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赐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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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立于位置之上,微风吹的她腰间的铃铛铃铃响,李石在其身边,连忙将她拉下,示意她坐下,环顾左右道:“今日是你舅公带你来的?”
“是!舅公一早派人接了我。”
“以后没有为父的允许,不可擅自出门!”李石又道。
“爹爹不让我出门,却带着三妹妹来,便瞧着舅公与舅母如何瞧爹爹这区别对待的慈父样子,”她带些伤怀说这话,将她与他父女之间唯一一点感情都抹消了。
“你便是在这儿与为父斗嘴,回去你便瞧着,最近我是忙,无暇管教你,你怕是又不知天高地厚了!岐王生辰宴,还有今日之事,为父迟早要好好给你长个记性。”
“爹爹不就是板子鞭子吗?我不怕,也受的起,”她站起身来,迈着小碎步躬身而退。
“你……,你去哪?”
她闻着李石的小声的呼喊,狼狈的跑到一处临湖栏前,望着身后的小湖和远山嗤嗤笑着,在阳光映射的波光粼粼下,她摇着腰间的铃铛,广袖张开,一起一落的转着圈,一段舞姿,便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盛开在湖畔,她笑着,嗤笑着,她的这十几年。
顺着湖畔而行,身旁的惜意一路陪伴,遇一亭,背面涉水,中有几人团坐,品茶论道,几人言论乐在其中,笑的前俯后仰。她见前面有人,便慢转身走开,不经意间听了熟悉的声音。那是完颜亮正在亭中与宗室几位王孙说着话,她听罢,顿时心情便稍稍缓解了些,立在原地听他们几人谈着话。
他捻一盏小杯,提到唇前轻蘸,嗅其芳香,再道:“这乃是浴雪呈祥,是孤王的珍藏,以茶色清新而名,入口先涩,渐有微甜,香气迷人三日不绝,道君皇帝便最爱此茶,诸位都尝尝来!”
在坐乃岐王完颜亮的几位近友,驸马爷唐括辩,大理寺卿完颜乌带,平章政事完颜秉德,还有一位郡马徒单贞。
这郡马徒单贞,乃是完颜亮五妹平阳郡主的丈夫,亦是完颜亮的心腹,为人险恶,久典外事时常欺压百姓,索财强取,捶骨沥髓,乃是臭名远迢,群臣退见三分。
只瞧了他,摇着手中杯盏连夸茶爽,又时不时与对坐的完颜亮谈论诗赋。
“叔王,爹爹前些日子得了一把好扇,转手便赠于我,我见它扇面空空,便想着,叔王乃是能诗善赋之人,侄婿在此求叔王一词,题于扇面!”
驸马唐括辩招手左右上了一把扇揩扇,他接过轻扇两下,望着这遇手生温的折扇道:“不错,确是比团扇的风大!”
“来人,取笔墨来!”他挥袖从容应对。
祗候人下去,不一会便躬首上一端盘,盘中躺有笔墨纸砚,众人皆却杯而望,他将扇铺于石桌上,蘸取祗候人刚研的墨,捏袖欲要下笔,却停下思考了一小会儿。
“大王,你瞧,前头是谁?”徒单贞灵光的很,四处观望时,便瞧了不远处凭栏而站的鲜衣少女。
他顺着徒单贞抬手的方向而望,正于弯道小栏边,瞧见了清雅的身影,临风而站,那身姿婀娜入眼,一时间,他两颊浮上一片红晕来。
“这姑娘,一袭鲜衣,娇艳的像一朵花一般,谁家的姑娘,生的这样好?”徒单贞又说。
“大人竟是好眼力,这乃是毕国驸马爷的外甥女,咱们大王日后的美娘子呢!”
秉德拍着他的双肩,略带些嗤笑,众人相视,也都纷纷浮上笑来。唯瞧了完颜亮轻瞥了身边一正笑着的祗候人道:“还杵这儿,还不去请了姑娘过来!”
“是,是,小的知错!”
祗候人躬首退去,便小跑前来,站于清雅面前:“姑娘万安,大王请姑娘前去亭阁一聚!”
她听后还礼一笑:“好,我这就前去!”
“姑娘,咱们还是不要去了,主君和雍国王殿下瞧了便不好了!”惜意在她耳边细呢喃。
“他们在前面喝酒喝的正开心,哪里会在乎我。”
沿湖而慢行,一路至亭阁,她提裙轻拜王上,他连忙亲手扶起她来,那一瞬的对视,目光皎皎,便如湖中清水,深沉而清澈。
“今儿个便是稀奇了,你怎的来了?”
“舅公今早接我前来的,我还有些晕头转向呢!”
“姑父向来不许家门人接近皇家,这般竟是奇怪了!”他有丝丝诧异。
“原是舅公想带我出来透透气吧!”
他便轻扶起她来,邀于众人前:“此乃孤王二姑父的外甥女,渤海李家女,孤王正打算着,上表请书,纳她为妃,便于今年将此事定下来!”
他说着,便轻轻将她手儿提过,在众人面前介绍着她,她也答一句:“民女见过诸位大人!”
“好,此乃好事,咱们几人也等着讨一杯喜酒喝了!”
“是,是啊!”几人相笑附和。
“清雅,你写的一手好字,孤王题词于扇,由你落笔可好?”他携着笔塞进她的指间。
“好,瘦金体可好?”她问。
“当属瘦金体!”
他又提扇置眼前细细打量着,望着眼前的山河,忽来灵感,一手铺开扇面在桌道:“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
这词既出,虽只是扇中题词,却不乏有气势恢宏之意,深凿其中,别有一番韵味。借喻折扇在手,暗示天下大权,众人听后,左右示意,不禁拍案叫绝。而她未曾多留意这词中韵味,只仰慕他过人的才气,她望着他潇洒挥诗的姿态,心中略有感触,连忙提笔取墨来,落于扇面,写下他心中豪情。
“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一句词跃然纸上,只瞧她轻收笔时,众人连连称赞,她爱好书墨,对徽宗瘦金体字略有研凿,其字书下,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虽无真迹那般富有傲骨,但细窥之,字体瘦劲奇崛,较其风骨,已入木三分。
“言道南帝瘦金体,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吾辈皆是马背上长大的人儿,不知其中深意,如今得见,确是过目难忘!”其中有一完颜秉德拿起扇来端详着说。
“那是,不然孤王如此崇尚汉文化?她乃是孤王的得道高徒,她幼时每每写字,便要寄书于孤,品鉴一二,长久以来,才有今日这番成效,”他仰着头来将她手中的玉笔取下,置于端盘之中示意左右拿走退下。
“既是大柄,又有美娘子亲笔,自然王者取之,微臣便将折扇奉上,献于大王,望大王笑纳,”唐括辩拿起扇子便拱手相让,口中愈加有些阿谀之辞。
“罢了,你拿着吧!给你题诗,自然归你,”
“叔王莫要嫌弃,侄婿自知国府乃是珍宝坊,但这号词,确实不是侄婿应当有的,还望叔王谅解!侄婿便以此柄扇,祝叔王早日……”他征了征,望了眼清雅,又道:“祝叔王早日一展鸿鹄之翅!”
完颜亮左右思量着,瞧了这词,确实略有些王者意蕴在其中,便顺手拿下攥在手中,眼中渐起骄傲之意:“那孤王便收下,也再此谢过侄婿!”
“不敢不敢!”
“大王,微臣想起……”,完颜乌带欲言又止,抬头斜瞧了一眼清雅。
完颜亮立马便道:“清雅,你先去宴场,孤王随后便来!”
她轻答下便躬首而退,他又忽而嬉笑一句:“娘子慢走!”
“大王是口无遮拦,再如此,我便不理大王了!”她听了这言语,便羞红了小脸,挥着小袖扬长而去。
众人纷纷笑言,他便抿着嘴巴道:“这小女子,脾气便就这样!”
“大家闺秀自然倔些,但带着刺的花儿,才是最迷人!”
秉德口中言语,似是话里有话,众人听后,沉思了一番,望了鲜衣女子远去,才个个聚在一起,严肃了起来。
“公是想拉进乌古论大族,借了窝论的这根,稳固根基?”徒单贞道。
“并非这样的浅薄,你瞧她李家,远不止这一点意义,前些日子孤王受了那皇帝的杖责,愈是日夜恐慌,现如今,能用最简单的联姻方式巩固势力,岂不美哉?”他义正言辞道。
只瞧了众人略懂其中利害,却也担心什么:“大王,您自知,这李家乃是与雍王联了姻亲,这其中应当如何?”秉德又问。
“雍王为人沉静,与世无争,便图个安稳而已,一个女子而已,若是失了,于他而言,似是也无大碍,大王不防想个什么法子让皇帝龙颜大悦,放下戒心,顺势便将此事解决了!”徒单贞献上了谏言。
只瞧了完颜亮思考着,在原地来回的走动着,片刻又瞧了乌带上了前来:“是啊!大王,此乃良策,皇帝喜怒便在一瞬,若寻得什么事正中他心怀,您再随意一提,说不定他便来个恩典直接将那姑娘赐婚给你,越过了李石这老匹夫这道坎,圣上的话,他不敢不听!”
众人听后,连连称好,又左右进言,蓄谋良策,为其蓄积势力。他思考一番,顺着那湖畔而望,瞧了那袭鲜衣远去,茫然之间,他略有些愧疚郁结心中,转身来时,坚定着言说。
“好,那咱们便见机行事,这份势力,孤王必要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