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杨意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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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6月,中国,东经110°的阿姆斯特丹,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中,没人可以直面它的威压。
巫师商业中心的街口,一家刚刚建成的甜品店油漆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里面坐满了正处青春年华的男男女女,天花板上垂下来了许多将断未断的麻绳,每根麻绳都拴着一块巨大的冰块,冰块不断重复着深吸一口热气——过肺——缓缓吐出一口冷气的过程,多亏了它们的辛勤付出,巫师们才能在惬意的环境中享用冰淇淋。
三个小女巫围着一张小桌子坐着,她们刚刚去体验了一把麻瓜的云霄飞车,此刻头上还挂着细细的汗珠,脸上还是红红的,此刻她们的面前,每个人有一份甜品。
圆圆脸的女巫挖了一勺面前的双层布丁:“杨杨,你在英国留学,应该可以看得出来这份英式布丁是否正宗吧。”
大眼睛卷发女巫吞下一小口提拉米苏的奶油:“勉强可以吧,原料不太相同,但是做法还是对的,说实话,英国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旁边的黑长直女巫用小叉子挑起一块蛋糕上的草莓:“你在英国留学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有的。”杨意正准备说话,她的手边亮起了一道火焰,这通常是用来紧急传讯的,三个女巫都好奇地盯着这团火。
火焰消失的时候出现了一张刚刚被撕下来的褶皱的日历纸,上面潦草地写着三个字“接电话”。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在杨意刚刚看完这张纸,拿出她口袋里的传呼机的时候,传呼机就发出阵阵蜂鸣,她和同伴打了个招呼,匆匆地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喂?”
“你好,请问是杨意同学吗?”
“我是杨意,请问你是?”
“我是国际关系部的蔡书记,今天有一个在世界魔法界都十分有影响力的作家将要访华,组织需要你负责在这位作家访华期间全程接待并承担翻译工作,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如果完成得当,将会大大提升我国的国际影响力以及国际声誉,现在正处对外开放的建设阶段,我们的文化建设也不能落后,你一定要尽心尽力,向来宾展示中国的正面形象,给他一个美好的印象,现在我们已经帮你订好了半个小时之后从阿姆斯特丹到魔都的机票,你需要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按时到达机场……”
被迫终止了自己假期的杨意垂头丧气地拎着行李坐上了飞机,在飞机上,一群人扑了过来,张牙舞爪地给她的脸上涂涂抹抹了十多层厚厚的东西,这让她更加不舒服了。下飞机后,她被接到了一个休息室,她的父母也在那里,一个打着官腔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和她们强调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飞机到了!”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了一句。
杨意撑起了一个微笑,挺直了身体走了出去。
外面,聚光灯闪个不停,至少20台留影机想要捕捉下这历史性的一刻,平常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围着一顶英伦圆帽点头哈腰,不停地用拙劣的英语重复地说着欢迎和恭维的话。
“咳咳。”里面的英国男巫用魔杖点了点自己的喉咙,清了清嗓子,屋子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那顶圆帽子的方向,就好像等待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我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了中国的官员们对于我的热情。”对方操着一口带有浓重鼻音的牛津腔,旁边的一个男巫面带虔诚地翻译了这句话。
“接下来我希望可以好好看一看普通人的生活。”男巫面带微笑地说出第二句话,翻译翻译完了之后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杨意也不知道他们在鼓掌什么,但是还是跟着鼓掌。
“我记得你会开车的吧?”电话里的蔡书记此时站在杨意的旁边,鼓着掌向杨意问到,杨意点点头,书记继续说,“该带他看什么,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杨意又点点头,她现在的笑容依旧甜美,但是已经有点僵了。
“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接风宴。”自认口语最好的官员用英语对英国作家说。
英国作家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旁边的翻译连忙凑了过去小声地重复了一遍,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接着坚决地拒绝了:“这顿饭还是留给我们魔法部的官员吧,我只是个作家,只需要一个翻译。”
杨意自觉地走了过去,在官员和翻译向作家重复了一遍“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翻译”之后,她把声音提了起来,用英语做了一个抑扬顿挫的自我介绍,这段自我介绍本来是她准备在霍格沃茨的自我介绍环节用的,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英国作家的脸上表现出了满意的神色,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喜上眉梢。
又是一阵骚动,所有有头有脸的人自觉地找好了位置,站成了一排,簇拥着作家拍了一张合影,作家在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花纹繁复的金色羽毛笔,在当场冲洗出来的合影上签了一个名,他的字体又被在场的所有人鉴定为好。
杨意的手中被塞了一把钥匙,在大大小小的目光的注视下,领着这个英国的作家走出机场的等候室,进入了地下车库,杨意帮这个男巫把行李箱放进后尾箱后,坐上了一辆被擦的锃亮的劳斯莱斯驾驶室里。
“你看上去不太高兴。”坐在副驾驶的英国作家摘下帽子,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半个小时之前,我还在度假,然后就接到了翻译的任务。”杨意启动汽车,诚实地说到。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句中文从旁边传来。
杨意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车猛地抖了一下,熄火了,杨意没有在意,她头向右扭,看向了旁边的人。
刚刚把脸上面具摘下来的泰勒手在微微颤抖:“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杨意本想说几句脏话吐槽一下,但是自身的高涵养让她没有能够做到这一点:“怎么是你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