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卡塔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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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路上他一直没有照镜子，不过想来也知道他的状况非常差——从刚才洗澡换了三缸水就能看得出来。现在镜子里的苏秦，一头因为营养不良而失去了光泽的略黄的短发，干裂结痂的嘴唇，惨白病态的肤色。看起来比他所熟知的自己，差得太多了。

见苏秦不说话，卡塔琳娜的大哥抓起一把梳子为他梳了梳头：“这么收拾一下，看起来也还不错。出去以后我给你叫个医生，给你治一治身上的伤吧。”

苏秦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是不是来他们家的奴隶都会有这种待遇，但是他知道，如果落到了别人的手里，绝不会有这种待遇。可以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秦在卡塔琳娜的家里，养了很久才把身上的伤都养好。但是，他总觉得身体似乎比以前沉重了许多，手脚也没有之前那么灵活。医生说可能是路上一直被拘谨着，所以需要慢慢恢复。但是他更觉得，是那个害死他一家的那个男人，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只不过他也没什么办法能够对抗就是了。

卡塔琳娜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她经常和她的大哥二哥一起，在马场上赛马，像风一样的飞驰。有的时候还会强拗着她的大哥陪她练习击剑、射击。她的大哥二哥每每被她烦得扶额叹气：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就不往淑女的路子上走呢？这么任性好强，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嫁得出去啊……

卡塔琳娜也常常捉弄苏秦，每次被苏秦拆穿，她就毫不愧疚地给他做一个鬼脸：“谁让你一天天不说也不笑的，看起来比我家墙上挂的那些画像还要老古板！多笑一笑，多和我说说话嘛！”

苏秦也想和她的大哥二哥一样扶额叹气，但是基于作为一个侍从的基本道德，让他只是客客气气地对卡塔琳娜鞠了一躬：“小姐，请注重您的仪态。”

“哈哈，我偏不！你来抓我啊！抓到我我就去学礼仪课！”卡塔琳娜笑着跳着跑开，苏秦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卡塔琳娜的大哥参军了。穿着一身军装，配着佩剑英姿飒爽地回了家里，像只孔雀一样对卡塔琳娜炫耀着自己的制服：“妹妹，帅不帅？”

“太帅了！给我穿快给我穿！”卡塔琳娜蹦着去抓大哥的帽子：“我也想穿军装！”

“妹妹，你是女孩子，哪有女孩子参军的？”卡塔琳娜的二哥轻声细语地劝着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一会我们去喝下午茶吧，刚刚有人递来了请帖，公爵和伯爵家的女儿有好几个想和你结伴去赏花呢。”

“我才不要去呢！她们除了讨论那些无聊的诗句，就是讨论男人。太肤浅了！我要去参军！大哥说过，我的剑术和枪法不亚于他！”卡塔琳娜嘟着嘴，回绝了二哥的提议。

“妹妹，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出乎意料，大哥也一脸正色地教育她：“再有个三两年，你也该挑一个贵族的男子，和你成婚了。”

“然后就要生孩子、养孩子、带孩子；打理家里的一切事物；还要开那些无聊透顶的舞会、带着沉重的假发和裙撑、品着咖啡和红酒，装作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每天都重复这样的生活，大哥二哥，你们真的觉得这很有趣吗？”卡塔琳娜停下了胡闹的手，站在原地眼眶微红：“我并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参军，去上战场？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男人！”卡塔琳娜的大哥厉声吼道：“你再优秀，也只是个女人！相夫教子才是你的正途！”

从没被大哥这么吼过，卡塔琳娜愣住了：“大哥，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这么说……”

说完，卡塔琳娜哭着转身跑走了。二哥担心地想要追上去，被大哥拦住了：“让她哭，从小是咱们把她惯坏了。她都这么大了，总得回归现实吧。哭过了，她就该想通了。”

二哥担心的看了卡塔琳娜离去的方向一眼，低下了头，跟着大哥去了别的房间。

卡塔琳娜跑回了自己塔楼下的花园里，坐在地上痛哭。这时候，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你还好吧？”

卡塔琳娜一抬头，见是苏秦。哇的一声蹦起来，抱着苏秦就哭了起来。苏秦被惊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谁胆大包天敢惹了这个混世小魔王哭。只好轻轻拍着卡塔琳娜的背，轻声地安慰着她。

“……从小到大，不论我闯了什么祸，我哥他都没这么吼过我。”卡塔琳娜哭够了，对苏秦讲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擦擦眼泪问苏秦说：“女孩子真的就应该只在家里相夫教子，不能去上战场参军打仗吗？”

“呃……小姐，你那柔嫩的双手真的不适合参军。军队的生活比起你这种日常训练，那可是苦的多的。”苏秦想了想又说道：“而且军队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子，混在里面有多难啊？”

“我才不怕呢！我可以的！”卡塔琳娜挥着拳头，仰着脸问苏秦：“你就说为什么不能吧！”

“……没有为什么。”苏秦回答：“这是社会约定俗成的。”

“怎么会有这种破约定！”卡塔琳娜一万个不服：“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肯定比他们都厉害！”

“我相信我的小姐是最厉害的。”苏秦点点头：“那，您是真的，真的想去参军吗？”

“是的！”卡塔琳娜眸子里发出光彩，认真的点了点头。

“无论遇到任何困难，也不会后悔放弃吗？”

“是的！”卡塔琳娜坚定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

“如果这真的是你的愿望，那么，我帮你实现它吧。”苏秦说出了这句话，卡塔琳娜高兴极了：“真的？你会帮我？”

“我永远不会对小姐您撒谎。”苏秦正色回答：“以我的人格起誓。”