了，当真要刮目相看了……”

浮生撇过小脑袋，不屑道：“师兄难道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吗？”

“丫头也有小心思了……”少年将绢帕凑近眼前仔细观察，嗤笑道，“这是绣给哪家的少年郎？”

浮生也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就红了脸：“你再不还给我我告诉师父了！”

“既然如此……”树上的少年抿嘴一笑，“浮生就自己上来拿吧。”

“师兄还真以为我上不来了？”浮生撸起袖子，露出藕臂，准备上树。正要够着长木时，脚底却一空，瞬间坠了下去。

浮生慌了，忙抓住一杈树枝。摩擦的痛感从手心传来，手臂一阵酸麻。浮生皱着眉，以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长木。

“师兄……”

长木见状脸上却并无波澜，只是淡淡道：“我平日里常常教导你要专心修习法术，学习功课，你却玩心太重，总当耳旁风。”

“罢了罢了……”

倏忽间，浮生感到身子一轻，一股无形的力将她托举着向上去。

长木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啊……真拿你没办法。”长木摇摇头。

眼前的一切却忽地一下逐渐远去，只剩光影重叠迷了眼。浮生一急，伸出手想挽留，却只余指尖微弱的星光……

一股幽幽的清香飘来，却是熟悉而陌生的气味，浮生仔细地想了想却没有什么头绪。像是平时很熟悉的，又似乎更淡些，若有若无，似山间草木的清气，却很好闻。

心渐渐安宁，方才被戏弄的不悦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云穆瑄抱起睡得沉沉的小丫头，转过头问道：“东西都带好了？”

阿静欠身道：“回王爷，小公主的东西都清点齐全了。”

云穆瑄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往外面走去。

大雪纷飞，冷风呼啸。云穆瑄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丫头，许是醉酒的缘故，两边的面颊都红红的。

福久忙上前撑起伞护着。

“走吧。”云穆瑄将披风挡在前，向前走去。

漫天雪花作柳絮飞舞，一望无际的皇宫空地上留下几行深浅不一的足印。昔日精致无双的亭台楼宇皆被白雪深深地覆盖住，廊上的光亮渐渐远去，仿佛化作微弱的萤火，明明灭灭，格外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