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人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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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有很多件重要的大事。
出生、求学、结婚、生子……人生这些重大的时刻，若有影像留下来，今后也可慢慢回味。
可唯有死亡，哪怕葬礼场面再宏大，参与者再悲痛，当事人也永远无法再看到。
死亡，意味着生命终结。
在亲人的眼泪中离去，与世界的关联从此切断。
那你是否想过，这世界上，有人想亲眼见证自己的葬礼？
他叫张德样，在66岁那年，趁着身体硬朗，给自己举办了一场葬礼。
身材矮小的他，穿着寿衣，在一片锣鼓喧天中，在众人的欢笑中，他完成这场特殊的仪式。
初看是一场闹剧，可再看，这是一位孤独老人，对自己一生的交代。
张德样出生在山东日照一个小山村，家中排行老幺。
他出生时，正好赶上大饥荒，全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因为营养跟不上，张德样个子矮小，身体发育也很慢，到5岁了，走路也还是磕磕绊绊。
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他9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
12岁时，父亲因为积劳成疾去世，留下3个儿子，成为孤儿。
为了活下去，3兄弟挖野菜，吃地瓜秧子，再难以下咽，也勉强自己吃下去。
只要能果腹，就能活下去。
可野菜不是天天都有，人却顿顿都要吃饭。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去乞讨，哥哥们讨来的食物比较多，就常常接济他。
可他们不能总是乞讨，逐渐长大成人的张德样，也不能一直成为哥哥们的“拖油瓶”。
他需要自己养活自己。
成年后的张德样，身高仅仅只有一米四，身体有点点残疾，干活也没有同龄人那么利索。
于是，他只能做一些替人翻修房屋的活儿。
然而却不曾想到，命运的恶作剧，还未放过他。
他从梯子上摔下来，被地上立起的木棍刺瞎了右眼。
本就因为身高和贫穷，找不到对象，现在瞎了一只右眼，更是直接丧失了择偶权。
被几个适龄女性嫌弃后，张德样断了成家的念头。
于是，他一直孑然一身。
他的人生转变是在35岁那一年。
35岁那年，张德样离开了村庄，去外地打工。
他辗转各地，做过不同的事：给人放牛，待过工地，拾破烂儿……
什么活能赚点钱，他都会去干。
这些年里，他曾差点被电死，也曾经因为干活不利索，被屡屡嫌弃，赶走。
他是苦水里泡大的，尝过人生的各种滋味，唯独没有甜。
就这样兜兜转转，他无依无靠，在外漂泊了很多年。
人到老了，就想落叶归根。
快60岁时，张德样萌生了回老家的想法，他带着在外打工多年的钱，回到了农村。
也许是一生没有扬眉吐气过，也许想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的人。
节俭了一生的张德样，回村之后，看到哥哥一家人住在破烂的房子里面。
他鼓励哥哥盖新房子，也拿了一部分钱给哥哥。
从前家里那个摇摇欲坠的房，盖上了整齐的瓦，墙壁也变得整洁漂亮。
张家终于有了像样的屋子，窝囊了一辈子的两兄弟，在村里也被人高看了一眼。
甚至有人疑惑，张德样是不是在外面发了财？
不仅如此，张德样还干了一件大事。
村口那条路，已经坏了很久了，村里有点钱的人，都搬出去了，剩下的人，也没想着要修。
张德样自告奋勇，拿出平生的积蓄，花了两万多，把村口那条烂路修好了。
可村里的风言风语不少，有人说他就是方便自己，因为那条路通向他家的祖坟。
张德样气不过，又花了2000块钱给自己立了一块功德碑。
他详细介绍了自己修路的事迹，企图平息那些风言风语。
看上去，这件事很滑稽可笑。
可对一个一生都低到尘埃里的老人，这或许是他视为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他付出了，所以想留下些痕迹，这无可厚非。
但好在，还是有很多人感激他的心意。
后来，张德样觉得自己一直住在哥哥家也有很多不便，于是就搬进了镇上的养老院。
他搬进养老院之后，并没有停止做善事。
他朋友的老母亲在养老院瘫痪在床，无人照顾，张德样就替朋友照顾他母亲。
洗衣做饭，端屎端尿，他什么都干。
在养老院这里，他见惯了老人离开的凄凉，彻底品尝了孤独的滋味。
他一想到自己一生无儿无女，无人送终，而且一旦瘫痪，晚年将会十分痛苦。
他想着，要是能在活着时候，亲眼看到自己葬礼的风光，也不枉来世间走这一遭。
于是，他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给自己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
所以，就有了文章最开始的那一幕。
在葬礼上，张德样花钱请来的“孝子贤孙”，齐齐跪在他面前磕头，而他则坐在那里接受他们的磕头。
张德样还给自己立了灵位，他站在灵位前，接受“晚辈”的跪拜。
最重要的是，他还给自己做了纸扎的新娘，那是他为自己死后娶的“媳妇儿”。
他笑着对“新娘”说：你在里头等着啊，好好等着啊，（我）随后就到啊。
这一生，他没有结过婚，无儿无女。
他不希望，自己死后还是孤零零的。
今生的遗憾，就不带去来世了。
从前，没有人为他安排什么，那么在葬礼上，他要为自己安排好所有一切。
葬礼流程的最后是上坟，穿着寿衣的张德样，绕着自己的坟墓转了几圈，随后一头钻进了他为自己准备的坟墓。
围观的人，发出阵阵笑声，俨然看一场闹剧。
张德样自己也笑了。
葬礼办完后，他把为自己准备的纸质“金银财宝”，一把火烧掉了。
金山银山，燃成一堆火山，火光映在张德样脸上，那是他下一世的期盼。
百年之后，他也不必麻烦别人，直接把他埋葬进坟墓就好。
葬礼结束，张德样准备了10桌寿宴，免费提供给宾客。
他挨桌敬酒，那张堆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笑意。
这个一辈子被人忽略的老人，终于在自己的葬礼上，风风光光当了一次人生的主角。
整个葬礼花了1.6万，为此他花光了所有积蓄。
其实张德样的哥哥一开始并不支持他办葬礼的行为，说他简直就是瞎胡闹，就连他的发小都极力劝阻。
虽然亲人朋友都反对，但都没能阻挡住他的步伐。
葬礼办完后，了却了他心里的一桩大事，他感到心满意足。
卑微了一辈子的他，想以这样的方式，给自己来一场热闹谢幕。
在葬礼视频的最后有一幕，宾客散尽，杯盘狼藉，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看到这一幕，我内心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这个孤苦一生的老人，从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人生三件大事：生、婚、死，唯独死亡，他为自己风风光光操办了一次。
从来不受重视，也从未婚娶，他终于在葬礼当了一次主角，还“娶”上了新娘。
无儿无女，他不想麻烦别人，如今葬礼都办完了，到时候只需要别人把他放到坟墓就行。
喜剧的背后，是彻彻底底的悲剧。
有些人的生命，是一本不忍卒读的书，如果读得太认真，就会忍不住泪目满面。
活人给自己举办葬礼，不仅仅是张德祥，还有许许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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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念里，生与死，是件特别庄严的事。
尤其是死亡，很多人总是忌讳谈论死亡。
在活着的时候给自己举办葬礼，就是更大一种晦气。
可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他们有太多遗憾，他们的人生，从未被光照亮，所以，总想尽可能去做点什么。
旁人看着是闹剧，可对他们来说，是给自己的一生，一个交代。
我们没有办法替他们界定，什么样的人生才是圆满的，但看到他们了却一桩心事后的表情是舒展的，就知道一切都值得了。
生是一段有涯路，死是一道铁门槛。
其实生和死并没有明确界限，死亡就是推开一扇门，进入人生另一个阶段。
我们每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就要珍惜每一天，不留遗憾，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如果走到了生命尽头，那就挥一挥衣袖，潇洒地告别。
人生不过是大笑一场，然后离去，爱恨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