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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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天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下去，从这个人背影来看，和King的确很像，但从体力上分析，他可能还赶不上King的一半。
是个幌子么？
还是又一场调虎离山之计？
算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黑影跑到三楼，直接拐进了楼道里，从他明显变缓的奔跑速度来看，他体力已经所剩不多了。
一米。
俩米。
三米……刘若天拼尽全力，终于追上了黑影，揪住他的衣领便准备往地上翻。
黑影一个反转身，挣脱了刘若天的手，继续向前跑去，刘若天低声咒骂一句，继续往前追。
前方又是一个楼梯拐角处，正在刘若天猜测黑影是往楼上跑还是往楼下逃时，黑影突然停了下来。
刘若天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位置停下。
黑影缓缓转身，一张脸暴露在灯光下。
……
晚上九时许。
整个光明小区都沸腾了。
几乎一半以上的居民都被刺耳的警笛声引的探出窗户查看情况，一名追着黑影的刑警经过居民楼时抬头一看，登时被密密麻麻的人头给吓傻了。
乖乖，这场面，比鬼片还壮观啊！
警察们在楼下忙着抓人，居民楼里的人也没闲着，这些看热闹的人中大部分还不知道小区里死了人，都在走家串户的讨论着小区内发生了什么大事，整个小区的气氛比过年还热闹。
而就在这片吵闹的环境中，有一个地方，却是最安静的所在。
六楼，606室。
他站在窗前，轻轻拉开一点窗帘，看着楼下玩着猫捉老鼠游戏的警察与“凶手们”，咧咧嘴，笑了。
看啊，这是多壮观的一副场面。
相信明天，不管是网络，报纸，还是其他可以传播消息的渠道上面，都会发满这些警察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的视频和照片。
看到新闻的所有人，都会不由得发笑。
抱着的想法都跟他现在的一样，觉得这群无知的执法者真是蠢透了！赶紧该退休的退休，该回家种地的种地吧，留着也是浪费国家的粮食！
他笑着笑着，忽然咳嗽了起来，和上次一样，突如其来的咳疾来的猛烈而痛苦，他紧紧的压着住胸口，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痛苦，不过这显然只是无用之功。
他哆哆嗦嗦的手伸进上衣兜里，掏出一个药瓶，胡乱的将药倒在嘴里，直接嚼吧嚼吧干咽了下去。
苦味很快在舌尖的味蕾上蔓延开来，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汗水已经打湿了贴身衣物，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大约一分钟以后，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
这时，606室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不过声响就一下；三十秒后，又响起一道敲门声，还是一下；十秒后，又响起一道敲门声，这次是三下。
他看着冰冷的门把手，嘴角微微上扬，尽管胸口的痛楚仍旧像是有千头蚂蚁在咬着他的血肉，啃着他的骨血那样锥心，但却对他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
人最怕的，就是习惯。
习惯了孤独，就感受不到孤独。
习惯了痛，也就不怕痛。
习惯了失败，也就不怕失败了。
下次再见，隔的时间要久一点了，我可爱而又愚蠢的执法者们！
他打开门，离开了606室。
一路上只碰到了一个警察，不过警察在追他的过程中被另一个黑影所拦截，他很快就脱身了。
穿过地下停车室，他走到一扇门前，深吸一口气，完整的呼吸链还未形成，身后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他缓缓回身，来人也刚好停下脚步。
二人在黑暗中对峙着，仅凭着一点不知从哪透过来的光线辨别着对方的位置。
“又见面了。”林泽举枪对着他，一双犹如猛虎盯着猎物般的眼神，在黑暗中忽闪忽现的发着光。
当他确认来人是林泽的那一刻，心中却没有因为他手中的那把枪而产生任何恐慌的情绪，反而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燃烧了起来。
他时而缓慢厚重，时而急促轻快的呼吸声，被安静的停车场衬的格外清晰。
他突然咧咧嘴，笑了，笑声由一开始的微笑，渐渐演变成了仰天长笑。
“闭嘴！”林泽先前一步，声音听起来很愤怒：“King，我赢了，我该知道我要的答案！”
“漂亮！”停车场里响起一阵“啪啪啪”的掌声，“林泽，漂亮！不过现在如果围着我的是一群警察，无数把枪，那你不是赢的更彻底么？”
“别废话！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能从你嘴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么？在我还对答案有兴趣之前，说出我想听的！”林泽的语气不容辩驳。
King望着林泽，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
像……
太像了……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做事的方法，以及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都太像了。
如果……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好。”沉默了好一会儿，King才又开口说：“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答案，不过——因为你拿枪指着我，所以我很不高兴。现在要做一个游戏开心一下，在原有的答案中加一个选项，如何？”
“少废话！我再给你最后一分钟！”林泽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耐烦，仿佛随时都能改变主意。
“别跟我玩心理学那一套，林泽。”King笑着说：“相信我，这个选项你非常感兴趣。”
顿了顿，King又补充道：“跟你师父的死因有关。”
即使隔着黑暗，King也能明显感觉到林泽的身体明显一怔。
King的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火，他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但林泽对与吴本这个人的在乎程度，让他突然有一种上去亲手掐死林泽的冲动。
林泽沉默了足足有几秒钟的时间，才道：“接着说下去。”
King收起笑，望向林泽的眼神中充满着杀机与恨意，如果不是时机未到，他真想在这里结果了林泽。
一条认贼作父的狗，却还健康的活在这世上，凭什么？
King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笑容阴森而怨毒，“我加三个选项。一，是你谁。二，是吴本死当天的全部过程。三，是吴本的过去。四，是吴本——是否是被我以处决的方式杀掉的凶手。”
“选项三，不包括四。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我的耐心，同样有限——过了这一分钟，说不定我宁愿选择死，也不愿意再吐口多余的问题了。”
林泽紧紧的皱着眉，心像是被泼上了强力胶水，拧在一起万分纠结。
他现在要做的选择，不仅仅这摆在面前的四选一的选项。
还有到底要不要就地将King绳之以法。
林泽当然知道King为什么这么从容，因为他一点都不害怕，他不怕死，同时也不怕被抓。
因为就算被抓，他也很快就可以重见天日。
因为“King”可以是King，林泽也可以是King，外面那些数不清的黑影，同样也可以是King。
比如强力叫嚣自己是“KingTwo”的胖宅男，如果他一开始跟网民说他是“King”，照样会有人相信。
警方没有提取到King的指纹，鞋印，皮屑，头发等等一起可以证明他身份的证据，所以就算是把King就此逮捕，也还是会因为证据不足……不，是证据无而释放！
林泽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人插了根棍子，还在不停的翻搅一样，思绪完全混乱，头疼欲裂的同时，还不得不保持清醒。
因为他面对的敌人，十分强大，稍有疏忽，一切就都前工尽弃了。
一分钟。
六十秒。
仿佛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
King的笑声很轻，但响在林泽耳中却像惊雷一般。
King轻声说：“一分钟到了，告诉我你的选择。”
林泽混乱的思绪，在走到悬崖边上的这一刻，突然变的无比平静。
“四。”他轻声，而又坚决的说出了答案。
King并没有对这个选项而感到意外，他轻笑一声，笑声混杂的嘲讽与愤怒。
“林泽。你还真是忠，义，孝！都全了！”
“好，我告诉你答案！”King一字一顿道：“我的回答是——是！我所杀的每一个人，死法就是他背负的罪恶。”
“你好好想想吴本的死法，那就是他应该得到的下场！而你，林泽，你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吗？别在这装什么想要回归本土的忠义之人，生你的那俩个畜生根本不需要理会，你需要想起的，是你的良心！”
“你什么意思？”林泽听的一头雾水。
“我什么意思，哈，林泽。我真想像你一样，吸点可笑的一氧化碳就能够损伤脑记忆，然后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King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道。
林泽能明显从King说话的语气中，感受到他对自己那种无比强烈的恨意。
可林泽实在从记忆中搜寻不到，他何时何地得罪过这样的一个人。
孤儿院？不可能，林泽在孤儿院生活的那段时间沉默寡言，而且因为大家都是孤儿的缘故，性格大多内向，偶尔有外向的活泼爱笑的，也绝对不会主动去欺负别人，就更没有互相结仇的情况发生了。
学校里？更不可能，林泽在学校里一心只知道知识改变命运，长这么大连恋爱都没谈过，朋友也很少，待人接物既不热情也不冷淡，所以即使小点小矛盾，也不至于演变成如此深仇大恨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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