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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善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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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犬病,在没有狂犬病疫苗的时候,都几乎是不治之症.这种病毒直接作用于神经,是致死率极高的病症.

最可怕的是,狂犬病病人的唾液是可能造成传染的,一旦他咬了人,这种病就会蔓延开来.

所以当贺穆兰看到拼命挣扎想要袭击虎贲军护卫的李顺时,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前去,扬起拳头一下子打晕了李顺.

如果让他这样子狂,喉部痉挛至窒息都有可能,若是咬伤了别人,那就真的是造孽了.

"不是说他只是被挠了吗?"贺穆兰命令虎贲军在众目睽睽之下扒开了他李顺的衣衫,让太医替他检查.

太医也对"恐水症"十分惶恐,检查的过程中战战兢兢,生怕李顺突然醒了暴起咬人.

"啊,有了,在这里!"

太医指着李顺肩膀部位的一道狭长痕迹:"这是兽牙划过的伤口,因为伤口不深,恐怕李使君也没有放在心上,根本没有处理."

贺穆兰是法医出身,自然对各种伤口十分熟悉,她上前检查了一下,现伤口愈合的很好,就知道太医说的没错.

比起他手臂上的伤口,这肩膀上的伤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立刻封锁这里,你们一队人日夜保护李使君,居然没有现他的异样,也没有上报,视为渎职,自己去领十鞭!"

贺穆兰皱着眉头处罚这群护卫,后者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给北凉使臣看的,毫无怨言的去领罚.

"花将军,这……这如何是好?"北凉使臣莫干心乱如麻地说道;"真的是恐水症吗?是不是要把他绑起来?"

"李使君的病无疑治."慈心大师做出了结论,"过度劳累让他的病情提早作,而且他现在已经怕光怕水,这便是病入膏肓的情状,得了这病,最多十天,最少四五天……"

"他会狂躁而死."

太医接了话以后,对贺穆兰小心地拱了拱手:"将军,我们必须要把李使君留在这里,然后让大军快点离开,一旦这种病蔓延开来,整个使团都会有危险."

"你是郎中,这方面你说了算."

贺穆兰从善如流.

她虽然知道狂犬病只会通过唾液感染,可她现在在路上也确实耽误不起了,李顺的事情只是个合理的理由让他们趁早赶路.

至于李顺,自己害人不成变成这样,也只能说是天道昭昭,自有报应,能够不用脏了她的手,实在是太好了.

魏国的使臣们在被贺穆兰召集过来开会后,对贺穆兰的决定自然没有异议,是个人都惜命,鲜卑人喜欢打猎,对恐水症的惧怕更甚于北凉人,李顺这得的是不治之症,没有理由为一个必死的人得罪接下来实际上的掌控者花木兰.

只是每个人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对贺穆兰留下了深深的敬畏.能把自己的敌人直接打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里去,而且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跟着她的脚步走,这花木兰会被陛下看重,绝对是有着可怕的能力.

一时间,众人对贺穆兰"四肢达头脑简单性格方正"的标签通通都换成了"高深莫测","深藏不露"云云.

要是郑宗知道自己的一番谋划能让贺穆兰变成这样高深莫测的形象,肯定忍不住想要多"谋划谋划".

只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等李顺清醒过来之后得知自己被豹子抓伤得了"恐水症",恐怕命不久矣之后,彻底的疯狂了.

此时为了怕他伤人,他是被虎贲军捆在帐篷里的,只有那位太医在旁照料,尽最后的人事.

李顺狂犬病没有作的时候头脑尚还清楚,只是暴躁易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待听到太医说他得了"恐水症",终于无法忍受地叫了起来:

"那是花木兰诬陷我的!他陷害我!豹子是他搞出来的名堂!他里通外国,私下里受了北凉的贿赂,一查便知!我要找源破羌!叫源破羌来!花木兰害我,害我啊啊啊!"

李顺放肆大叫的时候除了太医在,还有几个北魏的使臣,都是好心来送他最后一程安慰他的昔日同僚,等他们听到李顺所怒吼的话时一个个忍不住面面相觑,根本不敢迈出脚步真去找源破羌.

"我只要还没死,就还是主使!你们还不帮我把源破羌请来!"李顺声嘶力竭地骂道:"我还没死呢!李家也没倒!!!"

这时才有人想起李顺和崔浩的姻亲关系,以及李家和崔家的世交之谊,终于有人一咬牙去找了源破羌.

源破羌被找来后,也不靠近李顺,只远远的站在帐篷的角落,然后让帐篷里的所有人离开.

李顺见到源破羌,几乎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慌乱地说道:"我知道源将军深受陛下信任,你屈居花木兰之下已久,想必已经不耐烦了.花木兰帐下的郑宗和盖吴身上有大量北凉王室的金器,都是花木兰收的贿赂,你带着人一搜便知……"

"哦,郑宗和盖吴?你是说那个言官和花木兰的徒弟?"源破羌笑着问李顺."李使君是不是搞错了,要给也是给袁放,都知道花木兰的钱财都是袁放打理.[,!]的,为何要给一个并不熟的译官,以及自己的弟子呢?"

李顺此时已经是浑浑噩噩,闻言烦躁地大嚷:"我怎么知道花木兰的想法,你去搜就是了!你想要绊倒花木兰,只有这一次机会!"

源破羌站在帐篷的阴影里,听完李顺的歇斯里地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原本还想着你和花木兰斗的两败俱伤,现在看看你连做花木兰对手的本事都没有,输的也太难看.别说我不敢去搜,就算我敢搜,搜到了又对我有什么好处……"

源破羌看着李顺绝望的眼神,对他的愚蠢心中更是厌烦.

他临出京的时候被陛下委托着盯住李顺和使臣,早就知道了他们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至于接受贿赂的是谁也不明而喻.

栽赃嫁祸这种事只有对已经被陛下起疑的对象身上有用,对于花木兰这样深得信任的将领来说,哪怕他真的收了北凉的贿赂,说不定陛下都会分辨说他是故意让花木兰收了增加收入的.

拓跋焘真干的出这种事,而花木兰也确实缺钱.

源破羌若原本有什么小心思,现在看到李顺的倒台也都收起来了,只是虽然李顺来找他,他就不得不敷衍一番,最好彻底激怒李顺,让他能够狗急跳墙,把自己的马脚全部露出来.

想到此,源破羌脸上惋惜之色更重.

"李使君一路对花木兰颇有意见,所以才遭此横祸.我虽是虎贲军的右司马,但还在花将军之下,也不管领军的事情,实在不敢得罪花将军.对于您的遭遇我很同情,但也只能是同情,李使君最好好好养病,说不定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花木兰是个断袖!"

源破羌刚刚准备掀帘子,闻言脚步突然一顿,不可思议地回头望去.

"李使君说什么?"

"此事是我的亲信无意中撞破的.花木兰身边的译官郑宗是个断袖,似是对花木兰有意,但花木兰并不喜欢他,却也不拒绝他的亲近.郑宗言语中颇有对花木兰是断袖的庆幸之意,花木兰也默认了."

李顺喘着大气说道:"后来丽子园大猎后夜宴,我特意找了男舞者试探花木兰,他对女人不屑一顾,对男人却看得目不转睛,果真是天生的断袖……"

"只是我一来苦无证据,二来他其貌不扬平日又无劣迹,就算揭了他是断袖也伤不了他的根骨,所以我原本是准备把这个消息留到京中再传出去……"

这个秘密,现在只有他的亲信和北凉王两个人知道.

他的密信应该已经到了姑臧,以沮渠蒙逊的手段,花木兰最终少不了身败名裂的下场.

对于源破羌,他终是没有把所有的老底都抖出去,只是闭着眼睛躲避着光线继续说:"我也不求源将军为我报仇,只求您照顾好我的仆人和随从们,能把他们安全的带回李府."

源破羌还沉浸在"花木兰是个断袖"的巨大震撼之中,听到李顺的请求,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将你的家人送回贵府."

李顺知道源破羌不肯帮他,因为他不愿和花木兰正面交锋,可使团里的其他人他都不信,他们也没有那个能量能影响到拓跋焘,所以他也只能拜托源破羌.

"我能问问李使君为何一定要把这些告诉我吗?"源破羌临出帐子之前,有些好奇地问已经不在挣扎的李顺.

"因为嫉妒."李顺闭着眼,百无聊赖地说道,"我这人对别人眼中的嫉妒十分敏感,你每次看花木兰时,眼睛里的嫉妒之色都落到了我的眼里.你的出身,能力,领兵能力都不在花木兰之下,偏偏处处被他压上一头,也难怪心中会有不满.我现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花木兰只会越爬越高,你若不能早日将他除去,迟早有更后悔的一天."

源破羌没想过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置可否地离开了营帐.

"嫉妒吗……"他呼出一口长气,似乎和里面的人说话都像是被侮辱了一般."遇见这样的人,怎么能不嫉妒?"

他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只可惜他就算再有能力,不过就是一辈子为将罢了,我所重视的,又怎么会是这个……"

源破羌轻蔑地一笑,对李顺更加不屑一顾,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贺穆兰接到消息的时候,恰逢源破羌在帐外求见.

她已经知道李顺去派人找他的事情,也料定来的肯定是来解释的源破羌,一点也不敢托大,请了这个笑面将军进来.

源破羌天生两颗虎牙,面容也显得有些稚气,不过他继承了父兄的武勇,打起仗来奋不畏死,就连拓跋焘都觉得他是个拼命三郎,丝毫不会因为他的面相而轻视他.

贺穆兰和他接触的不多,曾经被他撺掇着调教了他手下不服的将士,一次得了一整套精致华丽的马具,一次得了他送来的珍贵礼物,可见他极为大方,也会做人.

自从贺穆兰和源破羌分别担任左,右司马之后,反倒没有以前在黑山时那般自然,要不.[,!]是素和君的信里很明确的写了源破羌是拓跋焘安插在使团里的眼线,贺穆兰恐怕还要想一想源破羌和李顺是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李顺临死之前还要对虎贲军施展离间之计,确实也死有余辜.

"李顺刚才找我,说花将军里通外国,接受了北凉的贿赂."源破羌一进帐就把李顺卖了,开门见山的说道:"花将军如果这里被‘莫名其妙’添了什么东西,最好趁早处理掉."

袁放和郑宗两人互视一眼,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贺穆兰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那是李使君收买郑宗所用,我已和陛下通过书信,大部分都已经通过通商换成了他物,并没有什么关系."

源破羌一听到贺穆兰说和他陛下已经通过书信,就知道自己赌对了,闻言只暖暖一笑:"花将军知道轻重就好,我不过是过来提醒一下."

至于断袖之事,绝口不提.

源破羌每次一笑就又露酒窝又露虎牙,贺穆兰饶有兴趣地盯着源破羌的脸,"将军还是不要多笑才好,否则北凉的女人们都要追在将军身后掐你这张脸了."

这么可爱,多激母性啊!

源破羌原本想要习惯性斗嘴,突然想到李顺说的话,顿时脸上笑容一僵,赶紧收回了笑容.

"咳咳,这个……将军不要说笑.我已经答应李顺将他的家人带回厩,花将军可否行个方便,让他们跟我走?"

贺穆兰只可惜李顺的罪行不能大白于天下,但无论什么罪也不可能连坐的,她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既然知道他效忠于拓跋焘,那便是自己人了.

源破羌是来示好兼要人的,目的达成后便得了手令去领李顺跟来的随从等人.六个人里留下了一个老仆照顾离死不远的李顺,其他人大概是之前得了李顺的指示,一各个乖顺无比,紧跟着源破羌离开李顺的营帐.

一个百人队的虎贲军因为受了鞭刑都要养伤,接下来的旅程只能坐在压辎重的车上,李顺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除了老家仆和太医,所有人都离开了他,明日便要出直奔姑臧.

源破羌答应李顺将他的随从带回平城,不过是为了让白鹭官好调查李顺的恶心,谁料大概是他的举动获得了李顺某种意义上的信任,又或者是快死之前的狗急跳墙,只能对源破羌报以希望,就在这些随从进帐感激源破羌的照顾之恩后,李顺最信任的手下交给了源破羌一袋东西.

"主人受袭后,一直就被花将军控制着无法反击,只能让我们在丽子园里细细查探.这包东西,是我们在主人的主室里找到的."他指了指那个布袋,"里面是在门槛里挑出来的布屑,上面沾了血,还有一些从衣服上挑下来的细刺,刺尖也沾了血,我们怀疑是豹子的血,那母豹子是闻着豹血的味道才来袭击的."

"豹血?"

源破羌敏锐地问道:"豹子独来独往,绝不会为了哪一只前来报仇."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负责把这袋东西转交给您."那亲信装傻,"等到了京中,白鹭官自然有所判断."

源破羌脸色凝重的收起了布袋.

"除了这个,没有什么其他证据了吗?"

要是花木兰真的这般阴险毒辣,那倒是真要提醒陛下小心提防.

一个人阴险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平日要是都是以正气的形象示人,那阴险起来几乎是毫无痕迹,危害更大.

"那些刺尖不是普通的刺,而是幼小的刺猬身上萌出的软刺.听闻花将军的亲卫陈节曾经在主人遇袭前一天放掉过许多只刺猬,当时丽子园不少人都有撞见,这大概也算是个证据吧."

那亲信说出另一个线索.

陈节,刺猬,看样子即使不是花木兰出手,也少不了她的授意.

源破羌只觉得后背一寒,心中更加小心慎重.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他竟是个这么表里不一,睚眦必报的人吗?

只不过一夜的功夫,李顺就又了两次病,一次是半夜时分,他狂躁之下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全靠老仆往他嘴里塞了木勺才让他没有咬舌自尽.

第二次是早上天亮之时,太医进帐诊查,因为光线入了帐篷,又使得李顺兵,其状如疯癫,撞得自己浑身是伤,毫无之前那股名士的风范.

一位风度翩翩的文士落到了这个下场,实在让人忍不住唏嘘.

但是也因为李顺病的事情,让全使团的人和商队的人都知道李顺得了恐水症,这么一来,说贺穆兰公报私仇,或是恶意争权的猜测就小了许多.

就算贺穆兰本事再大,也没办法控制一个人得不得恐水症,否则他早已经无敌于天下了.

只能归结于李顺命不好.

北凉在李顺身上下了极大的血本,北凉来的使臣原本以为会在李顺这里得到不少帮助,这沿路宣扬北凉武力的城镇便是为此而设.

原本定下的路线是让使团从人迹罕至又.[,!]荒凉绝迹的地方行走,给魏使造成"凉国荒凉贫瘠,民风彪悍"的印象,从而打消魏国伐凉的想法.

魏国的战争大多是为了掠夺人口和财物,这和大部分胡族的天性有关.

姑臧城水草丰茂,鸟语花香,可东边有一大段路的土地如同石头,草木不生,从那里通过可谓是人渴马饥,魏国要是知道征讨的国家大部分地方贫瘠的犹如荒地,当然不会花大功夫征讨.

可如今这些安排都被贺穆兰破坏了.

她身为一团副使,丝毫不顾路上的安危带了一群商人同行,这些商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早就一五一十的对贺穆兰说了姑臧城周边的情况,贺穆兰不可能同意走东边的那条路.

要是李顺在,只会驱逐商队,让他们远远的跟在后面,既然双方毫无交集,这些安排自然能顺理成章.

可怜北凉使臣们一夜之间几乎愁白了头,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展到现在这么不利的局面.

偏偏他们出城之前,那位兴平公主还安排了他们另一项任务.

这任务说起来,更是让人莫名其妙.

"我看花将军似乎没有妻室,是不是眼光太高?"同行两天之后,和虎贲军混的有些熟悉的北凉使臣莫干,挤眉弄眼地问虎贲军的亲卫.

"你也知道,为使臣安排美人儿什么的……嘿嘿,我们得知道花将军的喜好不是?"

几个亲卫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笑容猥琐而期待.

"咳咳,这个,说老实话,我们家将军不近女色,也不是注重皮相之人……"

"不过据说……"

一个亲卫压低了声音,小声神秘地说道:

"我们家将军,喜欢好人."

他还记得那时将军身边的人老是问"到底什么样的人才算好人"这样的问题.这段时间他们得了这些北凉人无微不至的款待,这种消息又不算什么机密,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卖个人情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这亲卫笑的更热情了.

"你们找那种看起来就善良可爱的女子,一定没错啦."

呃……

莫干僵住了.

善良可爱?

传回去,公主殿下会不会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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