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虫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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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众与米糕在19层行进，一路无人阻拦，直到垃圾通道门口。这里发生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之前却没人预料到。
通道门已被居民封死，不仅门缝四周贴满胶布布条，门前还堆着各种杂物，甚至是家具。居民们都不傻，他们已倾尽所能地自救。
范众上前搬挪杂物，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人。
“慢着，慢着。米糕先生，你真要进去吗？”这人似乎知晓某些情况，说道。
“是的，你想说什么？”米糕问。
“您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情况吗？门一打开，我们所有人都要死的！”那人道。
范众与米糕对望一眼。范众搬开玻璃窗前的杂物，向通道内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但是不对！
事实并非是看不清，其实范众已经看到了，那是无数的狂蝇，它们挤成一片，在通道冲交错飞舞。其密度之大，范众假使随便伸手一抓，必是满手的死虫。
“繁殖量怎么这么大，它们哪来这么多吃的！”米糕惊叹道。
“这我可不知道。”那个居民道：“总之，您还是别进去好，只要门一开，大家都要完蛋。”
范众不禁心想，这么做或许也是一个办法。里面的狂蝇总会缺乏食物，最终自我灭绝。主厅这边只要把门封好，便可高枕无忧。
但事情远没这么简单。
垃圾通道内，虫群太过浓密，狂蝇来回飞舞，时不时会撞向通道门，响起雨点般的响声。令人担忧的是，它们不仅撞在门上，还撞在玻璃之上，将窗户撞出条条裂纹。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们最终会撞破窗户飞出来的。”米糕道。
“我们可以把窗户封住。”居民马上道：“只要找几块废木板，我们就能把这里钉死……”
“没用的，就算这里能钉住，十八到十一层怎么办？十层到七层又怎么办？只要狂蝇撞破了某一层的玻璃，狂蝇就会倾巢而出，我们照样完蛋。”范众道。
“所以我必须进去，解决虫母。狂蝇绝不应该增殖得这么快，说不定是虫母出了什么变化……”米糕道：“但是范众，你留在外面。”
如此密度的狂蝇，任务的危险度陡增，谁知道身上的泥巴还起不起作用？米高认为范众没必要犯险。
“您这是什么打算？”范众微微蹙眉道。
“咱们一会儿这么干，把门打开一道缝，我往里喷一把火，然后冲进去，你们再把门封好。”
“如果有什么意外，您一个人处理不来，这无异于自杀。”
“一个人自杀，总比两个人自杀要好，不是吗？”米糕笑道。
“我搞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故意求死……”范众恼怒道。此情此景，触碰了他某条愤怒神经。
“我不同意！”居民突然道。
范众与米糕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他也关心米糕？
“我们不同意！”居民道：“您哪怕打开一道缝，狂蝇也会从里面冲出来，我们就要遭殃。我们支持您烧死虫母，但请您去十八层实行计划。”
“这……”米糕哑口无言。
但周边人群已聚集到这里，他们都站在居民一边。有人更是直言：“我们可不像你们，身上涂着泥巴，也请你们替我们考虑考虑。”
让米糕再下一层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若是逼迫太过，却可能引起人群的反抗。
范众想了想，道：“您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我或许能想个办法解决问题，同时还可以让您不去送死。”
他独自一人离开垃圾通道门前。
十分钟后，范众回来了，他从怀里掏出掏出一个玻璃酒瓶。他立刻向周围民众展示，表明里面没有酒精，免得居民们哄抢。
酒瓶里是黑压压的一团，不知是什么东西。
范众道：“这是我的秘密武器，可以遏制里面的狂蝇，你们瞧好吧。”
居民还没来得及反对，他已三下五除二，推开了通道门前的杂物。
“你干什么！”之前那个居民阻拦道。
“只要开一道小缝，我把这东西扔进去，里面的狂蝇就会立刻消失，你信不信？”范众煞有介事道。
范众没有等待回答，他把居民晾在一边，突然从酒瓶中取出一物，飞快地拉开通道门，扔了进去。
他动作极其敏捷，狂蝇大概只飞出七八只，但这个举动还是惹怒了周围居民。
他们差不多快要群起而攻，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从垃圾通道窗户可以清晰看到，狂蝇迅速退去，窗前为之一清。
居民惊愕道：“你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为什么……我们应该用它清除楼层里的狂蝇！”
“这可不能给你。”范众笑道：“我们还得用它杀虫母呢，走！”
他推了米糕一把，两人瞬间开门进入垃圾通道。
两人待在里面，警戒着四周。几秒后，外面响起搬动重物的声音，居民们重又封死了垃圾通道。
“他们这么干，咱们岂不是出不去了。”米糕忧道。
“咱们从下层出去，十层以下，我从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范众道。
“你刚刚扔的是什么东西？”米糕好奇道。
范众指指地面。狂蝇们其实并未远退，它们此刻都集中在地上，挤作一团，形成一个大大的黑球。
米糕猛地反应过来，立刻开动喷火枪，将地面的虫子烧个精光。
狂蝇化作灰烬，范众所扔之物显露真容。这是一截烧焦的手指。
“这是……那个虫子人的手指？”米糕惊道。
不久前，虫人冲击20层，被两个铁卫合力烧死。范众正是赶到那人尸身处，拿支酒瓶装取他的手指，以隔绝气息，免得吸引狂蝇。酒瓶**有虫人十根手指。
按照狂蝇的捕食顺序，一块原始宿主的血肉，可以让它们彻底疯狂。范众利用了这一特点，使通道内的狂蝇聚成了一个球。
不过此刻，那根手指彻底变为焦炭，失去了功效。
“我还有九根，够咱们赶到12层的。”范众道。
“真是聪明，但是省着点用，说不定逃跑也要靠它。”米糕道。
两人下到18层，这里的情况比19层更为惨烈，飞舞的狂蝇如同黑色浓雾一般。它们感知到范众二人，飞袭而来。
范众立刻扔出手指，米糕故技重施，用火焰将它们烧为灰烬。
两人一路向下，范众每一层消耗一根指头，而米糕大概烧死了数十万只狂蝇，通道为之一清。他们终于赶到了第12层，范众只剩下最后两根手指。
他们站在密室的钢板门前。范众道：“外面尚且是这个密度，里面一定更加糟糕，说不定虫子会直接涌出来。”
“我准备好了，你一开门我就喷火。”米糕道。
“我也许会直接扔一枚手指进去，准备……”
范众将钢板向上一推，密室门应声卷起。米糕全神贯注，但门内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一阵风从密室中吹了出来，但除了风，半点虫子的影子都没有。范众向米糕点头示意，米糕拿出手电筒，照亮隧道。从缝隙望过去，目光所及空无一物。
“你说卢真会不会走了？”米糕惊疑道。
“那这么多狂蝇从哪里来？”
“也对……”
两人竖起耳朵，可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进去看看，你等在外面。”米糕道。
范众不满道：“您老是抱着这种想法，任务非得失败不可。哪怕您真死在里面，我在外面就能幸免于难吗？”
米糕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就一起进去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米糕在前方，举着喷火枪，范众在后提着油罐。他们侧着身子，钻进隧道。隧道里安静异常，甚至连一点飞虫挥翅的声音也没有。
他们进入密室之中，空间立马由狭小变为宽广。米糕用手电照去，密室大约有30平米大小。在密室正中，生长着一颗肉色的絮状长条之物，将天花板与地板连通起来。
“别慌，这是虫卵树。”米糕道：“据说母虫孵化时，会像水果一样，从树枝上破壳成熟。”
范众果然看到，虫卵树的一端，垂下一个几丁质的外壳，里面是空的。这里的一切无一不在提醒他，这是与过去世界完全不同的异世界，不能以常理进行思考。
“那个……”
一个声音在说话。
范众与米糕立刻安静下来，他们一动不动，甚至手电都不敢挪移方向。他们有点害怕突然出现什么古怪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屋内又没了声响。米糕这时喃喃道：“是卢真吗？”
“是的，是的。”那声音道。
米糕终于挪动手电，只见在房屋的一角，好像站着什么人。
“你想说什么？”米糕道。
“我的女神……成神……了吗？”卢真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
米糕刚想进一步对话，范众轻声道：“不对……你看他的脸。”
米糕照向卢真的脸，只见他双眼的部位，不知为何覆盖着两张薄膜，像极了一对虫目。他又特意向卢真的身躯照去，只见他肚子高高隆起，就好像里面怀了孩子。
“是虫胎……”米糕以古怪的音调道。
“什么胎？”“卢真”问道。
米糕慢慢将油罐背起，严肃道：“我去杀它。”
“我觉得不……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卢真张开嘴，忽然发出一串古怪的叫声。
四周沙沙响动，不知从哪里，忽然爬出一群又一群的虫子。这些不是一般的狂蝇，它们每一个都有范众脚掌般大小，牙尖嘴利，想必可以轻松刺穿泥土，撕开范众他们的血肉。
米糕朝“卢真”举起喷火枪，吼道：“让小虫子停下来，不然咱们就同归于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