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桃避噩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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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才觉得自己是那么普通,普通到如同一点水汇入江河,一点波澜不起,一点涟漪不生。比他们高的有,比他们小的有,比他们怪的有,比他们奇的也有。
街道两旁摊、店、铺、庄林立,楼宇鳞次栉比,无一不高,无一不宽,无一不雕栏画栋,无一不豪华气派。炼世炼心境,既然来到此处,丁一决定体会一番风土人情,感受一番异域习俗,再作前程。
正想着,忽然听见身旁一妇女大叫,“哎哟!”丁一看过去,原来是个瘦弱妇女被一壮实大汉踩了一脚,壮汉长得铁塔一样,肩膀上还驼着一头巨大的野猪,这一脚踩下去,瘦弱妇女如何受得了。
瘦弱妇女吃痛,抱着被踩的脚连哈带呲,单脚直跳,待看得是一个土头土脑的壮实大汉踩她,而且还扛着头巨大的野猪,心头无名头起。忘了脚痛,跳起来叫骂,“龟儿子哎,你啷个天杀的,不长眼睛,还敢杀圣猪!”
丁一进入田野,一路打听,已经知道这里是西野流沙城。心里暗道事情要坏,这全是猪妖的后代,壮实汉子危险。但奇怪的是,旁边来来往往的人,并没几个停下来观看,也没有几个表现得象瘦弱妇女一样激动。
心中叹道,这就是人间百态,八百万年,将磨去多少故事,改变多少习俗。岁月弥久,哪怕沙氏后人,可能也没几个记得自己是猪的后代,圣猪可能只是一种叫法,一种习俗。以西野之广,说不定有些还记得不猎不捕,不杀不吃,有些则可能豢养作家圈,节日来时,亲友来访,屠宰案头作热情款待。
壮实汉子头发拉撒,虬髯满面,样貌凶恶,表现得却懦弱胆小,真如外乡人流落他乡,怕惹事端,立刻低头弯腰,连声“对不住、对不住”。
他这一弯腰,不提防野猪巨大,顺着后背朝前滑落,以壮汉之力气,竟然无法控制。一头巨猪轰然落地。瘦弱妇女正瞪着两骂,立刻警觉,跳到一旁,免了被巨猪碰倒。
旁边有个提货郎正好经过,听得旁边有人叫骂,见多不怪,头也不抬,也不绕道,竟直穿行,正好被滑落的巨猪碰到,一个不提防,被碰得仰面八叉,扁担腾飞,货筐飞舞。
扁担腾飞好巧不巧的砸在桃避身边一耍猴人身上,耍猴人与肩上的猴子也没在意身边的叫骂,正与一个蹲在路旁叫卖的鸡贩子讨价还价,人猴一起被高高抛起的扁担当头砸到,人被砸蒙,猴子受惊,一下蹿到鸡贩子的鸡笼上,来回跳跃,吱吱狂叫。
猴子又将那几个鸡笼打翻,满街鸡跑,到处鸡飞,鸡贩子一眼看老本难回,急忙追赶,满街抓鸡。碰到牵马的少爷,马受惊前蹄腾空嘶鸣,蹄子踩下,又撞倒了一旁的卖油翁,一担油桶砸到路面石条,应声四裂,两桶满油水泄而出,流经之处,人仰马翻。
丁一和桃避正在一家酒楼门前,本来打算进酒楼坐坐,喝喝早茶,了解民风世俗。酒楼跑堂的小二,见有客人,正前来招呼,谁知天上掉下两个箩筐,先被零碎杂货小件劈哩啪啦一顿砸,又被一个箩筐扣住脑袋,站立不稳就要摔倒,视线被箩筐所阻,不能视物,空手乱抓乱抠。
被他抓到酒楼前吸引客人扎的彩带,匆忙摔倒,去势较猛,一把竟然将彩带拉下,彩带一路连着一楼大门上的门匾招牌、二楼一排窗户上的号字旗、三楼悬宇上的一排大红灯笼,噼噼啪啪,全部扯下,滚落一地。
这此东西落下,酒楼前面的行人、店铺全部遭殃,有被缠住的,有被碰倒的,有被打翻的,有被惊吓的,竟然有愈演愈烈之势。丁一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了,回看桃避,这小子仍在吸食恶气,懵懵懂懂,竟然浑然不知。
丁一此时才算真正见识桃避噩运的威力,连忙一把将正主拉起,窜入酒楼,也不管其他小二笑脸相迎了,找到楼梯,急忙来到二楼。到二楼一看,每张桌子,三三两两,都坐有人了。又找到楼梯,往三楼上跑,三楼还好,没有几个人,桌子空着好几张。
选最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丁一又立刻跑下楼去,找到刚才那个虬髯大汉。虬髯大汉正在拖那头巨猪,宽阔的街道上,摊位倒了一片,人兽乱作一团,因为桃避已经离开了的缘故,事件正在平息。不少人茫然相望,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名瘦弱妇女可能怕被牵连指责,已经不见了身影。
丁一手中拿出一锭金子,交到虬髯大汉手中,又呼来那名倒霉的小二,让他拖入后厨宰杀,送到三楼,随手也给了小二一锭银子。倒霉的小二,正努力收拾残局,想着不知道要被扣掉多少工钱,见到这么大一锭银子,眉开眼笑,就算购买新的布置一遍,还能节省大半。接过银子,里面唤出几个伙计,一起将巨猪抬入后厨。厨房交待一番之后,又回到酒楼前,拉梯子搭架子,装牌匾坚旗号安灯笼。
丁一为什么要将这个虬髯大汉找来,是因为感到了一种熟悉的亲近感,与初遇桃避时非常相识。他想探个究竟,哪怕任务紧迫,时间不足,也要仔细打探。比起耕香小镇任务,五族血脉重要得多。
桃避这个木头,哪怕被拉着坐到了角落,依然懵懵懂懂,不问热闹,不闻世音,全心全意专注修炼。这样巨大的城池,这么稠密的人流,对丁一来说,是炼世炼红尘炼心境,对桃避来说,是最好的修炼场,他最不怕的就是人多,海量因贪欲、因恶念而起的恶气,正疯狂被他吸取。
丁一无法修炼,只能靠感悟,眼看着桃避修为一点一点追赶自己,却无能为力,一切还要等待,等待获得刑天残躯,等待获得刑天之心,彻底修复这个如同破麻布袋一样,千疮百孔的身体。
丁一没有理会桃避,先问问情况再说,等野猪肉上来,这个饿死鬼,自然会醒来。将虬髯大汉拉到桌子边坐下,就要开始询问。丁一步子走得及,虬髯大汉这时才有机会说话。
“这位小哥,那野猪肉哪值这么钱!”倒是实诚,手一伸,一锭金光闪闪的金子出现在宽大的巴掌上。是要丁一拿回去,换合适的价钱。
丁一本不善言语,却也被虬髯大汉的憨厚逗乐,因为那一脸凶像与他的善良完全不对称。于是问道,“那你说值多少?”
“五六百斤重,最多二十两纹银。”虬髯大汉说得直白,表情恭谨肃穆。
“黄白之物而已,你先拿着。”丁一笑着说道。对修炼者来说,凡人以为的宝贝,在他们眼里往往一文不值,按照凡人的算法,他们身上哪个东西,不是价值连城,比如一件地心万丈的精铁兵器,恐怕万两黄金难买。
“那不行,我去换了还你。”虬髯大汉起身就要下楼,好到柜台置换。丁一身上只有十几锭黄金,还是耕香小镇留下来的,正是准备着在凡世使用,见虬髯大汉执意如此,只得随他。也不怕虬髯大汉拿着这锭黄金跑了,因为他相信虬髯大汉不是这种人,是没理由的相信。
虽然桌子位于三楼角落,视线却不受影响,同样开阔。酒楼雄伟气派,层高近三丈,坐在三楼,从窗户看出去,楼宇交错,高低不一,城市景色尽收眼底。
一日之计在于晨,万家忙碌,炊烟袅袅,楼宇掩映一片雾霭之中,古老而又沧桑,带着一丝迷幻,透着一丝神秘。间或有晨鸽飞起,鸽哨阵阵或远或近,清晰入耳,间或有秋燕往返衔泥,那是迁徙前的最后努力。
房屋有高有矮,有单有群,单的独立低矮,高的自成院落。随着视野,愈远愈幻,最远处只能见几个高楼兀立,雾霭中显露头角,尽显气势。
如同这座酒楼这样高的,并不多见,由此可见酒楼实力不一般,能够建在主街道旁边,占着如此大一块地,非富即贵。视野中掩映雾霭中,那几个高楼,明显比酒楼高大,恐怕有五六层之高。丁一估计,那些可能就是钱庄、商会、流沙府、宙富府,楼宇相隔,雾霭所阻,招牌不能得见,分不清哪是哪。
三楼视野空旷,坐得人不多。二楼低矮一些,却已坐满了人。丁一估计,三楼价钱可能更贵,不是显贵可能都不会到这上面来花这个冤枉钱。不过,这些对修炼者来讲,却根本不算事,因此,丁一分析,那边桌子坐着的,可能也是偶路此地的修炼者。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丁一带着小心,不敢随便动用修为,观察旁人全身能量流转,了解修为深浅,说不好要被别人误解,自己实力本来低下,又提不起修为,万事小心为妙。
虬髯置换黄金,花了不少时间,这么一大清早,谁会想到客人要换钱的,而且换得数额这么大。好说歹说,将虬髯大汉劝回,保证一散碎银子一到,就立刻给他换。虬髯大汉无法,只得又回到楼上。
“小哥,等他们零碎银子来了就换。”一锭黄金往丁一面前一放,意思是等零碎银子来了,再给他。
虬髯大汉刚坐下,后面小二就端着几大盘肉上来,正是刚拉到后厨宰杀的野猪。动作快得令丁一也感到不可思议,转而又想,能在这样的黄金地段,开如此气派的酒楼,肯定有几手绝活,也就不再多想。只是吩咐小二弄几壶好酒上来。
阵阵野猪肉的香味,也没能将桃避诱醒,直到酒来之后,丁一将桃避眼前的大碗倒满酒,这个四疤和尚才醒了过来。见到酒肉,哈哈大笑,生死斧放在一边,突出两手,就狼吞虎咽起来。
满嘴肉刚下肚,端起身边大碗,脖子一仰,咕咚有声,点滴不剩。这一仰头,才发现对面坐着个虬髯大汉,“兄弟,这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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