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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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天把林泽送到他家小区楼下，一句话就没说，直接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林泽站在原地，眼看着车身越走越远，最终成为他瞳孔中的一个小黑点，这才移开目光，朝小区里走去。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算抽根烟冷静一下。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King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
——林泽，许瞳，她还好吗？
林泽一直以为许瞳的被绑架，只是一场单纯的报复事件，可现在细细一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独一手现在自身难保，出狱后恐怕根本没有寻找许瞳的打算，最起码暂时没有。
是King，一路指引着独一手找到他，然后意外发现了许瞳的存在。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才造成了这次的报复事件。
林泽深吐一口气，呼出口的热气和烟雾混合在一起，朦朦胧胧中，他微微眯起眼睛，扭头看向他所居住的那栋楼。
他的房子从这个角度看，是那么小的一间，连一个小拇指都能轻易将它覆盖。
林泽在想，King是不是在某一个黑夜，也站在同样的位置，用小拇指轻轻的覆盖在这间房，或者他这个人身上，然后转动，碾压，微笑。
虽然林泽不知道原因，但很确定King恨他，恨不得他死。
可为什么，King连许瞳都不放过？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分析，King这种做法，是报复不成当事人，所以想将报复的目的转接到当事人所在乎的人或事物上面，从而造成间接的反击效果。
可论起亲疏，林泽最亲近的人应该是刘若天。如果想让林泽痛苦，King的下手目标更应该是刘若天不是么，难道是因为他不好下手，所以他才转移了目标？
不，不对。
King绝对不是遇到困难另辟蹊径的那种人，他之所以将下手目标选成许瞳，一定有他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林泽忽然低下头，脚尖有些局促的撞击着地面，看起来像是一个羞涩的青年小伙子，在等待着什么到来。
是什么呢？
是爱情吗？
林泽猛地停下动作，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但随即，他又叹一口气，将烟扔到地面，捻熄。
林泽跺跺脚，耸耸肩膀，似乎想将灌进身体里的冷气全部抖出去，他抬头看一眼自己所住的公寓，抬起脚步，所走的方向却与刚才抬头看方向截然相反。
市中心医院，外伤科，凌晨五点。
林泽坐在医院长椅上，盯着斜对面的病房怔怔出神。
这个点儿，许瞳肯定还没有醒，他不愿意去打扰她，也不想像上次一样像个懦夫转身就跑，只好选择了等待。
凌晨五点，到清晨七点，平常仿佛眨眨眼眼就能度过的俩个小时，现在却如此漫长。
林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确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待他再度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梦里刚刚出现过的面孔。
“林泽？”许瞳的表情看起来既惊讶又开心：“你在这干什么？有同事住院了？”
林泽微微眯起酸涩的眼睛，盯着许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天已经亮了。
他连忙坐起来，速度快到如果不是许瞳躲的快，二人的头几乎就要撞上了。
林泽看着许瞳，那种局促不安，呼吸困难的感觉瞬间将他局限住了，他张张嘴，支支吾吾的说：“我……来看看你。”
“哈？”许瞳有点不敢相信，“特地来看我？”
林泽重重的点点头，视线停在了许瞳的额头上，那里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遍布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看起来格外刺眼。
林泽的心口顿时像被一直手揪紧了一样，发出阵阵悸痛。
他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许瞳比他矮一个头，只能抬起头望向他。
“你怎么了？”
林泽没有说话，抬起手覆在许瞳的额头上，轻声问了句：“还疼么？”
“啊？”许瞳愣了下，紧接着脸颊飞上俩坨红晕，结结巴巴的说：“不，不疼了……林泽，你没事吧？”
“没有，我真的只是来看看你。”林泽退后一步，看着许瞳的眼神中充满了歉疚，“许瞳，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许瞳完全被眼前的状况给搞懵了，脑海一片空白，所有的对话基本出于本能。
林泽的眼角余光看到许母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连忙换上一副轻松的面孔，拍拍许瞳的肩膀，说：“没事，你好好养伤，我有空…再来看你。”
“喂，你……”
“林泽？”许母指着林泽发出一声惊呼，“好孩子，你来看瞳瞳啦？！”
林泽看着态度热情的许母，挤出一个标准好青年的微笑：“伯母好！”
许母拍拍林泽的肩膀，笑的花枝乱颤：“你好你好！哎，林泽，等瞳瞳出院了你一定要来阿姨家来吃饭！她都跟我们说了，这次她能得救可多亏了你！”
许瞳摇摇许母的胳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嘟囔了句：“你吓着人家了。”
“哪有，你以为谁都像你啊，见到长辈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许母一脸宠溺的看着许瞳，摸摸她的头发，转而又对林泽道：“林泽，来这么早，吃早饭了吗？”
林泽下意识的摇摇头，又连忙点点头，脸色涨红，“我…我一般不吃早饭。”
“那可不行，早饭是要吃的！”许母一脸关切的说。
林泽连连应声：“是是是。”
林泽低头看一眼手表，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匆匆向许瞳和许母告别，临走时他还嘱咐了许瞳一句别乱跑，许瞳红着脸点了点头，许母则用十分暧昧的眼神看看他，再看看许瞳，一脸过来人的样子点了点头。
这点头的意思是啥？
很赞同他这个女……女婿？
林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这感觉就跟有一次执行任务时被一个女的扇了俩巴掌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的感觉是愤怒和委屈的，现在却是兴奋和激动的。
但这种心情，只持续到林泽走进专案组办公室之前。
专案组的其他成员已经赶在林泽之前都来了，大家正在按部就班的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奋战着，谁也没有理会进来的林泽。
林泽刚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哎，跟我来一趟。”裘冉指指停尸房，示意林泽跟她进去。
林泽点点头，站起来跟在裘冉身后走进停尸房。
一进去，林泽就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冷气从衣领灌进去，身体出于本能打了个哆嗦。
停尸房停着三具尸体，其中俩具是昨晚的受害人。
“怎么三具？不是只有俩个受害人么？”林泽指着多出来的一具尸体，不解道。
裘冉解开尸体身上盖着的白布，冲死者努努嘴：“喏，自己看。”
死者的五官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在惨白面色的覆盖下，林泽认了半天才认出死者的身份。
“独一手？他的尸体不是交给刑侦队了么？”
“是啊，是刘组要回来的，说这人应该归我们管。”
林泽沉思了会儿，随即明白了刘若天的意思。
“你叫我来停尸房干嘛，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裘冉冲林泽挑挑眉，咧嘴坏笑道：“我是想看看你想不想鞭尸，毕竟这具尸体的主人，生前可是差点伤害到你心爱的女人。”
林泽没好气的说：“无聊。”话虽然这么说，但林泽在临走时，还是瞪了独一手的尸体一眼，眼神中充满着嫌恶和愤怒。
裘冉始终是那副勾唇坏笑的模样，林泽直到走出停尸房，都以为这只是场单纯的恶作剧。
他并不知道，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裘冉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就像一盏明亮的灯，突然被人按下了关闭键，熄灭了一样。
裘冉用解剖刀轻轻的刮着放置尸体的木板，在“咯吱咯吱”声中，她低声嘟囔道：“许瞳…许瞳…许瞳…”
林泽走出停尸房，刚好迎面碰上刘若天，他将档案袋摔到林泽怀里，冷冷道：“现场的案情分析报告出来了，开会。”
林泽愣了下，看了眼档案袋，眉头紧蹙。
案情分析报告，不是他一直在做么？
专案组会议室。
照例，在会议开始前，由裘冉将案情分析报告从头到尾做一个总结。
“昨晚的俩名死者，男性名叫石伟民，四十岁，无业游民。据资料显示，他以前基本没有参加过工作，爱好是上网，经常在网上引诱一些少妇或者欺骗无知少女，就是俗称吃软饭的。他赌博不酗酒，唯一的不良嗜好是炒股，疯狂的炒股。”
“另一名女性，叫徐娇娇，四十岁，是一间小公司的会计，他是石伟明众多情人中的一个，曾因挪用公款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九年，刚出狱一年多。”
“这是王八看绿豆啊！”高原忍不住感慨道。
裘冉白他一眼，接着说：“据周围邻居反应，石伟民和徐娇娇的关系并不好，二人经常吵架，有时候还会动手。石伟民也很少到徐娇娇这里，除非是缺钱的来问她要，而一般情况下，徐娇娇也都会给。”
“有时候，徐娇娇还会跟着石伟民一起炒股，二人经常半夜里不睡觉大吵大闹，据708室的居民反应，二人大喊大叫的内容一般都跟钱有关。”说到这，裘冉的脑海中浮现出她从俩名死者肚子里一张一张往出夹钱的画面。
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不算是死得其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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